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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最佳华语片”导演全解读 “南方车站”刁亦男:我的电影拒绝曲高和寡

 pingwba 2020-02-05
  时光网特稿 俯仰之间,2019年已近尾声,各大媒体、机构评选的“年度十佳”榜单也相继出炉。放眼华语片阵营,《南方车站的聚会》不仅是今年唯一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在中国内陆上映后,更夺得2.01亿票房,锁定不少观众心目中的“最佳华语片”头衔。

  而这背后,是导演刁亦男始终贯彻他的创作思路:不拍“博物馆电影”和让人敬而远之的艺术片,拒绝曲高和寡、供人“祭奠”。

  在不久前澳门国际影展一次短暂的采访中,他甚至对时光网记者直言:“我是排斥小众文艺片的,我的电影应该像一个成熟的男人自己养活自己,不要求爷爷告奶奶。”



  “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电影,这没什么错。”早在四年前,《白日焰火》柏林擒双熊,刁亦男就如是说。那时他就已经决定直面市场。

  《白日焰火》的剧本从2005年启动,到电影2014年3月上映,8年“难产”期间,3易剧本,从一个深受霍桑小说影响的寻父故事,到“为爱杀生”的罪案奇观,几乎颠覆了整个创作。

  制片人曾带着原始剧本到全球多地的创投市场,多次被资方拒之门外,更清楚商业元素对于一部影片的重要性,因为“非得如此,才有诞生的可能性”。

  所以为了保住作者性,又兼顾市场需求,刁亦男坦言“创作过程就会慢一些,慎重一些,比纯粹的批判社会或是自我抒情的艺术电影要慢”,因为那类电影更多是完成一种自我表达,“但是如果你要考虑观看的一方,包括商业性和市场性,就要像解题一样去作答”。



  事实证明,《南方车站的聚会》上映后,观众捧场影迷买账,加上胡歌等“顶级流量明星”的加盟,让影片更具话题度。与此同时,刁亦男更有力证明了一点:电影之于他而言,就是属于导演的艺术。

  无论是耐人寻味的光影美学、凌厉大胆的黑色犯罪,还是对本土影像诗意的展现,无不向观众输送着一个信号——这部电影诞生于我们身处的时代,却又超前于当下的中国。除了一个男人想要实现自己最后对于人生的拯救“故事”,刁亦男还让观众看到了一个关于电影的迷人“世界”。

  作为导演的刁亦男通过《白日焰火》和《南方车站的聚会》两部犯罪题材打响名气。事实上,中央戏剧学院文学系毕业的他,出道之初还担任过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和电影《爱情麻辣烫》的编剧。

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李亚鹏、徐静蕾剧照

  他开玩笑说,打打杀杀拍腻了,不排除回去再拍个纯爱故事,“但纯爱往往也跟犯罪、打打杀杀有关。我们身处在一个‘有罪’的世界……正因为有很多杂质,爱可能才显得更纯”。

电影《爱情麻辣烫》高圆圆剧照

  创作之外,这位受戛纳青睐的导演同样看重营销推广。在年末这次颇具“总结回顾性”的独家专访中,刁亦男还聊到“口红一哥”李佳琦,他直言:“当时他6秒钟卖掉了25万张票,真的是25万张,我看着它没的,像做梦一样。现在的营销方式和以前已经非常不一样,这些都需要大家好好地去想一想。”
【匪徒与“爱情”】
当胡歌受到情爱诱惑时,对死的恐惧就更强烈
创作者不要随意做出鸡汤式的结论

《白日焰火》

Mtime:《白日焰火》从准备到上映历经8年,等到《南方车站的聚会》公映又过了4年,为什么你的电影都这么“难产”?

刁亦男:每一个作品或者每一个剧本的写作时间,原因都不一样,有的剧本四五个月就完成了,有的像《白日焰火》中间跨越了五六年时间。过程中主要是自己对电影的认识重新做了一次洗牌,或者是重新寻找一种新的电影美学立场。

  《南方车站》我写了两年,大概一稿就写完了。所以每一个剧本的完成时间都是有自己命数的。当然每个导演肯定都想这个剧本跟前作不一样,至少是要跟他自己不一样。好与不好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但最重要的是,第一,不一样,第二,自己要喜欢。

Mtime:感觉你的作品总喜欢从小人物或者从失败者出发,让他们去证明自己、获得某种救赎,为什么总把这类人当成主角、加以关照?

刁亦男:基本上我们大家都是小人物,所以创作小人物而非帝王将相,是更可能是为了贴近现实生活。很多小人物也跟我们更容易产生共情,小人物也有一些内心秘密或者是狂野的东西,这些都是和我们普通人非常相关的。 



Mtime:但无论是《白日焰火》的张自力还是《南方车站》的周泽农,他们去证明自己实现某种跨越后,结局看起来依然是比较灰暗的,你怎么看这点?

