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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芹,水芹

 xxjjsdt 2020-02-05

璎 珞

水芹古即称芹。《诗经·鲁颂·泮水》中有“思乐泮水,博采其芹”的句子,其间的芹即指水芹。

水芹,水芹,顾名思义,喜湿润,逐水居,一般生于浅水沼泽、河流岸边。我的家乡古镇富安,镇东有园艺队。园艺队高处种花菜、萝卜、茼蒿等各种菜蔬,也种梨树、桃树、柿子树等家常果树。园艺队的低洼处有几块水田,印象中,水田不种其他,只种大片的水芹。

我打小跟随外婆在镇上上幼儿园、小学,读初中、高中,父母则辗转乡村,经营下伸点、百货店。读初一之前,每逢周六,父亲便骑一辆永久自行车穿过乡间小路,来镇上接我回家;周一早晨,再驮着我,经过园艺队,送到老街上上学。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依靠在父亲宽阔的后背上,我饱览水芹田的风光。秋天,水田倒影着天光云影,探出水面簇生的芹叶如块毯,厚敦敦、绿滴滴、油亮亮;冬天,水面笼起袅袅雾气或者结上一层薄冰,水芹的叶片也逐渐转为墨绿色,间或覆上白白的清霜。

水芹的根植在肥沃的淤泥里,茎摇漾在清澈的水田中,总生起“荇草牵风翠带横”“水草摇摇自再生”的无边诗意。其实,除去风雅,水芹颀长的茎也极鲜美。

食水芹,古来有之。“芹楚葵也。”《诗经·尔雅》中称水芹是楚地上乘的大菜。《吕氏春秋》言“菜之美者,云梦之芹”。东坡先生做成的一道“蕲芹春鸠脍”更让五六百年后的曹雪芹垂涎不已。

同茼蒿、芦蒿一样,水芹凭借一股独特的清香诱人。古人食水芹喜制羹汤,例如《山家清供》里提到的“碧涧羹”。以笋配水芹固然不错,但水芹茎呈管状,中空,我以为更宜快刀猛火。在富安,寻常人家吃水芹主要有两种做法。配咸肉丝爆炒,略搁白糖起锅,味极鲜美下饭;配茨菰、百叶旺火翻两铲出锅,山香野气、清冽爽脆更添一重。

水,有聚财之意;扬泰语系中“芹”又与“钱”同音,故而,过年,古镇富安有吃水芹的习俗。我家自不例外。十多年前,每年的腊月二十七八,父亲便买回成捆的水芹。我和妹妹择洗净,将之浸泡在屋檐下的大水缸内。大年三十晚上,等到父亲抖落一身雪花,跨进家门,母亲即刻捞起一把水芹,“嚓嚓”切成寸断,不大一会儿,一盘热气腾腾的水芹、茨菰炒百叶便端上八仙桌。

今年腊月二十九回老家,路过镇东园艺队,我特地买了一捆水芹。碰巧,妹夫在百十公里的异乡也买了一把水芹。正月初一,妹妹家炒了一盘水芹;初二,我家也炒了一盘水芹。水芹、茨菰炒百叶清香依旧,然,“今非昨,人成各”。

三杯两盏淡酒入喉,天涯此时,我们都无限怀念过往的岁月,我们都深深思念在天的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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