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冬练军事野营诗八首 陆文彬(一九七0年) 一九六九年底至一九七0年初参加部队组织的野营训练,大家都第一次全副武装背着背包,扛着步枪,徒步由北京延庆后吕庄训练营地出发,经永宁刘斌堡至四海椴木沟,后经北小川,再北上至花盆、千家店,最后由千家店村,翻过九里梁,越古长城,经旧县返回后吕庄训练营地,转辗二十余天。徒步深山区,让我见识了过去从未见识的世界,也让我经历了过去从未经历过的艰辛,得到了很大的锻炼!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人难忘,让人激动,你不会写诗也因激情而动笔,我的拙诗就是这样“喷发”出来的。它没有动人心弦的韵律,也没有回味无穷的典故。自己写的作品就是留下了自己曾经产生过的激情,看看自己的作品就是看看自己的过去,别有滋味和乐趣,即所谓自我欣赏自娱也! 一、 军民情谊深 行装肩上背,徒步去野营。 进驻椴木沟,精疲又饥馑。 村在岗丘上,步履重千斤。 炼战更煅志,越艰得甘霖。 家家腾住房,户户迎亲人。 山民多敦厚,洞房让大军。 再三推不脱,炕热情更深。 主人睡边屋,世外难找寻。” (注:第一天是适应性行军,走路三十余里,目的地“椴木沟 ”,一个山村名。位北京市门头沟区清水镇。走到该村山下时,看看离村不远,已走得精疲力尽了,腿已不听使唤,意志的力量驱使两腿,跟随漫长的队伍往上爬坡!真想坐下休息,也许就会倒地而睡!到了目的地,好多战友的脚底磨出了水泡,村民的热情让人非常感动,烧水供大家洗脚,有家新婚夫妇,还拿出了崭新的搪瓷脸盆供大家使用。) 下图:百度地图上的“椴木沟 ”位置,它北面“珍珠泉乡”,也是我们野营训练的地点之一。地图下面也“古长城”的称谓,都是我们的行军路线。 ![]() 二、山泉冬景 入冬塞北寒,朔风锁百川。 群山穿玉带,皓龙舞山涧。 山泉冻不住,冰下水潺潺。 嫦娥舒素袖,银河落九天。 (自然界蕴藏着无穷的哲理,你看那冬天山泉景色,绕山而下,泉的表面已结成一条长长的雪白的冰川,犹如一条白龙盘山而下,或如嫦娥飘逸着白色的长袖从九天而降,蔚为壮观。冰泉使人感到寒气逼人,万物僵硬,生机扼息。但冰下却是潺潺山泉奔腾不息,它勇往向前不回头,滋润大地,孕育万物,生机勃勃。) 三、军医献技 打柴进山中,偶遇一老农。 答话颇艰难,口角涎血脓。 军医见此情,返营越险冲。 拿得药箱来,一针显神通。 (注:深山无药可买,无医可看,有病只靠自愈。医者仁心,军医在山中看到老农病情后,立刻翻山返回驻地,拿来药箱,主动给他就医。我好奇地军医:“后续医治怎么办?”他说:“山民很少用药,一针青霉素就会见效。”) 四、山中独农家 山外有山景色佳,山雉啄食不惧娃。 山泉狗吠迎远客,山深孤宅独农家。 (翻山越冲,到深山中为民打柴,见到山谷中一小块平地,居然有房屋,有农户在此居住,一片宁静中闻声狗吠,见山雉啄食,听溪水潺潺,犹似“世外家园”。想想这里一没有邻居,二没有店家,三没有医疗,生活既不方便,又很寂寞啊!我们询问了当地人,一家子住在深山中,为什么不愿出山居住?他们答:“那儿烧柴不愁,到处都是山林,砍下可烧饭;那儿吃油不愁,满山都是野杏,杏仁可榨油;那儿吃粮不愁,土地多而肥沃,种下都有收获;那儿吃水不愁,山泉流经宅前,吃用都方便。出一次山买点盐、糖、火柴、布等生活品,能维持很长的生活需要 。他们觉得很好,基本生活有保障了,同时也习惯了不觉孤独,所以不愿出山。