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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往事:永远也忘不了她,那个下乡时的小伴儿,红英

 城北十五里666 2020-01-29

刚下乡的时候,我和丽萍一起做晚饭。可是无论如何,我俩怎么也点不燃那浸湿了牛尿的牛窝草,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煮好饭。我俩相对无言,脸上都淌着眼泪,分不清是烟熏的,还是委屈哭出来的。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因为光线太暗,也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和翘起的小刷辫却是清晰可见。

我和丽萍惊异地望着她。半天,她才说话:“姐姐,拿去吃。”“吃”拖着湖广腔,但还能听懂。说完话,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脚蹭了蹭地下的泥土,然后递过来一土碗煮花生。

我们就问她,是谁叫你来的?她说是她娘。当时她是谁,谁又是她的娘,我们一点也不知道。我们接过这碗煮花生,很快就你一颗我一粒地吃完了,就连最瘪的嫩水子也没放过。这碗煮花生可以说是雪中送炭,正好充饥,又何况当时城里很少见到这么新鲜的东西。

知青往事:永远也忘不了她,那个下乡时的小伴儿,红英

后来,我们知道这个小女孩叫红英,也逐渐与红英一家熟识了。她娘叫于晓玉,尽管才三十来岁,可是细细地皱纹却已爬上了她的脸颊。她从早到晚劳动,从不停手脚,除了赶集卖鸡蛋才换件干净的衣服,平时都是穿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

红英还有三个哥哥,大哥不满16岁,小哥哥才10岁,就辍学割猪草了。一家子的日子过得也相当艰难,平时每日三顿都只是红苕稀饭。尽管日子过得很紧巴,但是青菜、豆角,自留地里还有。我们不时会得到他们家的接济,吃饭时也常有下饭菜。

红英也成了我们的小伴儿,她经常给我们送各种蔬菜,然后就坐在门槛上,愣愣地看着我们。我们干什么,她都喜欢看,瞧来瞧去。洗头,她在旁边看,梳头,她也看。终于有一天,她胀红着小脸说:“姐姐,能给我梳两个小辫吗?”我找来一把小梳子给她专用,因为她的头发又脏又腻,平时很少洗发。我给她梳好小辫子后,她也像我们一样,拿起小镜子照了照,圆圆的黑里透红的小脸,笑起来就像农家门上贴的年画上的胖小妞,漂亮可爱。

经常到了吃饭的时候,她娘喊她几次她才肯走。有时,她干脆端了饭碗又回来了。我们总在这时悄悄地给她盛上点干饭,催她快点吃。因为她娘是绝不允许的。 按照当地习俗,端起碗到别人家舀饭是很没礼貌的,是一种很卑鄙龌龊的行为。可是我们不管这些,我们有干饭吃,所以偷偷地也给红英吃。

再以后,每次我回成都时总要给红英捎一两件小礼物,最爱给的就是香皂或牙膏这类东西。因为这些是当时农民都消费不起的奢侈品。还有一次,还给她买了一对红蝴蝶结,她如获至宝,平时都舍不得戴,只有赶集时才让她娘给她戴上。她娘也逐渐重视经常被我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女儿了,开始经常给她洗洗头、洗洗脸,红英也变干净了。

春播秋收,一年之后,我差不多学会了所有农村妇女能干的活。挑粪、插秧、割谷子都不在话下。我们用行动换回了许多当地农民对我们的友善,当然与红英一家友情更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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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三个知青分锅吃饭时,队长叫当时队上手艺最好的罗木匠将给我打水桶。一天晚上,我拿着火把翻山去到罗木匠家,他告诉我还没打好,就把我送回了知青驻地。第二天晚上,我再去,还是没做好,他又把我送回驻地。

事隔不到一个月,县上来招生,以我的条件来说,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盼呀,等呀,终于有一天,大队支书通知我到公社去一趟,我高高兴兴地到了公社。以往到公社,干部总是笑盈盈的待我,而这次却变了。

管知青的孙主任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后就出去了,紧接着进来两个中年男同志,表情都非常严肃。一进来,他们就把门关上了。其中一个说:“有人写信到县上检举你和生产队的一个木匠有男女关系。为了保护知识青年,特别是女知青,你把受害经过讲出来。”

我一愣,很气愤地说:“我是一个女知青,你们说话要负责任,不能拿一个知青的清白开玩笑!”他们显然不相信。无奈,我只好讲了与罗木匠的简单接触的经过,他们却认为这件事肯定不像我说得这么简单,当时我就急哭了,真是有口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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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公社读书的名单下来了,没有我。我很气愤,就跑到公社去找那两个毁了我读书梦的人。哪知他们已经回到县里去了,我又赶到县上去找,要他们讲清楚。他们应付了一通,要我回去找公社书记。等我回到公社,书记对我说:“你们生产队的罗木匠之前和一个老知青乱搞,与自己的老婆离了婚,影响很不好。你们队上有人写了检举信,主要是想整一整罗木匠,把他弄进监狱。既然你和他没有不正常的关系,那就算了,好好表现!明年有读书的名额,我们再推荐你去。”我也不敢再和他讲什么,只好悻悻地回到了生产队。

直到三年后,我才离开了那里。这三年间,与红英一家友情更深厚,也尝遍了这块土地上生长的五谷杂粮。差不多是16年后,当我再次回到那个小山村时,却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小红英几年前去乡上看电影,电影院突然坍塌,当场被砸昏死,第二天就死在了当地医院。

当时好正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与我下乡时一样,正是花季。

这花儿,花季真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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