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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陂(白蓉)

 zqbxi 2020-01-17
八岁那年,我随父母转徙到邻县一个叫“水陂”的小山村,可能是因村内有一道水坝而得名。
        刚去时,听不懂那里人叽里呱啦的方言,小伙伴也听不懂我的“官腔”,我开始闹着要回去。但不久以后,我还是和村里的同龄孩子一块上学、放牛、玩耍,打得火热。从他们那儿,我学到了许多书本未曾告诉我的知识:诸如春天雨后,好捡蘑菇,什么红豆菇、绿豆菇、竹子菇、茅草菇,还有一种胖嘟嘟、颜色和模样都有些像烤焦了的面包的“肿面菇”,虽诱人却有毒,还有一种竟因长得皱皱巴巴而被称为“老人菇”,真有意思。山上还有一种植物的果实是一串串的,有绿豆大小一粒,可以将它当爆竹来打……这一切,使我很快忘却了离情别绪,迅速喜欢上了这里的新环境和新伙伴。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应数水坝区内那一个名叫“洲里”的“小岛”。每到夏季,那里便是天然的儿童乐园。每个下午,小伙伴们都会牵着自家的牛到那里去放。大大小小的黄牛、水牛们或悠闲地啃着青草,或尽情地在水中嬉戏。这时,小伙伴们就可以放心地玩了,去挖藕、采莲蓬、摘菱角、学游泳、下“九丘田”……我起初是坐在岸边玩,坐在岸边看,看那美丽的荷花仙子粉红的笑脸,在夕阳里闪着金色的眼波,一边曳起她们翠绿的荷叶裙,翩翩起舞,还不时把盈袖的暗香拂送,看“鱼戏莲叶间”,看“白毛浮绿水,红掌拔清波”……后来,我再也坐不住了,当小伙伴们手里擎着那又白又大的藕,用衣服兜着一大堆一大堆的莲蓬、菱角时,我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小伙伴们从家里带来了“轮船”,其实只不过是用一个汽车的内胎,再搁上一个与之相适应的大塑料脚盆而已,人就坐在脚盆里,由年长的伙伴渡我过去。我终于来到了“洲里”,那一刻,我光着脚丫子,软软的稀泥调皮地从脚趾缝里探出头来,痒痒的,也怪舒服的,那种感觉我至今记忆犹新。再后来,我就敢骑在水牛背上凫水过去了。晚霞满天时,大家不约而同地上了岸,个个满载而归。我则只拥有一件我亲手用荷叶缝制的“荷叶裙”,外带伙伴们的“国际援助”。收拾停当之后,大家又爬上牛背,浩浩荡荡地打道回府。牛背上的我们,随着牛步前移而忽左忽右,欢声笑语,缀满了那条田间小路。
       十岁时,因参加小升初考试必须回到户口所在地,我离开了水陂,也离开了那里的伙伴和那里的一草一木。
       屈指算来,我离开水陂已15年了。这15年里,我读中学、上大学、参加工作,水陂仍令我魂牵梦系。如今,每天呼吸着弥漫着汽油分子的空气,穿梭于高楼之间,感受着都市的快节奏,有时忙得几乎忘了自己是谁,却始终无法忘却水陂,总希望人生的旅途中能有一个水陂一样的地方歇歇脚该有多好。昨夜,我又做一个梦,梦见了那一片醉人的绿,那一股淡淡的清香,还有小伙伴们无邪的笑脸……啊,水陂,什么时候,我一定要回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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