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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社往事 王稼句.docx

 新用户31268179 2020-02-12

  今洞庭东山启园一带,过去称橘社,早在《吴郡志》里已有记载,说是“小说载柳毅传书事,或以谓是岳之洞庭湖,以其说有橘社,故议者又以为即此洞庭山尔”。好事者就因为东山有橘社,就制造了一个柳毅井的古迹。世上不少假古董就是这样来的,不足为奇。但有一个真实的历史遗址,即纂修《大清一统志》的书局就曾设在橘社,这倒是应该纪念的。

 

    《大清一统志》是清代惟一官修地理总志,怎么会将它的纂修书局设在僻处太湖之中的山隈水隅呢,那得从徐乾学说起。

 

    徐乾学字原一,号健庵,昆山人,乃顾炎武外甥。康熙九年(1670)探花,累官刑部尚书。他的大弟秉义,字彦和,号果亭,康熙十二年探花,累官内阁学士兼吏部侍郎。他的三弟元文,字公肃,号立斋,顺治十六(1659)年状元,康熙二十八年拜文华殿大学士。像这样一门同胞三鼎甲,跻身政府,并列公卿,且备极恩荣,在历史上是罕见的。兄弟三人中,以徐乾学学术贡献最著,文化影响最大。

 

    徐乾学博览群籍,原本以求措诸实用,这与顾炎武的观念一脉相承,刘声木《苌楚斋续笔》卷二记“顾炎武勖甥语”就说:“有体国经野之心,而后可以登山临水;有济世安民之略,而后可以考古论今。”在顾炎武的影响下,徐乾学的眼光和格局也就超乎寻常,举进士后更是广交声气,延揽士人,俨然是朝野文坛的一方领袖,这就受到圣祖的格外关注。当时朝中有两大党,纷争激烈,一党是太子党,以太子胤礽生母孝诚仁皇后叔父、保和殿大学士、太子太傅索额图为首;另一党是皇长子党,以皇长子胤禔舅父、武英殿大学士明珠为首。在圣祖眼里,索额图专横难驭,就有意扶植明珠,以分索额图之权,而徐乾学是依附明珠的,圣祖就提携徐乾学,以增强明珠的力量。据《康熙起居注》记载,二十四年正月召试翰林诸臣于保和殿,圣祖说了这样一段话:“朕观翰林文颇多佳卷,而笔力高古无出徐乾学之右。朕向闻徐乾学文字最工,诸翰林官莫不向彼请正。今细阅其所试文,果堪领袖,置之第三,恐众论不服。即其为人,或有被人议论处,然此考试止论文章,不及其他。尔等以朕所阅各卷传集诸翰林官,令其自行阅看,视朕所定次第如何。”结果徐乾学被列为上等第一,旋奉命入直南书房,擢内阁学士。翌年充《大清会典》、《大清一统志》副总裁、教习庶吉士,擢礼部侍郎,充经筵讲官。二十六年,擢左都御史,二十七年,充会试正考官,迁刑部尚书。

 

    徐乾学随着权势日大,在会议会推时,就同高士奇、王鸿绪等结盟,经常与明珠一党的科尔坤、余国柱、佛伦等发生龃龉,互相抨击,当时有人称他们为“南北党”。就在这时,人称“铁面御史”的郭琇开始参劾明珠、余国柱等背公行私诸事,又由张汧行贿案牵出徐乾学、高士奇、王鸿绪等。因为涉及的人太多,圣祖下谕:“此案若严审,牵连人多,就已经审实者即可拟罪,勿令滋蔓。”结果“勒德洪、明珠着革去大学士,交与领侍卫内大臣酌用;李之芳着休致回籍;余国柱着革职;科尔坤着以原品解任;佛伦、熊一潇等着解任”(《清史列传》卷八)。而王鸿绪以“植党营私、招摇撞骗诸款”解任;高士奇“准以原官解任,其修书副总裁等项,着照旧管理”;徐乾学“准以原官解任,其修书总裁等项,着照旧管理”(《清史列传》卷十)。

 

