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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楼街原来叫吕祖庙街，永庆街原来叫升平街，聚贤街原来叫聚仙街，七贤庄原来叫七仙街，利农庄原来叫粪厂子……喜欢研究济南市地名变迁的朋友都模模糊糊地知道，济南今天很多耳熟能详的地名，都源自民国时期的一次改名。至于具体何时更改、出于什么原因更改、按什么规则更改，则没有人能说清楚。鉴于此，关于济南老街巷的身世，出现很多不准确的表述，甚至是以讹传讹。诸如“岱宗街俗称娘娘庙街（其实娘娘庙街是原名，非俗称）”、“1930年玄武庙街改为启明街（其实还要早一年）”，“武库库原是宽厚所街的一部分，后因辛亥革命后在此建武器库而得名（其实，该街由县城隍庙街改名而成）”等等，不一而足。 不久前，蒙书友梁源提供原始文本，一册消而未失的民国稀有文献——《济南市警区地理略义》浮出水面。此书为石印，线装，共95页，乃民国时期济南市公安局警察教练所的讲义文本，供警区地名和户籍工作研究、参考之用。书中翔实记载了当年济南市官方批量更换街（村）名一事，还附有当时济南市公安局对省城济南的街巷村名、机关、团体、学校、教堂、影戏园书场、旅馆客栈、乐户的分类调查统计表。研究发现，《济南市警区地理略义》一书对当代人研究济南地名变迁意义重大，它既填补了现存文献对民国时期济南市官方批量更换街（村）名一事记载的空白，又为今人研究民国济南的社会业态提供了大数据研究文本。 谨此，和喜爱历史文化的朋友们分享一下此书的独家记载，并对民国时期济南市批量改换街（村）名一事的聊作考证。 济南市批量改换街（村）名的背景：从绪言可知，当年更换街名是有时代背景的——“现值革命时代，以铲除前清陋习为唯一……凡一切迷信名称均在铲除之列。兹查鲁省城内外、商埠各种街巷如庵、观、寺、院、庙等字样之迷信名称，不但与民国风化大有妨害，而与人类思旧至重且钜。若沿之已久，将何以维新？况事涉警政专责，街巷立锥警区地理范围以内，相随社会进化。业奉令将济南市警区地理范围以内各街巷迷信名称均已更新，并在各街巷口钉有新名称之标志，街巷磁牌分别之，如斯办理尚称完善。” 《济南市警区地理略义》的成书时间：此书没有版权页，刊印时间、刊印公司不详。鉴于书中对旅馆客栈业的统计表中，详细记载了每个业户的开业时间，开业时间最晚的是位于纬十路的“德源栈”，为“（民国）十九年十月”。就此可约略推断，此书成书时间当在1930年10月之后，1930年底或1931年初。 《济南市警区地理略义》的核心内容：此书最有文献价值的内容是对当年济南市改换街（村）名的完整记述。这一部分总共13页，为该书绪言后最先记述的内容。其导语为：“党国聿新，凡属迷信，悉应铲除以符政体。兹值本市各区改换街牌，所有名称详加厘剔。计有三项必须改换：（一）名义含有迷信者；（二）名称不雅者；（三）名字重复者。均各另拟新名表列于后。” 因名称具有迷信色彩而被改名的共有58条（个）街巷（村庄），它们包括：娘娘庙街改称岱宗街，王庙池街改称珍池街，财神巷改称才盛街、督城隍庙街改称东华街，县城隍庙街改称武库街，二郎庙街改称二贤街，抱厦庙街改称抱厦街，现报司街改称报施街，仙指巷改称先志巷，聚仙街改称聚贤街，圣佛寺院改称盛福庄，仙问庄改称贤文庄，七仙庄改称七贤庄等等（详见附表）。 梁源制图 因名称不雅而被改名者有12条（个）街巷（村庄）：裤裆巷改称湖塘巷，两山夹一井改称三曲巷，南、北瞎子巷改称南、北侠士巷，挞子巷改称达智街，粪厂子改称利农庄等等（详见附表）。 梁源制图 名称重复的街巷共有76（个）街巷（村庄），除16条（个）街巷（村庄）保留原名，其余都进行了改名。如三条水胡同，分别改称平泉胡同、涌泉胡同和廉泉胡同；两条青龙街，分别改称东青龙街、西青龙街；两条山水沟，一条保留原名，一条改称仁智街；两条升平街，一条保留原名，一条改称永庆街等等（详见附表）。 梁源制图 因以上三种原因而改名的街巷村庄，总计有120个。 济南市批量改换街（村）名的时间考证：如前所述，此书刊印的时间虽然不会早于1930年10月，可书中所记济南市改换街村名称一事又发生于哪一年呢？ 鉴于此书中出现了“济南市”及各区名称（城内一、二、三区，城外一、二、三区，商埠一、二、三、四区，西南乡区，东北乡区），而“济南市”正式设立的时间是1929年7月，故而可初步判定，济南市批量改换街村名称一事应该发生于1929年7月-1930年10月间。这也是“济南市”设立后（此前为济南道），首次对辖区内的街（村）名称进行批量改换。 为了进一步判定此事的发生时间，笔者又比对了《济南五三残迹详细图》上的相关标注。该图为民国十七年（1928）八月制，民国十八年（1929）十月重制，民国十八年（1929）十一月由光鲁书社印刷发行。对比发现，《济南市警区地理略义》中所记述的已更换的街村名，多数在《济南五三残迹详细图》已有标注。并且，这种标注大部分是以括注的形式将旧名和新名并列，如“两山夹一井（三曲巷）”、“督城隍庙街（东华街）”； 小部分街巷名称直接以（新名称）的形式出现，如（舜庙街）；还有更小一部分街巷名称，未加括号直接印上了新名，如湖塘巷。 在《济南五三残迹详细图》的左下角，对此标注有特别说明——“本图系按五三后调查情形绘制，故旧日机关街巷名称均将新更及原旧者并列，以便阅者考核以往历史及现时应用”、“本图之旧机关凡以往者，均加以旧字。街市凡新改者，均加括号。” 综合《济南市警区地理略义》和《济南五三残迹详细图》提供的相关记载，可以判定，此次济南市批量更换街村名称，当发生于1929年下半年。此时，山东省政府主席为陈调元，济南市长为阮肇昌。 值得一提的是，《济南市警区地理略义》还附有： 《济南市公安局各区街巷门牌号数表（883项）》 《济南市公安局机关调查表（167家）》 《济南市公安局团体调查表（70家）》 《济南市公安局调查学校一览表（137家）》 《济南市公安局调查教堂一览表（23家）》 《济南市公安局戏园影园书场调查表（41家）》 《济南市公安局调查旅馆客栈一览表（305家）》 《济南市公安局调查乐户集中地址表（18家）》 这些调查表为当代人回望历史提供了方方面面大数据研究标本，其文献价值亦是非常大。如通过《济南市公安局各区街巷门牌号数表》可知，当时济南市城内一、二、三区（府城墙以内区域）实有街巷203条，当时济南市城内一、二、三区（圩子墙与府城墙之间区域）实有街巷162条，商埠一、二、三、四区实有街巷90条。 （壹点文史研究院研究员 雍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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