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代赵珪墓碣小考

   金代赵珪墓，1964年发现于房山区张坊镇广禄庄村，墓已毁，只出土墓碣一方（国家文物局主编、北京市文物局编制：《中国文物地图集·北京分册》（下），2008年，第292页）。赵珪墓碣现藏于首都博物馆，拓片刊布于《北京市文物研究所藏墓志拓片》（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编，北京燕山出版社，2003年，第67页。该书称赵珪墓发现于1958年），墓志录文见于《全金石刻文辑校》（王新英辑校，吉林文史出版社，2012年，第357页），但文字与标点都有错误。对于赵珪墓碣的研究以往很少，只见一篇短短几百字的文章（明智：《金赵珪墓碣》，《首都博物馆建馆十周年纪念文集》，北京燕山出版社，1991年，第171页），主要对赵珪身为的商酒务官进行了介绍。鉴于赵珪墓碣对于研究辽金时期北京地区一支赵氏家族具有重要的意义，且墓碣本身文字不长，本文在对墓碣进行重新录文后（录文中“/”为换行符），再略加考释。

赵公之碣/

今之世泰，翻覆于浮云。嗟吁，可成其叹矣！富贵/聊图戏尔。浪费功名，百岁都来，倏忽谩成虚役。/乌呼！想人身患化如石火风灯。丙天寿，福胜明，/期之默约。有滦州司侯司西南厢住人赵珪，丙天寿四十有三。受帝敕敦武校/尉，新受滦州马城县倴城镇商酒都监。哀哉！/不幸，明昌三年十月初五日于平山以身故，选/即今壬子年癸丑月丙午日艮时大葬。/右铨三代：/曾，官封岩州刺史赵公。/祖，银青光禄大夫、泌南军节度使赵公。/父，修武校尉、行中都铁场使赵公。/

今建坟于涿州奉先县白玉乡南抱玉村，记耳。/明昌三年十二月初八日。右谨立石者：/妻张氏、长男兴祖、女子琼枝、次女琼琼。/右谨具如前，建碣于墓侧。

墓碣记载了赵珪曾祖父、祖父、父亲三代的官职，虽然没有名字，但从三代的官职，正好可以将赵珪判断为赵好古之子。据赵好古墓志（参见拙文：《金代赵好古墓志考释》，《北京文博文丛》2018年第4期），赵好古官职为“修武校尉、中都铁院都监”。中都铁院都监就是中都铁场使，也就是《金史》中记载的镀铁院都监。赵好古的父亲赵隇“资至光禄大夫，沁南军节度使兼怀州管内观察使”，也就是赵珪墓碣提到的“祖，银青光禄大夫、泌南军节度使”，只不过墓碣的撰写者将“沁”错写成了“泌”。赵好古的祖父赵鹤年“资至商州刺史，知岩州军州事。”也就是赵珪墓碣提到的“曾，官封岩州刺史”。因此，据父子两代的墓志、墓碣以及《金史·赵隇传》，我们可以复原出辽金两朝赵氏家族六代的世系：

赵元佐→赵鹤年→赵隇→赵好古→赵珪→赵兴祖

  另外，两方墓志、墓碣记载的墓主生卒年也可勘同，也说明了赵珪、赵好古确属父子无疑。赵珪墓碣记载他卒于金章宗明昌三年（1192），享年43岁（应为虚岁，下同），则他生于金海陵王天德二年（1150）。赵好古墓志载，在他于金世宗大定三年（1163）病故时，“年二十九卒，所生一子，小字和尚。年一十四岁”。此子正是出生于1150年，也是说“和尚”就是赵珪的小名，赵珪尚有两个妹妹师姑、善阳。赵珪的后母也就是赵好古的续妻育有两子，不得其名。

墓碣之所以记载赵珪是“滦州司侯司西南厢住人”，很可能与赵氏家族后世子孙包括赵珪本人在内的败家有关。在其父赵好古死后的数年，也就是其祖赵隇死后的十多年，“隇子孙、司徒张通古子孙皆不肖淫荡，破赀产，卖田宅。世宗闻之，诏曰：‘自今官民祖先亡没，子孙不得分割居第，止以嫡幼主之，毋致鬻卖。仍著于令。’”（《金史》卷81《赵隇传》，中华书局，1975年，第1830页）正是因为破产，变卖了田宅，所以赵珪才不得不离开中都大兴府，来到生活成本更低的滦州（今河北省滦州市）居住。金太祖天辅七年(1123年)曾以平州为南京。“平山一郡今为南京。”（《金史》卷133《张觉传》，中华书局，1975年，第2844页）赵珪死在距离滦州几十公里的平山，也就是平州（今河北省卢龙县），很可能也是出于谋生之需，到处奔波之故。最终，他很可能是因为祖父的荫补，而得到和父亲一样的商酒务监当官之类不入流的官职，但却没来得及上任就病故了。

赵珪所葬地“涿州奉先县白玉乡南抱玉村”，也就是今天的北京市房山区张坊镇广禄庄村，应该就是赵氏家族祖茔所在，不知具体出土地点的赵好古墓志也应该出土在此。

原载《北京文物》2019年第6期第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