    康熙二十八年,左副都御史许三礼又疏劾徐乾学,说他“不顾品行,律身不严,致被罪臣张汧所供。皇上宽仁不加谴责,即宜引咎自退,乞命归里,又复优柔系恋,潜住长安,乘留修史为名,出入禁廷,与高士奇相为表里。物议沸腾,即无官守,落得招摇纳贿、‘五方宝物归东海’之谣所自来也”。又说:“徐乾学既无好事业,焉有好文章。应逐出史馆,以示远奸。”徐乾学急了,申辩说:“臣若果受张汧一钱,臣甘寸磔。”他又说自己“每隔数日入直,与高士奇等共订书史,校雠御选古文,此外一无干涉”。于是圣祖就责备许三礼所劾无实,拟降二级调用。许三礼更恚怨了,于是再上疏,列举徐乾学受贿营私的种种劣迹,共八条,还引用了民间流传的谣谚,有“去了余秦桧,来了徐严嵩”;“乾学似庞涓,是他大长兄”等,说是“京城三尺童子皆知”。圣祖知道不少所谓谣谚是政治斗争需要创作出来的,但毕竟不高兴,因此虽然仍强调纠劾当据实一并指陈,却免许三礼降调,继续留任。这样一来,徐乾学感到不能再在京城呆下去了,就上书乞归,说是“乞恩终始矜全,俾得保其衰病之身,归省先臣丘陇,庶身心闲暇。愿比古人书局自随之义,屏迹编摩,少报万一”。圣祖同意了,下旨:“请归省墓,情辞恳切,准假回籍,书籍着随带编辑。”二十九年二月陛辞,圣祖亲书“光焰万丈”四字匾额赐之,那年徐乾学正好六十岁。

 

    古人以书局自随,有两个典型,一是宋祁修《唐书》,曾以书局自随至成都;一是司马光修《资治通鉴》,自西京留司御史台及至提举嵩山崇福宫,前后六任,听以书局自随。这次徐乾学修《大清一统志》,也是格外开恩,书局设在哪里,又邀哪些人来共事,都可由他来决定。

 

    据裘琏《纂修书局同人题名私记》记载,当圣祖同意徐乾学书局自随后,他首先辞却官拨经费,“力辞帑赀并应领二品奉给,且勿烦所在官司供亿,远嫌矢洁”。对书局所在也有要求,他对同人说:“奉一人命,招四方士,订千秋业,非觅闳远邃幽丽靓之乡弗称也。”既要节省经费,又要觅个好地方,他就选择了洞庭东山的橘社,因为那里有他的熟人翁天浩,且有一处颇有规模的园墅。

 

    翁天浩字元直,号养斋,国学生,考授县丞,娶席本桢女为妻,他的园墅就在橘社西隅。徐乾学在《翁元直暨配席孺人合葬墓志铭》里说:“昔翁氏盛时,其族人园林台榭甲于东南,数十年间渐次衰落矣。惟此社西数亩地为翁氏别业,流水周阶,青山在牖,不事雕饰,居然有林壑之胜。君曰:‘吾先人尝欲为之,凡吾之逐逐就此者,期无损旧业而已。’岁庚午,余请告归里,特恩以书局自随,避城市喧嚣,就君假馆焉,君亦惟恐余之不往也。于是晨夕数见,率其子文模执经问业。”园中有社西草堂、敞云楼等建筑,翁天游《寄题养斋弟新构敞云楼》诗曰:“湖山秋老醉霜枫,闻说岑楼倚碧空。新筑已知仙岛近,故园仍在洞庭东。樽前袅袅歌金缕,槛外粼粼走玉红。自昔主人能爱客,唱酬争向图画中。”又,查慎行《敞云楼次顾丈景范韵》诗曰:“堵墙高下列丹枫,平视茫茫但碧空。地迥最宜千尺上,景奇独占一山东。湖光夜闪疑飞电,磴道秋垂似偃虹。多愧元龙豪气在,每闻清啸发楼中。”那里倚山面湖的秀丽景色,从诗中也可见得的。可惜主人翁天浩天不假年,园中设书局的第二年,即康熙三十年二月,因旧疾复发去世,年仅四十八岁。

 

    《大清一统志》的分纂者,也都为一时之选。康熙二十八年冬,当徐乾学获准回里修志,他就奏请翰林姜宸英、黄虞稷共事,另外,顾祖禹、徐善、阎若璩、胡渭、黄仪也将随他一起南下,万斯同、梅文鼎等就在碧山堂集会饯行。万斯同在《黄子鸿六十寿序》里记道:“己巳之冬,玉峰司寇徐公乞假旋里,以所总裁《一统志》自随。维时锡山顾景范、鸳湖徐敬可、淮阴阎百诗、吴兴胡朏明、虞山黄子鸿皆馆于公家,预闻斯事,而慈水姜西溟、金陵黄俞邰则固奉命纂修者,咸将从公而南。余与宛陵梅定九辈久与诸子交,而惜其离也,集于碧山堂而饯之。酒半,余作而言曰:‘今日之会盛矣哉,然今日之盛即来日之衰也。诸子皆海内之英,自兹以后,宁复能相聚一堂,若今日之盛者?此不独吾党聚散之感,抑亦京国人文盛衰之会也,诸子其为我进一觞。’于是,诸子欢然以乐者更悄然以悲。”这次徐乾学带了不少学人南下,确实影响了“京国人文盛衰”。据裘琏《纂修书局同人题名私记》记载,橘社书局除徐乾学外,主要有十四人,他们是姜宸英、黄虞稷、胡渭、阎若璩、沈佳、吕澄、裘琏、顾祖禹、顾士行、秦梓、吴暻、唐孙华、黄仪、陶元淳,不包括应聘而来,但不久就离去的查慎行、张云章、徐善、李良年、刘献廷等。此外,还有供事之员、善书之士,以及奔走使令之役,总有三四十人之多。