刁亦男:我觉得结局是开放的,不能说是灰暗的,这就是剧本赋予电影结尾的一个真实状态。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灰暗的生活,或者什么是光明的生活,我不太理解你所说的灰暗是什么,但是我认为每个人内心里有一些获得的东西,可能比他现实当中的所谓的灰暗更有价值。所以你说灰暗,我觉得不太准确,应该是开放性的,没有下结论。

Mtime:你喜欢一种“余韵式”的结尾?

刁亦男:对,就是用开放的结尾让观众自己去思考,不要轻易下结论,教别人怎么生活,或者告诉别人生活是什么样子。生活里有很多秘密我们是不知道的。当一个电影在结尾的时候,也不要随意做出这样那样或是鸡汤式的结论,更多的是交给观众去体验。

Mtime:包括你电影里的爱情也常常是一种非常虚幻的存在,这是为什么?

刁亦男:我不知道你说的虚幻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常人理解的那种爱情?(男女)没有在shopping,不是卡拉OK,不是我们日常看到的商业片里的那种男女恋爱?它更多的是在某种特殊环境下,男人和女人之间更复杂和微妙的一种关系的呈现。 



Mtime:有观众觉得,胡歌桂纶镁在船上一场激情戏后,似乎有了求生的欲望,是这样吗?

刁亦男:也可能他有。因为死亡像硬币的另外一面,它的背面可能就是情爱。当他受到情爱诱惑的时候,对于死的那种恐惧就会更加强烈。

Mtime:坚持使用胡歌是一些影迷比较在意的地方,考虑过让廖凡演周泽农吗

刁亦男:大家通常认为匪徒应该像廖凡那个样子,但是我也在法院听过很多庭审,看到过杀人犯是什么样子,其实很多是非常内向文静的,甚至非常俊朗。 

  生活当中那些图财害命的人,和我们在电视剧或是电影里习惯接受的那些脸谱化的、概念化的人是不一样的。所以说有时候要反其道而行之,可能才更加真实。

Mtime:是不是让胡歌演一个匪徒,观众不那么反感?如果换做一个比较粗犷沧桑的演员演所谓的“坏人”,可能观众缘就差一些?

刁亦男:前面你说的是对的,可能胡歌的样子,观众会怜惜一些,他的形象比较善良,比较脆弱,比较忧郁。但并不证明说粗犷、沧桑的演员观众就会反感。每个演员都不一样。



Mtime:胡歌的流量和粉丝基础在你考虑范围内吗?

刁亦男:一个演员,只要他有演技,我都不排斥,因为电影工业里是有明星制的,这是很正常的一环。胡歌是上海戏剧学院毕业的,有表演能力。但你说我们对商业性有没有考虑?当然有,但是谁也说不准。因为也有你们所谓的“顶流”(顶级流量明星),失败的例子也很多,今年也有对不对? 

  所以说这不是一个绝对的东西,还是电影本身,以及演员的造化。如果一个演员既有粉丝基础,又有表演能力,何乐而不为呢?

Mtime:有观众觉得偶像演得好,会不会更多是导演调教的功劳?

刁亦男:导演只是在旁边把关,不可能去代替演员去演。所有的东西都是演员自己的体会,通过举手投足表现出来,是要下很多功夫的。

Mtime:也有人说,桂纶镁即使演完陪泳女还是清新女神,演员有勇气走出舒适区值得敬佩,但作为导演,会觉得其实演员也是有局限的吗?

刁亦男:我从来都没想着这是一个特别现实主义的题材或是用现实主义手法来拍的电影所有演员呈现出来的东西是更加中性的,或者说他们只是画面里的一个“材料”而已。 

  你们可能在想象中定义陪泳女,但其实陪泳女也有各种各样的。她演了,她就是那个人,我说她是,你们谁说不是,可以找一个陪泳女来比较一下,你们有我见过的多吗?那么,她存在的同时就证明了她的合理性。

Mtime:可能世俗上认为陪泳女应该像曾美慧孜演的那样?

刁亦男:对,所以说都特别先入为主,你没有见过(陪泳女),然后想象应该是曾美慧孜那样的,为什么?因为你看了很多这样的电影,有一些间接经验,或者你阅读了一些书,知道对这样的风尘女子的描述是什么样子的。



  我觉得不能这么来判断一个事情,不能按照既定的概念化的东西去做你要做的事情,而是应该把它做得陌生化一点。陌生化的意思就是从观察事物的角度,从镜头语言上来说,都跳脱出原来既定的僵化模式。
【风格与革新】
这部电影会让人想到弗里茨·朗的《M》
但更重要的是,继承的同时也要革新


Mtime:看《南方车站》大家也非常赞赏你电影的个人风格,你觉得一部电影的“风格”之于导演是怎样的存在?

