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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波兰斯基的《唐人街》（1974）是他在美国拍摄的最后一部影片，被电影史学家和影评家公认为是新黑色电影。这个流派定义非同寻常，因为黑色电影流派以奥森·威尔斯的《历劫佳人》为代表的影片在1958年已经宣告结束，公认是黑色流派经典时代的最后一部。时隔16年之后的彩色电影时代，又出现了阴暗、颓废和迷惘的黑色风格电影，但较上世纪40-50年代类似风格的影片有了色彩，故被称为“新黑色电影”。 除了定义了新黑色电影流派，《唐人街》被普遍认为是一部教科书般经典的影片，是一部包含了电影所有元素的全方位经典。电影学院的学生，从导演系、表演系、摄影系、编剧到所有细分的各专业，都可以从这部影片里学习到必要的知识，所以常被用作教学影片，而老师最为重点强调的，往往是影片被认为的美国电影史最完美剧本的一面。 影片的片名“唐人街”具有非同寻常的含义，是电影片名应用的一个经典案例。这个与华人密切相关的片名，让人首先想到的是中华武术，功夫电影，然而影片却根本与功夫元素或中国传统文化毫不相干。影片全长130分钟，只有大约6分钟的剧情是在唐人街上发生，这是地名作为电影片名的电影中，表现该地剧情最少的影片。但由于“唐人街”在影片中具有隐喻作用，因此成为这部电影的一个突出特色和片名巧妙使用的典范。 暗含中华图腾——龙寓意的海报 影片的男主人公杰克·吉特斯是一名洛杉矶的私家侦探，他曾经在唐人街警署工作，之所以离开唐人街，是因为他在一桩案件中想保护案件女当事人，但最后没有成功，当事人被杀，影片暗示他曾与这个女人有染，所以他非常颓废和失望，离开了唐人街，辞掉俸禄，另立门户。 根据吉特斯的描述，在洛杉矶唐人街警察的格言是“尽量少做”，其本意不是在唐人街要少工作，而是你做的越多，错误就会越多。在他的眼里，唐人街是神秘的，是不可深入内部的，外人永远无法洞察那里发生的一切。文化的差异，语言难以相互准确沟通，复杂的社会人际关系等因素，造成他很难透彻地了解和把握唐人街所发生的各类案情的原委和真相。不同文化带来的道德和伦理的差异，犯罪和商业利益的盘根错节，是他永远难以穿透和弄懂的，这是他对唐人街社会现实状况，特别是治安环境难以把控所做的无奈总结。 吉特斯的文化冲击症，或称文化震撼（Culture Shock），是十分有趣的文化现象。本来华人到海外，如何适应西方文化的冲击是首要任务，是生存所必须面临的首要问题，这意味着能否融入美国社会。而吉特斯却在唐人街遭遇到文化震撼的问题，说明在洛杉矶唐人街中华文化的异常强大的影响力，在这块华人聚居的地面，西方人反而犯了本来应该由华人所得的文化冲击症，这是令人深思和细细玩味的现象。 别说吉特斯是一个美国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世界各地的唐人街也是很难理解透彻的地方。菲律宾马尼拉的唐人街，店铺里的旺仔小馒头和王老吉让你感到亲切，但狭窄肮脏的街道，密集的店铺，局促的空间，身处其中时刻都有一种不安全感；马来西亚吉隆坡的唐人街，会很沮丧，连中国的方便面都见不到，大马对中国轻工产品的排斥，让人真切体会到排他的贸易保护壁垒所带来的不便；澳大利亚悉尼的唐人街，酒馆都会把店铺延伸到露天街边，却很少看到华人在喝酒，仿佛是洋人尽情挥洒的天下；加拿大温哥华的唐人街，门可罗雀的贸易公司连成片，一副冰冷的不迎合面孔；纽约唐人街，中餐馆、膏药店、针灸推拿、足疗店是最常见的，但一家招牌为“黄大仙起名占卦”的大店铺，让人感觉很另类以及文化在不同地域的奇幻。