 

    如此人多,翁氏园或许就容不下,可能一度又借过那里的刘姓园墅,查慎行在书局仅三个月,《敬业堂诗集》卷十二题名《橘社集》,自注“起庚午秋,终十二月”,卷前小序曰:“橘社在洞庭东山之麓,刘氏取以名园,秋冬间假馆于此,与书局诸同人唱酬不少,疁城张汉瞻为镂刻于吴中者,非足本也。”卷中有《题刘氏东楼》,诗曰:“连山正缺西南角,合有高楼面太湖。不许游人夸目力,淡云浓日两模糊。”但查慎行在《橘社集》里,未曾提到翁氏,敞云楼则不止提到一次,除前引《敞云楼次顾丈景范韵》外,又有《张汉瞻有喜余至山中之什次原韵奉答》,诗中“坐拥画屏长对榻”句下自注“时同寓敞云楼”,可见他是住在敞云楼的,然而并不知道居停主人翁氏,或许因为时间太短,未曾有机会交接。

 

    橘社修志,乃徐乾学晚年的一件大事,裘琏《纂修书局同人题名私记》说:“入膺圣明之眷,出定经纬之文,广罗幽遐之彦,精覃渠禄之籍,固已轶驾前贤、枳鞅后途矣。又慨夫昔之作者,移张卷轴,罔顾纰缪,而公核校精严,务极根柢,稗言莠字,片只不安。或集多士,送难于登临;或抽架帙,刻烛于飞觞。拨繁壹虑,不废以乐,公于是书可谓勤矣。夫揽大纲者多忽细故,善器使者或略躬亲,公则体国奉公,不辞劳勚。一日之耗,动逾中产,公犹必以尽善切嘱多士,而不务求速成塞责。方之昔贤孔明之小心谨慎、士行之恪勤庶务,岂复能加此哉。”

 

    诸多学者聚集橘社,除修志外,更得切磋之益。胡渭在《禹贡锥指略例》里就说:“公请假归里,上许之,且令以书局自随。公于是僦舍洞庭,肆志搜讨,湖山闲旷,风景宜人。时则有无锡顾祖禹景范、常熟黄仪子鸿、太原阎若璩百诗,皆精于地理之学。以渭之固陋相去什伯,公亦命翻阅图史,参订异同,二三素心,晨夕群处,所谓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者,受益弘多,不可胜道。”当然游览唱和更是免不了的,裘琏《纂修书局同人题名私记》说:“琏等校辑之遐,间与诸君子凭眺湖山,寄情鱼鸟,作为诗歌,共相唱和。”就在设局当年,查慎行就编了《橘社倡和集》一卷,《贩书偶记》称“康熙庚午精刊”,当即是“疁城张汉瞻为镂刻于吴中者”。可惜的是,这本《橘社倡和集》至今未尝寓目,故也不清楚有哪些作者,否则书局初期的人物,就大致清楚了。

 

    初来乍到,徐乾学的心情是愉快的,他有《山居作三首》,其一曰:“湖山佳处静安居,且喜门无热客车。伍相祠边吹角晚,莫厘峰际坠梧初。舞楼寂寞吴趋曲,战垒消沈越绝书。玉柱金庭何处是,闲时行乐问樵渔。”

 

    然而徐乾学未能安享湖山清福,就在设局洞庭的当年五月,两江总督傅拉塔就疏劾徐乾学,说他三月回籍,四月就嘱人具呈苏州巡抚洪之杰,要在虎丘山建造生祠。另外,他的儿子树敏、树屏和徐元文的儿子树声、树本交结洪之杰,借势招摇,竞利害民。圣祖下旨,命徐元文休致回籍,其他不予追究。元文抑郁而归,翌年七月卒于家,年五十八岁。元文下葬时,亲故避嫌,竟无人视窆,姜宸英有感而作《苦寒行》一首,诗曰:“君不见徐相国,一朝抱恨返故乡,经岁得疾归蒿里。卖得遗庄营墓田,葬在虎丘山绿墅。虎丘山寺遍游人,会葬曾无一近亲。就中何物最情殷,朝闻鸱啼暮愁猿。劝君闻此休叹息,是年向尽无气力,那得青蝇为吊客。”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就在元文死后不久,山东巡抚佛伦审讯潍县知县朱敦厚加收火耗一案,又牵涉到徐乾学,因为徐乾学曾致书前任巡抚钱珏,徇庇朱敦厚,经部议,徐乾学和钱珏均被革职。这前后两件事实际是有联系的,邓之诚《清诗纪事初编》卷三说:“明珠既斥,天子始得尽揽八旗兵权,恶乾学反复,必欲痛抑之。先已令傅拉塔总督两江为督过地,傅拉塔有劾乾学及其弟大学士元文诸不法事,元文解职,乾学夺职。自后数年间,日有告讦徐氏者,明珠则已复职矣。”

