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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胜日称燕九，少年尽向城西走。 白云观前作大会，射箭击球人马蹂。 古祠北与学宫依，箫鼓不来牲醴稀。 如何义士文履善，不及道人邱处机。 明·吴宽 （北京白云观棂星门1935） 一首明代诗人的燕九诗，当年白云观燕九节的盛况可觑一斑。 在老北京，乃至在全中国，白云观很有名，号称为“天下第一观”。这不仅因为它的历史悠久，更重要的是白云观拥有成吉思汗与终南山全真派道人邱处机一段传奇。 （北京白云观山门1935） “燕九节”，就是每年正月十九日群游南城白云观，是北京一年中盛大的岁时民俗，更是北京最重要的道教民俗。白云观位于京城西便门外，是北京地区最著名的道观。其前身为唐代开元年间所建天长观，此后屡废屡兴，金大定年间重建，改称“十方大天长观”，泰和年间再建称太极宫。自唐至辽、金，一直是华北地区的重要道观之一，影响逐渐扩大，信众不断增加。 （西便门外来白云观的人群1935） “白云观里会神仙”便是说的十八日这天神仙会变成凡人来到这里，有缘者可以与神仙相会。 早在元代熊梦祥的《析津志辑佚》中便有记载“至十九日，都城人谓之燕九节。倾城士女曳竹杖，俱往南城长春宫、白云观宫观，蒇扬法事，烧香，纵情宴玩，以为盛节，犹有昔日风纪。” （北京白云观邱祖殿1935） 正月十九是道教全真派领袖邱处机的生日，当年邱祖“一言止杀”自雪山东返后入主燕京太极宫，后又经御赐改太极宫名为长春宫，并对其大加整修，使其在民众间的影响日益扩大，全真教也因此得到迅速发展。丘处机羽化后，其门人尹志平等在长春宫东侧修建白云观，在观内营建处顺堂以藏其师长春真人之遗蜕，“白云观”从此知名遐迩，并逐渐成为全真教三大祖庭之一。由于丘处机在全真道中的特殊地位，每逢正月十九丘处机诞辰纪念日，白云观都会按期举办大型斋醮仪式，附近信众民人也多于此日前来烧香祈福。积久相沿，最终发展成为一项举城参与的民俗活动，并成为北京一个最为重要的传统节日——燕九节。 （邱长春像） “燕九节”民俗明清之时就已颇为盛行，时人称：“京师以正月十九日为燕九之会。元时丘长春于此日仙去，至今远近道流皆于此日聚城西白云观。观即长春修炼处也。车骑如云，游人纷沓，上自王公贵戚，下至舆隶贩夫，无不毕集，庶几一遇仙真焉。” 《帝京景物略》中记述明朝时这一夜的盛况：“今都人正月十九，致浆祠下，游冶纷沓，走马蒲博……相传此日，真人必来，或化冠绅，或化为游士冶女，或化乞丐。故羽士十百，结圜松下，冀幸一遇之。”
白云观“会神仙”这项民俗，一直到清和民国还很盛行，清时有竹枝词：“才过元宵未数天，白云观里会神仙，”民国有竹枝词：“白云观里会神仙，绿女红男席地眠，我不求仙占吉利，窝风桥下掷铜钱。” （北京白云观四御殿前1935） 北京“燕九节”含有多项道教民俗内容，并随着时间的迁移而不断增衍。“窝风桥打金钱眼”，是“燕九节”又一项脍炙人口的民俗。观志记载白云观“窝风桥”始建于清康熙四十五年，此后常有清修道士静坐桥下，“京都人素有在此 ` 打金钱眼' 的习俗趣事”以此推之，“打金钱眼”之俗形成于康熙四十五年之后。但追溯其源，似在此之前已经出现。因康熙癸酉即三十二年已有诗记称：”荷裳芰制道人身，趺坐蒲团不动唇。撒遍金钱叩丹诀，垂头个个是长春”。而到康熙中后期之后，“打金钱眼”很快即发展成为白云观内一项颇具影响的民俗活动。 （北京白云观窝风桥1935） 史料有记：“桥下悬一铜钱，其大愈盎。凡人祀神毕，皆于桥栏杆上掷钱，如中其孔，则大利市。中与不中，均无下拾之蹊级。十日闭会，而阿堵盈万，则为道人终岁之储。”。有诗云：“王孙走马著先鞭，富室施斋结善缘。更有美人占幸运，争舒玉臂打金钱。” （打金钱眼1935） “摸猴”与“寻猴”也是“燕九节”的重要项目，并由于口耳相传而出现了混融的内容。民国年间有记载称，“庙门的两旁楣上雕上一对石猴，有人说摸了石猴身体的哪一部分，就可以医好自己身体哪一部分的病”。又说庙门左面的石猴也有送子的神奇功效等等。 （摸石猴1935） 除上述民俗活动外，“施馒首”也是白云观独特的道教民俗。这一天，要备好提前蒸好的馒头，施舍给贫寒的游僧道士，据说，那馒头个头儿非常大，一斤一个。每人可以领取一个。所以，这一天，天不亮，白云观前就会排起长龙。领取大馒头不仅仅是饥寒交迫者，所有逛白云观的人，都想领一个大馒头，领到者，馒头可以保佑你一年平安吉祥。
（白云观的大馒头1935） 自元代以来，“燕九节”就是北京“万人空巷”的重要道教民俗，极大地影响了京城民众的日常生活与精神世界。但民国之后，其因被归于“旧俗”而停止举办。1987年春节期间，白云观获准重新举办传统庙会，但“燕九节”遗风并未完全恢复。但每年春节白云观庙会期间日趋旺盛的人群，似仍以其独特的方式展示着北京这一重要道教民俗的顽强生命力。
（文革浩劫被毁消失的瓷儿山1935） 著名作家肖复兴曾在他的文章里说： 有时候，会想庙会真有着神奇的功能，更带给人平常日子里难得的心情和期待。在过去的一年之中，你心里有再多的不痛快，庙会会让你消解；在未来新的一年里，你想为自己或为任何人祈祷福祉，庙会也会接住你的心愿，并为你保密。过去老话说是心到神知，如此，庙会才成为一种民俗，更是一种文化的传统，乃至一种泛宗教和朴素的民间信仰。 白云观里会神仙，这种会，是神交之会，是天作之合，如同巫山云雨，驰骋在想象之中，缤纷在现实之外。神仙，便不只属于邱道士，而属于我们心中的一份寄托和向往，甚至追求。谁的心里，没有藏着这样一位神仙呢？哪怕这位神仙只有豌豆公主一样微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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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便门外来白云观的人群19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