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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二月了。今年我们过了一个很特别的春节假期。我和大家一样，关心每天的疫情时事，然后也好好埋头自己的功课。做饭，督促小朋友学习，安排工作，备课，看作业，积极应对这非常时期里接踵而来的各种变化。三月的一个讲座延后了，计划中的展览也会因此推迟，还有各种具体而细节的工作事务环环相扣，需要一一认真处理。和每个假期一样，很思念大家，这个假期更是挂念。我知道教室有许多同学在医务岗位上工作，也有与排查疫情相关的同学正在忙碌操劳，我也知道，同学也在群里互相鼓励，交流好好写作业的心得。有一些话想分享给同学，于是写封信给大家，来自老师的一些想法和念叨，见字如面吧。
无常是一种常态，顺逆也不是绝对
在未来，我们再讲起这个春节的时候，相信这都是我们记忆中的一个难忘的假期。我想我们都倾向于把这个假期发生的事定义为一个非常时期里的非常事件。我们很容易忘记的一个事实是，很多时候，“无常”是在平常的别处发生。无论何时，对我们而言，所谓一切如常的时候，医院的ICU里也都住了好多人。在我们感觉不到的世界的各个角落里，有开心的事在发生，也有很多伤心的事在发生。那些不被期待，甚至令人恐惧的无常，那些被我们定义为“意外”的事件，其实从来都没有停止过。道家的观点里，世界总是祸福相依，好坏参半。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相生，这个角度里，无常本是日常，意外也不意外，之所以措手不及，令人惊愕震撼，也许是因为我们自己为自己定义了一种“正常”：都是好的，符合我们利己的需求才算“正常”，但凡坎坷不顺，都是不该。但显然这是我们的美好愿望，就像《反脆弱》那本书中所谈到的，进化不是服务于一个物种，而是服务于整个自然。我们从恐龙那儿接管了这个世界，也许有一天，人也会消失，“然后故事重新开始，只是没有我”。残酷，也是实情。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是在说这个意思，自然没有偏颇，它一直按照自己的方式运转。
所以每一次的无常，都在教会我们一个道理，就是在所有的风平浪静后面其实都有着这样的可能性。如果大家有兴趣用一种体验式的读法读读历史，就会发现，历史中很多值得被记住的事，都是那样的突如其来，真正重要的事件，都不是那种给了你很多时间专门去准备的事。真正的机遇也一样。考验的都是日常修为后沉淀下来的功夫，就像禅师当头的棒喝，只有此刻应机的作答。有些警觉的人，会常常感受到无常就在不远处。会用一种人生所剩无多的态度来考量和面对当下。我想这并不是一种焦虑或惊恐，而是一种精进警觉，一种不放任的态度。是每一天的行动，不是口头的重视。反思此刻的无助和失望，大概有很多都来自一些误解，比如我们拥有很多时间，对人类无所不能的夸大。跟造物的自然相比，我们的生命从来都非常短暂而渺小，对一切都需要谨慎敬畏。如果人类能先臣服于自然，发自内心地接受自身沧海一粟的渺小和脆弱，接受对我们而言有太多的未知，也接受自己的能力的有限，不妄图控制根本没有能力控制的事，如此，会带来更真实的基本判断，谨慎的策略，与参悟的契机。
放弃一些侥幸与幻想，将自己置于世界整体之中，更平等地看待自己，将无常视为正常的一部分，如此才能在日常中，更有效的生活、行为，也拥有随时随地应对变化的心理机制，否则混乱之中，始终失了先机，便愈发被动。