唐人街，在不同文化和社会习俗碰撞后的形态，常深不可测，给人一种很难融入的局促和排外感，吉特斯的苦楚，观众感同身受。 杰克·尼科尔森饰演的吉特斯剧照 离开唐人街的吉特斯感到很庆幸，摆脱了唐人街办案失败的困扰和文化冲击症，这在影片中也不是个案，洛杉矶警署的中尉警官埃斯巴尔是吉特斯在唐人街的同事，他也同样很高兴离开这块“好警察都不愿意供职”的唐人街警局。然而，当埃斯巴尔和吉特斯在影片结尾故地重游时，案件完全与唐人街的华人无关联，但他们仍然如同在唐人街办案时一样，陷入到从前一样的困境和迷失当中。 影片女主角艾弗琳·莫拉雷被杀，吉特斯难以释怀，曾经在唐人街办案的痛苦经历重演了，他试图保护并与他有染的另一个女人在他眼皮底下又离开了他。吉特斯的助手劳伦斯·沃尔什说了影片的最后一句台词：“算了吧，杰克，这是唐人街”（Forget it, Jake，it’s Chinatown），用来安慰惆怅、心有不甘的吉特斯。“唐人街”暗喻洛杉矶如同唐人街一样难以理解，他们的文化冲击症不仅仅发病于唐人街，同样会在洛杉矶发作，吉特斯和埃斯巴尔摆脱掉了唐人街，但他们还是没有摆脱掉他们认为可以很好融入并办案的美国社会。 影片上映期间处在越战期间，也刚刚爆出了政治丑闻“水门事件”，影片与马丁·西科塞斯的《出租车司机》（1976）一样，都是在越战和水门事件双语境下产生的反映美国社会黑暗面的影片，只是故事讲述角度不同，故事发生地点不同，一个是东部纽约，一个是西部洛杉矶，但两部影片所反映的令人迷惘堕落的美国社会环境，样貌如同北美大陆板块上的一丘之两貉。 影片中唐人街的剧情只有几分钟，但罗曼·波兰斯基的镜头是在黑暗之中进行的，具有很强的震撼力。艾弗琳倒伏在方向盘上，造成汽车喇叭尖叫不止，凯瑟琳的哭喊嘶嚎，划破夜空，黑暗中诺亚·克罗斯对凯瑟琳的拉扯，警员的忙乱一团，吉特斯的失落和遗憾，街头奔涌向前围观案发现场的大批华人的黑暗身影和惊愕面孔，如同暗潮涌动。 随着摄像机升降臂拉高，镜头远端吉特斯在同伴搀扶下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在黑暗的唐人街街头，影片落下帷幕，一切都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了，彩色的影片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色彩，这段剧情和“算了吧，杰克，这是唐人街”成为了美国新黑色电影的一个标签，这也是剧本特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著名结尾台词和黑暗吞噬一切片段 罗伯特·汤恩的剧本，从剧情的紧凑到人物的细致刻画，都堪称完美。扑朔迷离的案情，幕后的危机四伏，罗伯特·汤恩带领观众同吉特斯一道，层层探索，抽丝剥茧，把一个神秘的故事，用心理惊悚的阴暗色调呈现在观众面前，男、女主人公杰克·吉特斯和艾弗琳·莫拉雷被刻画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在罗伯特·汤恩的笔下，私家侦探杰克·吉特斯不是福尔摩斯一般的神探，也不像汤姆·克鲁斯的伊恩·亨特能打善斗，硬朗辣手，他给观众塑造了一个普通的人物，普通得如同一个刑侦门外汉。