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苏武既徙北海(今贝加尔湖)上,禀食(粮食)不至,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吃老鼠、草籽)。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无论何时都拿着),节旄尽落。武在汉,与李陵俱为侍中;陵降匈奴,不敢求(求见)武。久之,单于使陵至海上,为武置酒设乐,因谓武曰:“单于闻陵与子卿(苏武)素厚(平时关系好),故使来说(劝降)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人之地,信义安所见乎(最终也不能归汉,又没人看见你的忠义)!足下兄弟二人,前皆坐事自杀(因罪自杀);来时(我来时听说),太夫人已不幸(苏母已逝);子卿妇年少,闻已更嫁矣(妻子改嫁);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今复十馀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为啥这么久的折磨自己)!陵始降时,忽忽如狂(精神恍惚),自痛负汉,加以老母系保宫(连累老母)。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无常,大臣无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汉武帝年事已高,昏庸好杀)!”武曰:“武父子无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栽培成功),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愿勿复再言!”陵与武饮数日,复曰:“子卿壹(再听我劝吧)听陵言!”武曰:“自分(自觉的是已死之人)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请毕今日之欢,效死于前!”陵见其至诚,喟然叹曰:“嗟乎,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比起苏武忠义,我和卫律罪通于天)!”因泣下沾衿,与武决去。赐(赠送)武牛羊数十头。 半民:小时候,老师就教过我们唱一首歌《苏武牧羊》,至今还记得前五句:“苏武留胡节不辱, 雪地又冰天, 苦忍十九年, 渴饮雪,饥吞毡, 牧羊北海边。”那时候小,不懂得什么,但幼小的心灵还是有着一份纯真的感动,所以能记忆到如今。今天再读苏武牧羊这段,又勾起小时候的感动与回忆。查了查,录全歌词如下: 苏武留胡节不辱, 雪地又冰天, 苦忍十九年, 渴饮雪,饥吞毡, 牧羊北海边。 心存汉社稷, 旄落犹未还, 历尽难中难, 心如铁石坚, 夜坐塞上时听笳声入耳痛心酸。 其实苏武所面临的实际远不是歌曲所说的,因为他早就通过李陵之口得知自己家人的实际:老母已死,兄弟被杀,妻子改嫁,儿女无依,而且武帝老年昏聩,好杀无辜等等。最重要的、最难捱的是李陵说,你苦守北海,谁个知道你的忠义?可以说,苏武守节牧羊所有的主客观的“支撑”都没有了,这和南宋灭亡后的名臣文天祥堪为比肩:劝降文天祥的居然是南宋的皇帝恭帝赵显,国家已成为历史,皇帝已然事敌,你心中的忠义是给谁的呢? 答案只有两个字:信念! 也许是苏武的信念彻底感动了李陵吧,霍光让李陵的同乡老友劝他返回大汉,他的答案是:“归易耳,丈夫不能再辱!”如果说苏武,让我震撼、钦佩;那么李陵就让我扼腕、叹息,至于卫律、中行说,只有“不齿”二字送给他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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