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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读∣武汉,说不清的江湖都在这里

 阿裕精品资料馆 2020-02-04

中国人爱谈江湖,什么是江湖?《笑傲江湖》说:人就是江湖。要理解中国的江湖,不必理解所有中国人,只要细细的去品味一座城市——武汉,便能深谙江湖道义。

中国的诞生离不开水,自古以来就在与“水”打交道。江湖二字,也离不开水。有水就有人,水先育人,次能送人,再能迎人。南来北往,东行西渐,一迎一送,水利发达就会聚集了大批人。既是江湖,那便有各行各业、各型各色的人,不乏书生意气,也颇具侠盗匪气。五湖四海的人聚集在自水而生的城市,便组成了江湖。

一桥架通南北,天堑变通途

江湖具有三个特点。

一是坐拥“江”与“湖”。中国各地城市都有江湖。

重庆地处长江上游,控所有入川江,码头汇聚了各路旅人,“川江号子”和火锅才是江湖的硬核产物;

长沙坐拥湘江,承湘妃魂,引湘军出征,能在橘子洲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连湘菜和湘妹子的辣都透露着地道的江湖气;

南昌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带五湖,控蛮荆引瓯越”,红色之火因江湖而生,又随江湖散而燎原,自然也不输任何一城。

不难发现,中国似乎任意一个江湖环绕的地方都能称为“江湖”。当然,温润如玉的江南可能是另一种江湖气质。

第二,反叛精神刻在城市的骨子里。

中国是农耕文明,靠天吃饭。一旦天灾人祸,收成不好,农民缺地,成了社会闲散人员,容易成为“流民”。水路是上天赐予的保养,无家可归的流民浪迹江湖,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成为农耕社会的重大威胁。若是流民势力被有心人煽动或利用,再遇上羸弱的政府,就会诞生历史上无数次上演的农民起义。

中国目前是世界上鲜有实行“户籍”制度的国家,今日的人口流动已经远超任何时代,制度制定的背后多多少少也有历史渊源。在变革的时代里,古时的农民起义大都在江湖地区演成各种接干起义。江湖给城市注入了流民的血液,变成天生的反抗精神,嵌入城市的基因。

第三,江湖有抗争。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滋润二字的偏旁都带水。水养人,但江湖不养人。

中国各地都有自然抗争,如东南沿海与台风,如四川青藏与地震,如华北塞外与沙尘暴。台风、地震或沙尘暴,任意一种自然灾难都是不可抗力。即便有不可抗力,四川盆地和广府岭南即便依旧享有“天府之国”和“鱼米之乡”的美誉。

而江湖城市拥水之利,亦要面对水之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它们痛在抗争之恶即是自身之利。俗话说“生在杭州,穿在苏州,吃在广州,死在柳州”,要是替换成“生在荆州,穿在鄂州,吃在洪州,死在夔州”,是不是没内味了呢?

所以,江湖城市生在对水的缠绵中,能够有血有肉,难以快意恩仇。

满足上述条件,便是江湖。要说武汉最具江湖气,长江和珠江水系的诸多城市都会不服。早说他们都是中国江湖也无妨,但武汉堪称江湖中的江湖。

重庆的湖不如武汉多,长沙的江不如武汉长,南昌的湖又不如武汉的大。武汉乃襟双江带百湖,南来北往的文人、商贾、旅人和政客跟着“水”皆汇聚于此。

汉江与长江把武汉切割为三部分——武昌、汉阳和和汉口。

武昌,一听名字便知道诞生于乱世。三国时,诸葛亮在《隆中对》中已经提出: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魏武帝曹操南征,败于赤壁;关羽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最终得到这一区域的吴大帝孙权,把政治中心迁至此地,“因武而昌”,是为武昌。

刘备祭天台

南宋时,赵家失去半壁江山,湖北一带成为抗金前线。若是今天到武昌旅游,你能在黄鹤楼遇见那个写下“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岳王爷,他在武昌镇守了南宋江山七年。

八百多年后,黄鹤楼走到了阅马场。辛亥革命的第一枪在这里响起,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从这一响走向灭亡,亚洲的第一个民主共和国开始着手建立。孙中山先生策划了那么多起义,皆以失败告终,偏偏这天下之中武昌夺得历史的功勋章。