他是一个爬窗踏瓦，翻墙钻洞，翻箱倒柜的小侦探，他跟踪尾随，偷拍旁听，东拼西凑着线索，跟普通观众的破案水平不相上下。他所接到的案件信息跟观众同步，他只是一个看似误打误撞，投机取巧的观众身边的一个熟人，在你的朋友堆里，并不难找到这样的人物。吉特斯给人很亲切的感觉，他没有什么破案的玄机和秘诀，他为被戴绿帽子痛哭流涕的男人给予同情，对可能造成夫妻矛盾加深的案件，他奉劝当事人省下钱，不要去刨根问底。 杰克·尼科尔森饰演的吉特斯剧照 但吉特斯是勤奋的，他所接的案件事必亲躬，爬山涉岭，登房伏地他都在所不辞；他是负责的，对得起委托人的每一个铜板，他会付出一切代价把委托人想要的真相弄个水落石出；他是机智的，但他也只是比观众多思考那么一点点，他从来没有把观众的推测跟自己的结论拉开难以跟上的差距；他是坚强的，在果园被殴打，在水库被挑开鼻子，但他从来没有退却半分。罗伯特·汤恩塑造的吉特斯是可爱的、可信的，是有血有肉的，这种人物和观众的亲密感，是美国电影史角色中凤毛麟角的存在。 罗伯特·汤恩剧本的女主角艾弗琳·莫拉雷同样精彩，她是吉特斯案件的关键人物，是神秘的象征，外表是典型的贵妇人形象，但随着剧情的展开，观众会发现艾弗琳既是案件的当事人，也是一个受害者，她是一个跨越案情内外的一个复杂角色。如同吉特斯一样，她被罗伯特·汤恩塑造成一个你身边可以找到的人，她的形象由贵妇人逐步变成了观众的大嫂，或者是观众所熟悉的一个憨厚、纯洁的傻大姐。艾芙琳细眉毛弯月造型的灵感，来自犹太导演波兰斯基儿时对母亲用铅笔画眉毛的记忆，对于这个角色，有影评家声称艾弗琳·莫拉雷是美国电影史上最诚实的一个女性角色。 费·唐纳薇饰演的艾芙琳剧照 吉特斯和艾芙琳的互动，是案情得以水落石出的关键环节，但观众仍然会意识到，吉特斯是通过一步步逼近艾芙琳，从而使案情得以层层推进，一旦案情受阻，吉特斯就会单独到外围侦查，获得一星半点儿、模棱两可的线索后，他就会煞有介事地回到艾芙琳身边诈出更多的真相。一边是狐假虎威，言之凿凿、执着可爱的吉特斯，一边是首鼠两端、慌不择路的艾芙琳，罗伯特·汤恩精雕细琢的两人微妙情感互动的剧情，精彩绝伦，让人叹为观止。 在《唐人街》吉特斯和艾芙琳猫捉老鼠游戏般的剧情中，最为经典的是吉特斯试图查明神秘女孩凯瑟琳真实身份一场戏。有影评家认为唐人街艾芙琳中枪殒命的大结局才是剧情的高潮部分，但这场戏的悲情和酸楚，艾芙琳被迫给出的答案，仍然是影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是电影史一段妇孺皆知的经典桥段。 罗伯特·汤恩为了这场戏做了大量的铺垫，当剧情来临，震撼观众心灵的方式十分独特，这种观众参与到剧情当中的感受，十分罕见。此前，观众和吉特斯一样，经过波折，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傻大姐形象的艾芙琳，就如同吉特斯跟她上床那样毫无违和感，但当观众和吉特斯发现艾芙琳在神秘的房间内软禁了凯瑟琳，并且在艾芙琳住处的池塘里发现了她丈夫莫拉雷遇害时的眼镜，观众与吉特斯的感受是怒火中烧，有种被她欺骗的愤怒，幡然悔悟，才认清了女人艾芙琳虚伪、狡诈的一面。 