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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 米 花（散文） ·马腾驰 儿时，在老家大张寨，爆米花人就像行踪不定的吉普赛人。就在那几天，当你想吃爆米花，有口水在嘴里不断涌动时，他不知云游去了何方。打嘎，骑驴，对鸡，忙着玩那些永远玩不完的等等游戏，不曾想起爆米花的时日里，爆米花人却不请自到，突然出现在了村子，出现在了你面前。 看到爆米花人在村街支起小炉子，开始生火，要先预热那个外表黑乎乎，看着像炮弹一样的爆米花机子，娃娃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飞跑着回家，去端爆米花要用的玉米粒、玉米糁子、黄豆与绿豆等等的东西。 呵呵，想吃爆米花的欲望又被勾起啦。往家跑的路上是兴奋的，是激动的，想起爆米花特有的香味，沉睡的味蕾瞬间就被激活了，口腔里，似乎有香味已弥漫开来。 这是娃娃们看到爆米花人支起摊子，就急急地跑回家去端爆米花的东西。没看到也不要紧，爆米花不像卖其它的东西，要大声吆喝着才能吸引人过来。爆米花时那“嘭”地一下震天的响声，就是最好的广告，那响声，被一声接一声的吆喝声强多了。第一响声还没完，娃娃们就知道：爆米花的来啦！ 爆米花人，先前是用架子车拉着爆米花机子、炉子、烧的炭与大编织袋，还有其它几样要用的简单工具。后来，他们在自行车后架两边特制的铁筐里，装上这些东西，骑着车子走村串巷，比架子车方便快捷多了。 洋瓷碗、洋瓷缸子、粗瓷碗，还有耀州大老碗，在爆米花人跟前排起了长队。
爆米花人坐在小马扎上，一手拉着风箱，一手摇着那像黑色炮弹一样的爆米花机子。红红的炉火，随着风箱声一下一下跳动着，爆米花机，在他手中不紧不慢地转动着。嘻嘻哈哈的娃娃们站在一旁，盯着看那在炉火上转动的爆米花机子。他们是快活的，心里也是紧张的。快活，是一会儿就能吃上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爆米花了。紧张，是害怕爆米花人扣动机子开关，“嘭”地一下那声爆响，嘿哟哟，那一声爆响，能把人的魂吓飞天外。 爆米花人瞥一眼机子上的压力表，好啦，时间到了。他站起身，把机子从炉子挪下来，一转身塞入大编织袋袋口，再把袋子口扎紧。娃娃们慌忙后退，双手捂紧两个耳朵，弯腰侧身往这边看着。他们既怕那吓人的一声爆响，又想看看爆米花人是怎么操作的，还想看看响声过后，爆米花人在腾起的白色烟雾中那个好看的画面。 玩伴们聚在一起也曾说过，爆米花人是神人，也是个怪人。他不抬头，也不看你一眼，你把耳朵捂得紧紧的，往他那边看着，他就是不扣板机。当你放松警惕，刚放下捂耳朵的双手，准备要往他跟前去时，他却扣动板机，“嘭”地一声巨响，吓得你不坐在地上，也要哆嗦一阵子。 还有，既就是你从路边走过，看爆米花人把机子塞入编织袋口，心里已做好准备，准备迎接那一声爆响时，机子就是不响。你刚一转身，那声爆响就来了，吓得你“突噜噜”，一下子要跳起来。同样，爆米花人给你这边连看都没看一眼。 后来想，爆米花人哪是什么神人和怪人，他也不是有意吓唬了谁，只不过是我们这些娃娃们自己太紧张罢了。
哎哟哟，刚爆出来的硕大米花，热呼呼的，拿在手里还要烫了手。爆米花外面，还带着玉米、黄豆与绿豆自身的星星点点的颜色。放一颗进嘴里，一咬，“咯嘣咯嘣”响着，脆脆的，甜甜的，那味道真是鲜美呢。爆米花，是那个物资紧缺，短吃少穿的年代里，我们这些娃娃们上好的一道零食。手里抓着一把爆米花，一边慢慢地享受着那个美味，一边和玩伴吹着牛，那个感觉真是好极了。 那时，年龄尚小的我老弄不明白，一小碗玉米粒、玉米糁子，或黄豆或绿豆等等的东西，灌进那像炮弹一样的爆米花机子，放上糖精，在炉火上一加热，“嘭”地一声，咋就能爆出那么一大堆香脆香脆的爆米花出来？ 爆米花，是那个年代难以忘记的一个味道。等到年长了的我弄明白，那个爆米花机子为什么能爆出那么一大堆香脆香脆的爆米花时，过去了的许多记忆，许多美好，许多让人怀恋让人感慨的时光，都随着岁月流逝而去，都随着远去的爆米花机子那“嘭”地一声爆响，离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了。 因为已空壳的农村，只有孤零零的几个老人和小孩留守在那里。寂寥空荡，沉闷苍凉，缺少生气的农村，有一种难以叙说，难以表述的苦涩滋味。 唉，在农村，再也看不到爆米花人的身影，再也没有那么多围着爆米花机子说说笑笑的娃娃们了，再也听不到那爆米花“嘭”的爆响声了。 2019年12月31日驰风轩
作者简介：马腾驰，陕西礼泉人。出版有杂文集《跋涉者的足迹》，散文集《山的呼唤》，也获得报刊多种奖项，不值一提。喜爱文字，闲来写写一乐，而已，而已。 散文《背馍》，网上十天时间，点击阅读量超过百万余人次，其后，各类网络平台迅速跟进大量转发，读者人数难以统计。拥有四亿用户，“最大的有声图书馆一一喜马拉雅FM听书社”，普通话与陕西方言版多版本诵读了该作品。网上其它单位制作的《背馍》音频作品版本众多，听众甚广。 其后，散文《母亲做的棉窝窝》《我的老父亲》《土布包袱》《姨亲》《那些年，我们过年的滋味》《烧娃》《下锅菜》《锅塌塌》《豆腐脑吔》《坐席》《交公粮》《打铁花》《感念玉米》《背娃》与《背粮》等作品在网上亦受热切关注，创阅读量新高。《打铁花》获2019年1月21日《今日头条》“青云计划”奖。 作者的散文集《背馍记》已经由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该书由中国作协副主席、陕西省作协主席、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题写书名并作序：《马腾驰和他的散文》。 https://mp.weixin.qq.com/s/ueAsDR8hrPlnrWioFbiKqA《驰风轩文化tch》2019年12月日31首发 郑重声明：尊重原创作者成果 转发请联系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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