记得在想要控制想要作为之前，我们可以先臣服。允许那些不喜欢，不期待的事件的发生。当然，它们总会发生，所以不如说，要允许自己去接纳这个无常是常的事实，从而避免多余地消耗我们的情绪。当接受生活中不会全是顺境的事实，接纳了无常，接纳了我们也与负面事件相伴而生，若是这样，逆境对人而言，就会有不同的意义。我很喜欢的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少年说，没有老虎他很难活下来，这便是逆境的另一面，它带来危机，也带来生机。过于平稳无波会令生命缺乏磨炼，意外到来时也无力与之应对。而当人可以自觉地处于应对波动和逆境的状态中，会更警觉，也让生命更有活力。当过去的逆境在此刻，已经不再是一种意外，对人而言，是一种考验过后的升级，意味着你已经可以处理和应对较之先前，更大更多更有挑战的事情。顺境不是一帆风顺，而是你已经有了主动权可以面对更多可能，处理那些问题与波动。生活中，很多事情都如此。就像我总被问到的那个问题，想要学写字，要做怎样的准备才好？最好的准备，就是放下多余的情绪，当下做起，开始每天自律练习，而不把“准备”当做一个借口，想象一个从来就不会存在的，万事俱备、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只有在那个时间，你才可以拿起笔来。真正的准备，就是时刻准备，时刻践行。
处理好我的当下
这个假期，对于暄桐同学而言，和其他的假期一样，都有要完成的功课。静坐，写字，读书。我也收到了很多你们的留言。有的同学说。“好好写字这件事，不仅是在教室里必须完成的任务。现在更觉得，这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剂良药，能够在你面对无常变幻的外界时，能够退回来，安住在一个稳定、平静的小世界里……外面世界很大，变幻很快，我们需要有自己的金钟罩，不被其左右，‘好好写作业’就是练功夫，不止是为了写字、交作业，而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内心更强大的自己。” 也有在居家隔离的同学说“隔离第一晚，在面对那么多新朋好友，甚至是陌生人的关心焦虑后，几乎失眠，当时持续地刷手机，陷在自我安慰与恐惧焦虑的情绪里惶惶不安。第二天开始，打扫屋子，看上课视频，静坐，写字，按时测量体温，做饭，心越来越平静，越来越享受当下。” 你们和我说，会想起在防空洞里写小楷的张充和先生，觉得每逢大事有静气是可贵的品质。在疫情一线的同学说，想到了课上讲到的“三件事”：老天爷的事，别人的事，自己的事，于是认真做好的自己事，保护自己，帮助他人。也有很多很多的同学，说这是与家人，也是与自己的一段最长的相伴时光：“每天刷到实时更新的数据看到的当下真的很令人焦虑，放下手机去书房练字后心情会慢慢的平和很多，觉得自己特别庆幸，可以找到一个好好安放自己的游戏——写字。这个年陪家人在家，陪奶奶一起打麻将，还写了很多福和对联，奶奶很开心的送给了乡里乡亲，还叫老爸和我一起练字消食，哈哈，这些对我来说也是写字中的高光时刻吧，然后我更加的用心当下，好好地爱自己，爱家人。”我收到了太多这样的留言，很感动，也觉得幸运。我看到，因为日常里静坐写字读书的功课，令许多同学将这个可能充斥无聊或焦虑的假期变得充实、忙碌，有快乐，也有安定。对于手上功课的凝聚与专注，可以让人与不断刷屏的信息与焦虑之间，建立一种距离，可以真正回到当下，也爱惜它。我想在此刻，爱好自己与身边的人，不让光阴虚度，是我们能做的最有效也是最有贡献的事情。
想想看，我们有可能因为不同的原因，自发地和被迫地回到和自己好好相处的现实，有可能是像不能外出的假期，也有可能是有一天被人工智能取代了具体的工作。总之，早一点学会能实现心流体验，定而生慧的功夫，只要能让人摆脱无时无刻对外界的依赖，便能如《童蒙止观》所说的那样“安心免难，发定生解”。坏的消息，好的消息，不论怎样的消息，我们都试着用智慧去理解，用心去感受，用爱去疗愈，而不是第一时间被情绪占据。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回到自己内心的平衡，让自己安静下来，然后我们才能独立充好电，才可以发光发热爱世界。至少至少，不成为世界的拖累。而我们恐惧和无法接受的，常常是那些没有在每一个当下交代好处理好的事情。当我们把它们许诺给下一刻，而下一刻不会再到来的时候，比起失去，更让人难以面对的，是在拥有的时候，没有好好相待珍惜。