站在道德高地上的观众去审判艾芙琳的时刻到了，吉特斯响亮的耳光扇向了艾芙琳（注：为了影片的效果真实，饰演艾芙琳的费·唐纳薇要求饰演吉特斯的杰克·尼科尔森真的掌掴她），第一个耳光下去，艾芙琳回答凯瑟琳身份“她是我妹妹”，再一个更响亮的耳光下去，答案是“她是我女儿”，第三掌掴下去，艾芙琳的答案变成了“她是我妹妹和我女儿”，说完此话艾芙琳泣不成声。此刻，无论是吉特斯，还是观众，都愕然了，凯瑟琳竟然是艾芙琳和她亲生父亲的私生女，而她是被父亲强迫的，是悲剧的牺牲品。三个耳光打出不同的三个答案，表现了愤怒的吉特斯的步步紧逼的冷酷，以及艾芙琳处境的无奈和她的清白、坦诚。 观众和吉特斯一样错怪了这个傻大姐艾芙琳，内疚和悔恨涌上心头，转而同情起可怜的艾芙琳，自责、心软的观众搭上了内疚和同情的泪水。“她是我妹妹和我女儿”成为了美国电影史一句经典台词，本桥段也成为了罗伯特·汤恩剧本完美主张的又一个令人信服的例证。而更值得褒扬的是罗伯特·汤恩通过铺垫剧情巧妙地把观众带入情境，又狠狠地对观众的错误审判艾芙琳的行为“教训”了一番，吉特斯响亮耳光仿佛打在了观众自己的脸上，这种剧情的构建与观众形成的强力有效的互动，妙不可言，只可意会。 杰克·尼科尔森和费·唐纳薇剧照 美国的悬疑剧经典很多，尤其以“悬疑大师”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电影最为典型，但罗伯特·汤恩的剧情与之相比毫不逊色，这部灵感来源于20世纪初发生在南加州的一系列关于水资源的纠纷，洛杉矶的利益集团通过这些纠纷获得了欧文斯谷水权的故事错综复杂，迷雾重重，但罗伯特·汤恩都张弛有度、天衣无缝地予以了完美构建，千回百转，精雕细琢之处令人惊叹。 影片故事的主线是吉特斯接受了自称莫拉雷夫人的委托，跟踪查实跟莫拉雷有婚外情的女人，却发现莫拉雷是一个勤奋的工程师，独自一人到干涸的河道进行踏查，到海边神秘徘徊，吉特斯意外发现的夜间排向海洋的水管的喷涌，都如同一团令人费解的乱麻。 在成功取得了莫拉雷与神秘女人的照片后，“真相”被登诸报端，真正的莫拉雷夫人艾芙琳却突然出现在吉特斯侦探社，起诉他窥探别人隐私并涉嫌违法，随着吉特斯紧追不舍，莫拉雷夫人却宣布放弃起诉，但莫拉雷先生却突然神秘死亡了，再添诡异的悬念。 在调查过程中，吉特斯遭遇到被割开鼻子的警告，他也通过莫拉雷先生供职的水务部门追寻到富商诺亚·克罗斯的蛛丝马迹，但片头虚假的莫拉雷夫人却把调查方向引到养老院的一群老人那里，令人狐疑，摸不清头脑。 神秘的诺亚·克罗斯愿意出双倍于艾芙琳的委托费，继续追查与莫拉雷有染女人的下落，吉特斯在果园探案遭到果树农场主手下的暴打，他也一步步与艾芙琳建立起了复杂的感情，为掌掴艾芙琳的震撼剧情做好充足的铺垫。 当神秘女人凯瑟琳的真实身份被查实，一场控制洛杉矶城市水源的阴谋的副线故事也水落石出了。 吉特斯试图保护艾芙琳和凯瑟琳，免于警察的调查和诺亚·克罗斯的追踪，但他却不再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委托人和他心爱的女人，凯瑟琳最终落入了乱伦的外公和父亲双重身份的诺亚·克罗斯的手掌，意味深长。 影片尚有大量与剧情发展紧密相关的次要人物，如警探、女秘书、水务部门政府要员、华人管家、凯瑟琳等，这些人物都在罗伯特·汤恩的精心安排下各司其职，服务主线故事，使剧情更加丰满和立体。