刁亦男:就是每个人创作的习惯,在他的作品里留下的印记。如果你是特别放松地在创作作品,在这个过程当中,自然会留下你的气味,这自然而然就形成了风格。如果在这个过程当中你总是过于计算,去想一些跟创作无关的事情,可能这个作品就更加圆滑。 



Mtime:其实很多影迷也很迫切地想问你一个好像无解的问题,怎么让作品具有电影感?这东西算玄学?就像好多人说,审美是没法教的。

刁亦男:其实你觉得特别顺手的东西、自己也很满意的东西,把它自然而然表达出来就行了。的确可能像你说的,不好教。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综合的问题,或者是一个和趣味、气味相关的问题。

  可能看的电影多了,你会建立起一种口味来。这种口味在你拍摄或者写剧本的时候,就像一个标尺,如果你的东西没有达到,自己是能感觉到的。如果达到了,你也能感觉到你超过了,会很高兴。

  因为大量阅片建立起来的这么一个尺度,具体12345的确很难去解释,如果让我说,包括摄影、美术、灯光,所有的气氛、调度、镜头的语言、演员的表演,包括剧作和你整个电影风格的契合度,都可能会形成你所问问题的答案。



Mtime:《南方车站》证明了一点,电影的确是导演的艺术,你个人风格非常强烈,也正是因为这种强烈,导致其他比如表演、故事等等,都成了你的“工具”?“工具”打引号。

刁亦男:差不多是这样。

Mtime:祖峰说看别人的电影是故事,看你的电影像诗,怎么看这个评价?

刁亦男:可能他说的也对吧,因为有风格的存在,所以他感到了一种对于叙述的形式的提炼。对叙述对散文的提炼才有了诗,如果叙述强化的话,就是散文或者小说。


Mtime:你怎么看现在流行的“霓虹美学”?影迷说《南方车站》视觉风格和丹麦导演的尼古拉斯·温丁·雷弗恩《霓虹恶魔》相似,是巧合还是说你喜欢他的片子?

刁亦男:其实《白日焰火》的时候就用了很多霓虹灯,中国的大城市或者是二三线城市的霓虹灯是很丰富的,它都是我们生活当中亲眼能够看到的光源。到了那些城乡结合部或者是城中村,就更奇特。

所以这些是我们对于生活的某种发现,也不能说是发明,我们只是小心翼翼地去把它重新整合好。至于《霓虹恶魔》,完全不一样,不能因为它叫《霓虹恶魔》,大家就觉得是跟霓虹有什么关系。


Mtime:影片中一些突如其来的暴力,有没有受到北野武的影响?

刁亦男:如果影迷们喜欢这样子,我也不会反对,但很多是我生活当中的真实感受,那些暴力都是突如其来的。站在马路边上,一个暴力要发生了,你是根本不知道的。一场车祸也好,或者一个人为的暴力事件也好,都是突然而至的。

电影可能会让观众看到实施暴力的人,一只脚或者一只手把枪从口袋里拿出来,但是在生活当中、在你单一视角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知道的。 

  这种突然性都是尊重个人在生活当中得到的真实感受,北野武也是这样,尊重对生活的真实感受,只不过大家都认同这一点而已。不光北野武,很多导演的暴力都是突如其来的,比北野武早的、喜欢拍暴力镜头的一些导演也是这样。


Mtime:摩托车削头和雨伞杀人,这两点是怎么构思出来的?尤其是雨伞杀人,可以说血腥暴力又美丽。

刁亦男:削头是现实生活发生的,雨伞杀人是我想象出来的,但是他们也找到有电影表现过,我其实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电影。就是说现在电影发展到今天,太多的细节被前面的导演运用或是表现过,我这个倒也没什么了不起了,只要你拍出来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就可以。



Mtime:如果让你自己谈,这部《南方车站》有致敬哪些影片吗?

刁亦男:在戛纳公布入围名单的发布会上,福茂先生不是说这部电影多少会让人想起弗里茨·朗《M》吗?当然我更高兴他后边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电影也革新了警匪片的美学,就是说在继承的同时也要革新。

Mtime:你比较喜欢的电影语言出色的导演有哪些?

刁亦男:特别多,随便说几个,比如说让·雷诺阿沟口健二罗伯特·布列松莱奥·卡拉克斯。你们总这么问我,其实我也想知道,你看我致敬哪部了?