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交时代，人们似乎把注意力完全投向外界就可以很完美地度过一整天。新闻每天提供新的注意力焦点，一种跟随关注的参与感占满了心智，占满了原本留给事情和人自然进展、独立思考的空间。我们渐渐已经完全习惯这种被占据的状态。一旦节奏慢下来，停止更新消息，甚至手机没电了，网络信号不好，都会忍不住地有点慌乱。什么时候，我们自己的内心，已经不再是自己最可依赖的那个存在，而是投于纷繁的外界，摇摇晃晃、时起时落地追随。《大加速》那本书，这时候真是很适合翻出来再看看。当信息的传播流通与反应都加速起来，一切的进程都会加快，随之应对决策也在不停地做出。但形成决策需要时间，思考的时间可以很漫长。当下的加速状态中，时间被压缩，事情却不会跟随人的意志而改变进程，一旦上场，一旦进入到一种程序之中，不论好坏，只能让它释放完能量才能结束。
也许不到事情结束，我们很难站在全局评价决策与行为好坏。但不确定性在这种加速状态中势必会被放大，甚至失控变形。这样的时刻，对所有的系统，不论是个体的小系统，还是人群的大系统，都是前所未有的考验。当船只驶入没有地图的海域，经验与好运，都是必要的。我们手上的手机，就很像小孩手里的火与刀，善用则无碍。因为不知，所以会带来危险，在某种鱼龙混杂的“狂欢”和参与中，难得的是站在全局的角度判断与决策。在我们抱怨事态混乱，应接不暇的时候，在我们已经尽力，也发现不能切实帮上忙的时候，也许可以看看另一个选择，停止发球，减少作为的冲动，给事情一个自然发展的可能。也许适当减少作为是一种美德，那一些时间与空间，我们需要，决策需要，事件也需要。如老子说，“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尤其是在立场局限且还缺乏公共能力的时候，更多的声音往往无济于事，甚至带来更多的恐慌和混乱。对我们而言，参与，讨论，投入情绪，这是重大事件下的常态。且被大量关注的事件往往具备戏剧冲突的所有特征，这样的特征是吸引人的。但我们也要时刻明白，真正左右到真实世界进程的真相，我们很难得知。或者，相对的真相会非常滞后。回看历史，多少所谓“解密”，都是在漫长的岁月之后，出于某种原因，才向世人掀起窄窄的一角。或者大家也可以重新回去读一读《大设计》，基于观测点的差别，带来的真实也是多层的，不同的。
有的时候，我们需要反省自己，当把注意力完全投向外界，身处一种不自觉的好像很忙，好像在参与其中实际被动的状态时，要觉察到批评指责是最好的回避面对自己的机会，也是最好的宣泄个人情绪的时机。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人的理性和情绪都很有限，关注与被关注的双方都容易快速消耗了注意力，而进入热血和冷漠的两极。当每一次“参与”之后，发现也不过如此的时候，是一种深深的空虚，但很快又陷入对下一次事件，或推动下一个事件的期盼。事件发生时，思绪起伏，而当情绪释放殆尽，厌倦疲惫期到来，事情仍会按照它的节奏，有始有终。对我们自身而言，可以没有“丰功伟绩”，但不要让这样的事情成为我们的咖啡因与精神寄托。学会先冷静下来，面对自己的心灵和外界，都减少一些作为。不是推波助澜，而是给水面澄清的机会。当可以轻易被群体的抱怨所裹挟与吸引时，需要回来，看看最初的动机和愿望。群体的小我需要在人群中快速地找出敌人，塑造出英雄。我们要管好自己，不要累死英雄，不要道德绑架，不要随时树敌，也不要滋生恶习。也要警惕无谓的耗损。当我们把时间花在慌乱地找寻敌人是敌人的证据，找寻英雄能保护我们的蛛丝马迹，这样的起落，这样不断在失望和希望之间的失衡，对了解真相是否有利我不知道，但从保护自己的身心健康平衡的角度，似乎是很不利的。
“独立守神”是重要的事情，要保持平衡的心情，所谓“恐则气下”，精神陷入紧张，交感神经的持续兴奋，人一直处于战或逃的状态里，对于未发生之事那种紧张感，被放大的情绪，大概是对免疫力最有害的行为了。此时面对疫情，免疫力，信心，和自己相处的能力，给予关心的能力，是几件最重要，也迫在眼前的事情。每天刷手机到半夜，越发生成出一种“不过了”的感受，于己于事无益。也正因为事态如此，才更需要我们镇定下来，建立良好的生活习惯，安定内心，是绝对的第一优先级。戏剧性的冲突需要戏码的升级，但生活的继续需要的是平常心。每个人做好自己，尽心尽力，当人人都是相互依存链条上的一环，没有什么比让独立个体能够健康强韧起来更重要的事了。不论外界如何变化，不管这一次，我们是否与其直接相关，我们终究都需要处理好眼前的那些事情。那些立刻、马上就可以做起来，并努力做好的那些。每次课后，我都会跟同学说，看看我们能练的功夫有什么，这个长长的假期，以及之后，我也有几个能练的功夫建议给大家。