影片即将结束前出现的给丈夫戴绿帽子女子的乌眼青形象，以及她丈夫如今牛哄哄的神态，着实让观众喷饭，巧妙地为影片开头的绿帽案件予以了呼应。 约翰·休斯顿饰演的诺亚·克罗斯剧照 影片开头混乱如麻，但经过吉特斯的努力，形势渐趋明朗，却出现令人意外的新乱麻团，吉特斯带领观众再次将麻团解开，手中的线头牵出的是更混乱的一团麻，如此循环往复，握在吉特斯和观众的两根麻线（主线凯瑟琳的身份和副线水务和土地阴谋）被逐步捋清，真相也被最终揭开。这种旧线巧妙引出新线，新线更好补充诠释旧线的过程，在吉特斯和观众的探寻过程中时而细若游丝，时而柳暗花明，时而山重水复，时而艳醉情迷，其丝丝入扣，欲理更乱，增一分剧情则太繁，减一分剧情则太淡，其犬牙呲互般的无缝连接，被罗伯特·汤恩拿捏得死死的。 在初次看了剧本之后，导演罗曼·波兰斯基认为无需再改动剧本，可以直接投拍，但他提出给艾芙琳一个悲剧结局的建议，这一想法遭到了罗伯特·汤恩的强烈反对，争执不下之后，电影只能先拍，大结局再定。随着影片的拍摄，两个人意见相左之处越来越多，矛盾逐步加深，到拍摄大结局剧情时，二人关系已经破裂。罗曼·波兰斯基执意拒绝了大团圆的喜剧结局，艾芙琳这位“美国电影史最诚实的女性角色”还是倒在了血泊中。多年后，罗伯特·汤恩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盛赞了罗曼·波兰斯基的睿智选择和作为一名导演的高瞻远瞩。 罗曼·波兰斯基的《唐人街》开辟了新黑色电影的流派之路，是以德国表现主义为主要表现手法的黑色电影流派在彩色电影时代的一次创新，大量的夜景和室内压抑色调的场景，频繁出现的低角度镜头，阴暗灯光下建筑物的魅影和人物轮廓的游动，展现了他作为知名导演的镜头语言的讲述能力和影片格调把握的大局观。 尼科尔森、休斯顿和波兰斯基工作照 影片的成功离不开杰克·尼科尔森和费·唐纳薇的高超演技，更应该感谢黑色流派电影创始人，《马耳他之鹰》（1941）大导演约翰·休斯顿为观众带来的反派诺亚·克罗斯（Noah Cross 注：诺亚喻指诺亚方舟，克罗斯喻指耶稣受难的十字架）形象的塑造，他也凭借这个角色获得英国电影学院奖，美国电影电视金球奖最佳男配角提名，由黑色电影流派的鼻祖来饰演新黑色电影流派的开山之作本身就非同凡响，具有标志性意义，罗曼·波兰斯基客串的割吉特斯鼻子的小角色，也被影迷和影评家所经常提及。 影片的成功更应该感谢罗伯特·汤恩的完美、经典的剧本，《唐人街》是美国“百年百大”第21位影片，在第47届奥斯卡金像奖中获得了惊人的11项提名，但最终只获得了其中的一个奖项：罗伯特·汤恩的最佳原创剧本奖。 有感于《唐人街》绝妙之处，拙笔概述如下： 麻团迷雾，线晰情朗，伏笔频铺，内涵布遍，如犬嗅迹，割鼻暗喻，亦正亦邪，虚实结合，蝇虫入耳，景象万千，水为命源，为利涂炭，诺亚普度，十字反讽，爱神口红，蛇蝎毒妇，弯月铅眉，乱世佳人，丝竹低吟，千古绝唱，朴实无华，艺之根基，道德审判，当头棒喝，一抹黑色，缤纷难掩，城中之城，水乳交融，推陈出新，创流立派，奉为圭臬，百世流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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