时至今日,武昌走几步路就是一个大学,乃“文昌武不昌”,老城区的生活气息胜过这“武运昌隆”的名字。一碗热腾腾的热干面和新农牛肉面,让川渝的移民后裔们尝到了祖先们嘴边的味道。湖广填四川的移民们,要么翻山越岭爬蜀道,要么从此扬帆逆行长江奔向李白的故乡。以至于今天在武昌的旧城徘徊,总有一种游荡在成都小巷的感觉。

武昌的诞生,源于水,精于武,骨子里是金戈铁马,面上是腾腾的烟火气。

汉江在龟山汇入长江,武昌在长江东南,另一边则被汉江隔为汉阳和汉口。“山南水北谓之阳”,汉阳位于汉水的北岸,但今日的汉水因改道而到了汉阳的北面。

楚风的湖北省博物馆

1890年,洋务运动代表两广总督张之洞于汉阳开设汉阳铁厂。“无工不富”,中国的钢铁工业蹒跚起步。除了汉阳铁厂,汉阳兵工厂、汉阳火药厂、汉阳针钉厂、汉阳官砖厂等等实业工厂在汉阳临江一带开设,形成壮观的十里“制造工业长廊。一时间“汉阳造”的武器和铁路的钢轨布满神州大地。在1908到1911年间,中国国内钢铁市场的整体容量约为29万余吨,而汉阳铁厂年均产量已高达12万吨。到了二十一世纪,京、湘、冀、川、陕多地发现铁路钢轨内嵌还标着“1902汉阳铁厂造”的字样。

汉阳的诞生,源于水,精于工,骨子里皆是钢铁洪流。

汉口在今日汉江的北面,自秦岭而起的汉江的是长江最大支流,汉口是汉江最后一镇。

江汉路

紧走慢走,三天走不出汉口。”老一辈武汉人留下如此。中国仅有两座城市公认为“大”,一是大上海,二是大武汉。大上海与大武汉共通“洋气”,而武汉的洋气,皆在汉口。天下四聚,“北则京师,南则佛山,东则苏州,西则汉口”,西为天下之首。在西方资本主义进入中国腹地前,汉口早已累积东方的商业传统。

走在汉口的租界,你想不到《雷雨》中的阔太太,那属于旧时天津;你想不到沙面岛上华洋商人生意的兴隆,那属于广府春秋;你更想不到十里洋场、金枝玉叶,那属于风起云涌的上海滩。

汉口租界似乎什么都没留下,又似乎拥有一切。你可以找到俄侨留下的洋葱头教堂,也可以找到古典主义风格的各式洋行,还可以找到百年前各个开埠城市都曾留下的海关大楼。

武昌有敢为天下先的革命者,汉阳有钢铁碰撞出厂房工人,汉口有南来北往贩夫走卒和洋腔洋调的资本家。如此三镇,如此江湖,中国难觅。

世纪初有杂志搞过一次“城市魅力排行榜”,广州被点评为“最说不清的城市”,理由是其历史文化和城市品格十分多元。若是我来评一座中国“最说不清”的城市,那非武汉莫属。

武汉是江湖,行舟与大道带来了东西南北各地的人。它不像上海的洋派海派街区之雅,也不似北京诸多的政治纪念地之重,还不如成都的市民烟火气息之浓,更不如深圳高新发达的科技大楼之多。但这些东西南北的气息,你总能在武汉的某个角落觅得。

谁能说的清武汉呢?

楚河汉街

古时,相传中原籍蜀汉名臣费祎“登仙”来到黄鹤楼,唐代的长江诗人李白和他的同行们在此写下无数的送别诗。

现代,百万大学生来到武汉求学,毕业后又朝着北上广走去。

这座城市似乎自古以来就留不住人。

留不住人没关系,留住江湖。

1930年,国民政府修路,龙王庙及其牌坊全部被拆,结果1931年发大水,汉口城整整被淹了两个月,死亡33600人,据说,成语“大水淹了龙王庙”即源于此。

大水淹了龙王庙——不认自家人。

2020年,武汉疫情爆发,“武汉”和“武汉人”似乎变成了国民恐慌的对象。莫不是又淹了一次龙王庙?

淹了庙宇,龙王就不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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