六个建议
这是生态和谐，自然更替的关键。记得和而不同的法则。很多危机的开始，源于“这不符合我的期待（或者经验、标准、利益 ……）”。
我们可以从中吸取教训，听到不顺耳的话，看到和自己期待不一致的东西，能先去了解，而不是第一时间否定。这是我们课上学得最多的一种态度。艺术从基因上就是赞美和欣赏多样性的。有自己的态度和能与自然的多样性和谐相处不是一组二元矛盾，恰恰是每个局部的真诚，像拼图一样组合接近真实。兼听则明，多听听不同的想法，记得在《原则》那本书上我给大家讲过关于创意择优的理解吗，你该听谁的，以及决策该如何做出，要那些让拥抱现实，包容开放，独立思考，也具备经验的人的建议成为决策的一部分。我们在写字的时候，临写不同风格与笔性的字时，也在学会观看、理解和欣赏不同的美，就像写字时重要的“红笔改”的工作，也可以让我们看到自己与古人的差别。以及看到，自己实际的情况，往往与我们所想象和期待的，并不一样。接受它们，是进步的第一步。
2. 关于心流与反脆弱
假期后我打算找时间给同学说说《反脆弱》这本书，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本书，很像一本老庄思想的现代解读。我们如果不能时刻意识到脆弱所在，不能意识到自己的依赖所在，那么就很容易在非常时期变得很脆弱。比如最简单的，身体的免疫力此刻就显得很重要。好好利用这次假期的机会重启作息模式，早睡早起，在室内运动，以及学一门让自己能够静下来、专心下来的功夫。《反脆弱》的作者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也是《黑天鹅》一书的作者，以前人们认为天鹅都是白色的。随着第一只黑天鹅的出现，“常识”被颠覆，那个固有的认知被打破了。所以黑天鹅代表着那些意料之外，但会带来重大影响甚至颠覆的事件。也许是小概率，但它总在发生。此时我们正在经历的便是一个巨大黑天鹅事件。去接纳它的出现，如此才能有意识去想想，我在依赖着什么，固守着什么，以及我的脆弱所在，并由此去成长和强韧自己，从而在风雨到来时，可以强韧些。另外，前一段教室同学都在阅读的《心流》，里面提到了很多例子，都是关于非常情况下，人仍然可以体会到最优状态的例子。记得那个故事吗，“在困顿中体验快乐”一节中，提到了在匈牙利监狱里发生的事情。被囚禁数年之久的诗人蒂博尔说，在监狱中，关押了数百名知识分子，他们设计了一个译诗比赛，为此忙碌了一年多。先选一首值得翻译的诗，传到各个牢房，用了几个月时间。再收集选票，统计和传递结果，又是几个月的时间，开始翻译的时候，“由于没有纸也没有笔，于是蒂博尔在鞋底上抹了一层肥皂，用牙签把字母刻在上面。等他记熟了一行，就再涂抹一层新的肥皂。每译完一个章节，译者先把它背下，然后再传给邻室。不久，这首诗就有十来个不同的版本在狱中流传了，并由每个犯人加以评估和票选……”虽然我们也许不会经历一样的事件，但“黑天鹅”存在于每个人的生命历程中，无论何时，我们的心都需要一个专注点，可以由此获得乐趣和心力的提升，让自己生命本身就是价值和乐趣的源头，而不必过分依赖外界，甚至被其左右。并且要知道，无论生活抛来什么，都有转化的机会。请着眼在当下，不管是静坐读书写字，还是提升厨艺、与家人相处。一时的外出不便是个麻烦，但也是把那些具体的对人生有好处的事练起来的好契机。
3. 写作业
墨汁和纸要是不够的时候，写写小字。我最近一直在用小楷抄写坛经，很省纸，另外纸可以双面用，旧报纸也是一个选择。写大字的同学，可以花更多时间红笔改，也就是靠提升精度来代替量的不足。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同学很容易红笔改得密密麻麻，但是再写的时候，又没有把红笔改的点落实改进。这种情况，我建议每次只针对一点，也就是解决完一个再解决下一个问题。生活中也是这样，我们常常因为问题略复杂而逃避逐步改善的可能。五阶的同学，可以考虑把过去写过的帖，那些老师换帖的时候说各种舍不得的帖也都拿出来写写。欢迎自己多多加作业。另外，《王莽嘉量铭》不要为了追求金石气，把一笔写碎写断了，可以更细致点体会汉代金文的妙趣所在。