Mtime:最后的“影子”有些像《第三人》

刁亦男:你们谈到《第三人》,但其实有太多的电影用影子,我昨天还看了一个电影是安东尼·曼的,叫《黑狱杀人王》(1948),它的结尾有一场警匪在地下水道里追逐的戏,直接影响了《第三人》(1949)。

  你看安东尼·曼的一部片会影响到卡罗尔·里德的一部英国片,那么就是说卡罗尔·里德也可以算是迷影型的导演,而且他是整个把地下水道戏完全拿过来放在《第三人》里边了,但这不影响我们对《第三人》的喜欢,或者说它不影响我们对卡罗尔·里德导演的整个电影风格的探索认同,这是很微妙的。
【营销和生存】
看李佳琦6秒卖掉25万张票像做梦
电影要像成熟男人一样养活自己



Mtime:从《白日焰火》到《南方车站》,影迷还总喜欢在你作品中寻找黑色电影的痕迹,你是有意这么做吗?还是说根据题材来决定?

刁亦男:不是有意,当你真实地去反映现实生活的时候,实际上你的作品还是现实生活的写照。不是你为了拍一个类型片,把现实的东西往里硬套,肯定出发点还是要反映现实。 

  因我们国家经济高速发展的过程当中,有贫富分化,贫富分化就意味着会有矛盾,包括阶层矛盾,各种各样的社会矛盾。社会矛盾呈现出的是什么?就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案件。

  这些案件是黑色电影的土壤,但我并不是为了拍黑色电影才拍这些案件,而是要真实地去反映社会存在的各种问题。拍出来以后,影评人把它叫黑色电影跟我没关系,是大家为了方便讨论电影本体,而去用了这个名词而已。



Mtime:注意到你之前谈到《白日焰火》的创作,可能还是想做一个作者性较强的电影,后来遇到一些挫折,调整了方向,加入商业元素,从那以后的创作,都是拒绝做“曲高和寡”的文艺片?

刁亦男:对,我们现在票房2亿,在入围戛纳主竞赛的国产电影当中,排在第1位。有时候一部电影你既要保证作者性的存在,又要让更多观众去看它的故事性和戏剧性,创作过程就会慢一些,慎重一些,比纯粹的批判社会或是自我抒情的艺术电影要慢。

  因为那类电影我觉得倒不是特别的难,只要你诚恳地去把自我表达出来,很有可能就是感人的,完成自我的一种表达就够了。但是如果你要考虑观看的一方,包括商业性和市场性,就要像解题一样去作答。 

Mtime:你不久前在澳门影展上接受时光网采访时也说过,电影应该像个成熟男人一样自己养活自己,不要去求爷爷告奶奶。

刁亦男:比如说你都40多岁、50岁了,还像个愤青一样,去拍一个博物馆电影,或者是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欣赏得来的电影,我反正不是这样的人。当然我也尊重这种方式,但对我来讲,电影就应该是丢在市场里,自己养活自己。 


Mtime:这次《南方车站》无论观众口碑还是市场反馈都不错,在制作、宣发电影的过程中,有哪些故事可以分享吗?

刁亦男: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宣传方式,我们跟李佳琦不是有过一次互动吗?他是卖口红的,当时他6秒钟卖掉了25万张票,真的是25万张,我看着它没的,像做梦一样。就是说现在的营销方式和以前已经非常不一样,这些都需要大家好好地去想一想。

  我们还试了一些短视频,抖音、快手这些,一般像拍艺术片的作者导演,是很难屈尊去做这种短视频的。演员包括胡歌、小镁、廖凡和万茜,都愿意为这个电影付出一切,只要是在法律和道德伦理允许的范围内。



Mtime:我印象中你们还做过一个演员跳“十六步舞”的小视频,比较下沉、接地气。你不排斥这种营销方式?

刁亦男:我不排斥,因为电影在你自己心里边是笃定的、有底气的。也有很多创作者会觉得特别干扰自己,或者特别占用自己的时间,一问最怕干什么?最怕路演。

  当然路演并不是让人舒服的一件事,很累、很枯燥,但是你拍完电影了,要跟观众见面,这是更重要的一环。因为如果电影是活着的话,观众看完电影,在观众的心里,它还会继续生长,会让每一个观众看完以后获得不同的体验,就是说电影在观众心里又完成了一次再创作。


Mtime:你早年编剧过《爱情麻辣烫》《将爱情进行到底》,下一部作品有可能拍爱情吗?

刁亦男:等把这种打打杀杀的东西写腻了,转过头来写一个纯爱题材的电影也有可能。但纯爱往往也跟犯罪、打打杀杀有关系,这很难讲,因为我们身处在一个“有罪”的世界,不是真空,真的纯爱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有很多杂质,爱可能才显得更纯,所以体现社会和生活中的那些杂质是很重要的,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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