当然城市中人考虑的孩子上学,人病了就医,人闲了娱乐等等这是他们不考虑的问题。) 五、军樵 身负背柴架,金斧腰中挎。 助民打樵去,鱼水亲一家。 曾在书中会,又见图中画。 今在其境中,心乐谁能话。 曲径通山林,险道尚须爬。 逢逢雉惊飞,鸣鸟迎远客。 汗流斧更欢,无觉手挂花。 担薪送孤老,山村百姓夸。 (生活在没有山丘,更没有高山的南方平原城市中的人,当上一天行当齐备,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樵夫”上山砍柴时,那是何等开心的事啊!) 六、忆苦思甜 谷场依山脚,边排立谷囤。 溪泉潺潺流,晶莹结冰凌。 今日场上坐,请贫忆苦情。 老农已六十,利齿尚精神。 忆起过去苦,似江入海奔。 远指山上墙,倭匪逼修成。 军民隔不断,歼敌同一心。 侵华无安处,荒野尽寇坟。 旧日如黄连,苦账难算清。 旁山坡上雉, 啄食三五群。 似懂老人话,咯咯成泣鸣。 解放得耕地,穷人获翻身。 口粮吃不完,户户有遗剩。 孩子能上学,时闻读书声。 再过十年后,看咱塞外村。 果木树满枝,核桃路成荫。 旱地改水田,稻浪黄如金。 江南来远客,亦赞啧三声。 (野营训练的一个重要的科目,我们坐在晒谷场上聆听老农忆苦思甜,此时场边竟有野鸡来此觅食,不怕人,称奇所见!大概它们是这儿的常客,晒场边上还有粮仓,地上总散落一些食源,老百姓又不伤害它。) 七、山中老翁喜坐军车吉普 重嶂深山处,公路初筑成。 吉普进山中,引来老幼群。 左右亲抚摸,啧啧赞“北京”。(指:北京牌吉普车) 一老先发问:车内可让进? 村中数我大, 年岁整八旬。 只在山中住,一世未出村。 汽车没见过,夜梦亦无影。 晚年家门见,越活越觉幸。 激动话就多,尽数事开心。 边塞通金路,深山面貌新。 电杆连厂子,工农心连心。 险道变通途,入夜电灯明。 源源多喜事,似天河中星。 老翁入车座,村童散人群。 绕山转一圈,似乘风火轮。 没有毛主席,难活到如今。 今日坐汽车,是梦还是真? 气笛叭叭叭,刹那又回村。 高兴无言喻,竟说死也瞑。 (此地的通车公路,刚刚竣工,同时也刚刚通电,百姓能使用了电灯。当地人把工厂,称作“厂子”。) 八、百里行 披星扫庭院,水满离千村。 漫翻雪山峰,喜越古长城。 路上少休息,肚饿食煎饼。 屈指百余里,到家已月明。 (千村,指“千家店”,是市延庆区下辖镇,位于延庆区东北部,距区城60公里,是延庆乃至全市最边远的山区大镇。我们离开时都要发扬人民军队的老传统,给老乡打扫庭院,给他们家里的水缸挑满水后再告别。我看到他们这个农闲季节,平时烧了一大锅稀饭,干活的人捞干的吃,其他的人吃稀的。我离开时我把分给我的几个大饼干粮赠送给房东,老大娘开始推却,但看到我诚心诚意,就收下了,没有说话,但深深的眼神让人难忘。) 第一天徒步行走不长,走了三十来里,就感觉疲惫不堪。最后一天走了百余里感到那么轻松,说明练与不练是大不一样。第一天。这次野营训练,有的同志没能坚持下来,陆续被收容到军车上送回,真可惜!好多事情当失去后,往往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就会在人的一生中再也没有那种难以忘却的经历。所以珍惜每次机会那是很重要的,不然一错过就会惆怅一辈子而茫茫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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