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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乡愁丨家里来客人

 昌乐四镇特刊 2020-01-29

  凡是历经过大集体的艰难度日,零零碎碎的记忆,多是有关吃的,在那个时候,平日里粗粮淡饭,不在于吃好,只是为了吃饱,即便生活平静的像一条河,也期望亮丽的浪花,涟漪心怀。好盼望,真的好盼望家里有客人来,客人来了,不管大人们的感受如何,都会争着说,客人准会来,醒起来就听到了喜鹊在自己的家门口叫,或者说的有模有样,这几天看到家里的水瓮里的草棒竖起来啦,有时候会说说看到茶碗里的茶叶棒竖起来了。这种现象一直成为孩子们心中的信仰,每见如此,总是欢呼雀跃,大喊大叫地说家里要来客人了,数次应验,也就顺理成章。一等不来,无非多了些张望。果真应验,真有说不出的心里高兴。

  说穿了,客人来了,总会捎着礼品而来,瓜果梨枣什么的,最好是点心,糖瓜也不嫌。几乎没有空手的。其实客来客去的,一年没几趟,甚至数年不登门,还真没捎着五根胡萝卜的,那时候穷家火热,要是空手登门做客,怕过不了孩子的关,坐不住孩子的眼神,脸上也会慢慢地挂不住的。当然,在孩子的心里,客人来了,家里会改善生活的,至少会炒菜的,说的夸张一点就是带油花的那种。或许能够吃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的一些好吃。在那个时代,家里来了客人,几乎成了孩子们的节日,甚至是,今天我们家来客人啦,成了炫耀的资本,惹人羡慕,贪恋风光,在孩子们稚幼的情怀里,也会心存感激地托了客人的福。比平日多了些好吃好喝。如果过年节是大家的。可来客了,却是不经意的年节,年幼的狡狤,就是来的这么平易、简约。

  我们这边人情厚重,特别讲究人情往来,平日里粗粮淡饭,客人来了,却一点也不含糊,想着法子置办,说起来也有大人的辛酸,那个时候别说是猪肉、就是豆腐也很受限制,市面上几乎不见踪迹,就是有,也讲究不起这么排场,说出来也不怕笑话,有时候,鸡蛋,油也有可能取借街坊邻居,说到这里不算一店,还得挨家挨户的打听,真的说不准谁家有,好歹地摸到线索,借也不是很多,两个鸡蛋啦,一盅子油啦,或者求点韭菜之类的,充其量做个碗,比较常见的就是韭菜煎鸡蛋啦,鹅蛋汆油炸果什么的,沉甸甸端上桌,多了些满汉全席的疲惫,再想着法子淘换点散酒,把酒烫热殷勤招待,来者也顾念时日艰难,夹起菜来也丝丝缕缕,点点滴滴,咪咂的爱惜有味,主家也不断的劝菜劝酒、幸勿辜负。虽是菜肴淡薄,却也盛情畅怀,更多了些浓情厚意。

  过年过节的时候,都是背着箢子出门,里面盛上饽饽和点心,有的搁上瓶酒什么的。家有客人来,先泡上一壶茶,让客家喝茶等候,主家忙的不亦乐乎,炖上炸鸡和炸鱼,撕上碗蒸鸡白菜,再弄几个小炒。摆上那么一桌子,一般来讲,老婆孩子不上席,由掌柜的陪着,把酒烫的热乎乎的,那时候常常看见用盒子端着酒菜穿街过巷的,多是一家有客,箢子到家,陪送酒菜,集中伺候。

  客来客去,倒也实在,慢慢地庄户人的日子也好起来了,

  说起当地宴会,却是特别奢侈和讲究,鸡鱼肉蛋,煎炸烹炒,就是八个菜,在我们这里,大席有个讲究,无厚重无礼仪,讲究的也就是个排场,娓娓道来,也不过是红白喜事,常来常往的,也就成了宴席规格,尤其逢年过节,宴请宾朋。这也就成就了农家菜谱,说起鸡来,就是个南乡炸鸡,无酒不成礼仪,无鸡不成宴席,好歹养鸡图报晓。院里没有邻家有,在我们这个依山傍水的地方,鸡是个窝里端,应该是个不能没有,可是说起鱼来,可能就来的稀有和珍贵,不沿岸不靠海的,鱼就顺理成章地成了菜肴极品,不管怎么说,逢年过节,我们这边都会贪恋个鱼品,没有鱼,真不知道,还算不算宴席,到现在即便是生猛海鲜,鱼鳖虾蟹,也不能没有鱼,这是个情结,图个大吉大利,年年有余,为农家赋予了特别的内涵,鱼便成了民俗纪事的不可或缺,说起鱼来,在粗粮淡饭的年代,平常里吃个咸鱼虾酱,也是个绝对的奢侈,吃不起没人瞧不起,一旦有人吃,偌大个村庄没有人不知道,那时候,卖鱼的都是海边来的,多是用瓜干之类的粗粮讨还,可能是馋猫鼻子长,一家煎鱼,全村晃荡,尤其是煎白鳞鱼,听说国家都出口换外汇了,能捞着吃的,一村没几家,多是听着说的多,见得少。至于鲜鱼,更是难得,出了冬天上市,靠近逢年过节,平日里没处见,也没得想。

  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会割肉买鱼的,在这里我特别说一说吃鱼。在我们这边,鱼一般是挂糊炸,就是拖上面糊,蘸着鸡蛋炸出来的,然后放在盆里或放在垫着煎饼的茾子里,算是半成品,等来客人了,就拿出来掺着粉皮蛾子整盘上桌,在长久的岁月里,流传客不翻鱼的规矩,成了约定成俗,简单一句话,却是大文章。入席的客人只有循规蹈矩地吃,你一点我一点的吃,只有主人把鱼反过来该有的吃,否则,可能是没得吃,因为唯鱼奇缺,成了招牌菜,一般主家,招待了客人后,将鱼的另一面,用面糊补起来,再炸好,伺候下一桌,翻鱼成了大忌讳。

  这种不可理喻,可别说主家的不是,那时候谁家也没有,就是公社书记大人,也就是个缺,等我长大了以后,才知道太平洋近在咫尺,鱼鳖虾蟹,应有尽有,每逢集日,甚至挑剔。可是,鱼盘却成了挥之不去的雷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这代人很少吃鱼,即便吃起来。也是很少朵颐,记得有一次赴宴,上了一条微山湖的天然鱼,呲牙咧嘴的半米多,曲终人散,几乎没动,倒是把我吓了一跳,逢场作戏地碰到了不是不爱吃的一伙。大多有着类似的经历。

  等着客人来,总是鸡鱼不缺,花样百出,可是,哪怕是清蒸鱼,糖醋鱼,层次不穷,风干鸡,宫廷秘制,轮番上席,可是,那份兴致,真的比不上鸡蛋炒韭菜,鹅蛋汆油炸果的盎然,窘迫的时光寄寓着饱满,奢华的良辰贪欲出缺失。想想也是,有钱人没得吃。没钱人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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