中国人认为自己的心就是一个小型的世界，万物皆备于我。所以，面对自己的时候，就要像面对世界一样谨慎认真。对于这唯一的人生，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存有侥幸的时候，很容易实现墨菲定律，被埋在心底的恐惧终会变成现实。所以时刻让自己处于一种自律、下扎实功夫的状态里，是抵御危机的最好方法。再一次检查，我们是否把那些重要的人和事，一一好好对待。我们放眼望去，自己天天在社交媒体上谴责的一切，扪心自问，很多问题，多少都应该在自己的行为中看得到影子吧，我每每看见的时候都深感惭愧。看到别人的过错，真是要好好反省自己。让自己下次不要跌进同样的坑。这才是作为依存相关的共同体，从效率上，没有浪费经历了这些事件的价值。想想我们能学到什么吧。比如是否心怀侥幸与敷衍，比如是否陷入了被动和盲目，比如有否三思而后行，比如眼下的时间，是不是有更好的使用方式，比如许多关心，是不是还可以更有效地给予。谴责和评论很轻松，因为把自己排除在外。而你真的爱这个与它紧紧依存一体的世界，把你自己当做世界的一部分，也把世界当做自己的一部分的时候，你会从愤怒转化到惭愧，进而渴求自新与进步。这样的念头的转化，在我看来，已经是一种贡献了。
唯有精进，是我们应对无常的解决方案。也是真正兼济他人的可能性的起点。学一个功夫，任何时候，都可以做起来，给自己一个落定之处，无论天下太平或外界纷乱，都有安放与调整自己的余地。并且这门功夫，需要经得过时间的考验，就像我们正在进行的写字，经过了几千年的积累和淘洗，古人世代的践行验证与发展了它的有效性，这样的生长才不会脆弱，也更具有能量与纵深的可能。我想，如果你幸运地平安在家好好安心度过时间，作业是不是该突飞猛进了呢，难得有那么多的时间，赶紧好好写作业吧。
当危机过去，要记得“一切如常”的珍贵。经历过非常的时期之后，我们才会珍惜那些觉得只是平常的小事。每每遇到足够大的意外，我们才会发现，过去的平常，已成了现在的不可为，这也总会让人在当时或此后的一段时间中更加的警觉与清楚，会更爱自己，会更自律，以及珍惜和善待身边的人。但久而久之，也就渐渐懈怠和无所谓了。就像这一次，比如能够正常地出行，出门和朋友吃饭，当这些小事重新成为日常的时候，我们是否会慢慢忘记感恩拥有的一切。记得要在一个更大的时空格局中，看到每一个无事的平常都是一个奇迹，它们会在不知何时降临的无常中变成稀缺，甚至完全失去。以及看到外界的无常和脆弱，要记得贡献自己的祝福和爱，而不是最容易地抱怨和失望，让我们一起在内心深深感激与我们相识或不相识的，此刻为了大家的平安健康正努力着付出的每个人。
最近在用小楷抄写《坛经》，用毛笔一字一字抄写大概是一种最仔细的阅读了，把其中很有感触的一段分享给你们。
祝安好、进步。（另外不要随意吃清热的药，未经辨证的大剂量的清热药物会伤及正气。保持平稳的心情，出门戴好口罩，多多洗手，好好吃饭，多多睡觉，便对免疫力的提高很有帮助了）
期待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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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知识，世界虚空，能含万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涧，草木丛林，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堂地狱，一切大海，须弥诸山，总在空中。”
水墨作品 \ 图片 _ 林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