 

    傅增湘在《藏园群书题记》卷十八《遂园禊饮集跋》里记道:“余领故宫图书馆时,于懋勤殿搜得秘箧,中储故牍六七十通,皆江南士民控诉健庵交通外官、营求索贿,与夫子弟、奴仆乡里横恣之事,与董香光家居时控案情状相类。其中亦附总督判牍,意督臣傅拉塔以原卷解送于朝,仁皇不欲暴扬其罪,故搁置未究,遂扃鐍至今也。余别藏有写本李光地《榕村语录续编》,其言健庵阿附明珠、余国柱,与横云、江村交结党援,排除异己,争权怙势,机诈百出,声光赫奕,震于一时。榕村身受其害,故言之尤为痛切。以是参之,则许三礼所劾八款,如考试关节、嘱托受贿、营利置产、子弟招摇诸事,其言或非尽无因耶。健庵回籍,于虎丘建立生祠,为傅拉塔所纠,下部严议,则退居后犹不自敛抑可知。”傅增湘亲眼见过这些举报材料,可见徐乾学的被黜,实在由于怨声载道,朝野同忾,连圣祖也改变了态度。

 

    徐乾学被革职,自然影响到橘社书局的存在,康熙三十一年初,书局被裁撤,因修志尚未竣事,徐乾学等移居嘉善,张穆《阎潜丘先生年谱》记是年“健庵因潍令朱敦厚事落职,书局亦撤,仍奉旨续进所纂书,乃避居嘉善,已又僦居郡西华山之凤村”。夏定棫《阎潜丘先生年谱补正》引查慎行《他山日记》,称“壬申正月二十五日,徐健庵由昆山移居魏塘”。可见在洞庭东山橘社的书局持续了近两年,后来在嘉善、昆山等地继续纂修。

 

    又过了两年,康熙三十三年七月,圣祖下谕大学士奏举长于文章、学问超卓的翰林官员,王熙、张玉书等就推荐徐乾学和王鸿绪、高士奇。圣祖下旨:“徐乾学等来京修书,徐乾学弟徐秉义学问亦优,并着来京。”但徐乾学未闻旨意,已于七月十七日病逝。邓之诚《清诗纪事初编》卷三则另存一说:“有诏取乾学、鸿绪、士奇回京修书,乾学知有使者来,而不测祸福,遂卒,盖悸死也。”这也是有可能的,在接连不断的政治打击下,徐乾学的心理承受力已极脆弱,不会想到来的是喜鹊,总以为是乌鸦,也就惊惧而死,那年他六十四岁。据《清史列传》卷十记载,“遗疏进其所纂《一统志》,下所司察收”。

 

    但这部《大清一统志》并没有完成,康熙三十四年由徐秉义在北京继续主持纂修。张穆《阎潜丘先生年谱》引徐秉义《禹贡锥指序》说:“往予伯兄尚书奉诏总修《一统志》,一时博学洽闻之士尽招集邸舍,其精于地志、山经、水注者,则若无锡顾景范、常熟黄子鸿、太原阎百诗及德清胡朏明,未几伯兄归田,不幸即世,诸君子亦云散而不复合。予被恩复起,仍奉命卒《一统志》之役,景范已前卒,子鸿、百诗间一来,亦先后沦没。予潦倒京华十馀年,书今垂成,亦已皤然老矣。”康熙二十五年三月初五,圣祖下旨开馆纂修《大清一统志》,以陈廷敬为总裁官,据《康熙起居注》记载,四月十三日任命徐元文、徐乾学、张英、郭棻、高士奇、曹禾为副总裁,明珠请旨:“此内专委何人?”圣祖曰:“着陈廷敬、徐乾学专理。”可见徐乾学是这部《大清一统志》草创期的实际主持人,而徐秉义克承先兄之志,使之初成规模。

 

    徐乾学《憺园集》里有两篇关于《大清一统志》的文献。一篇是《备陈修书事宜疏》,向圣祖提出三点要求,一是题请姜宸英、黄虞稷两人作为助手;二是盛京边外所辖地方的沿革、风俗、山川、物产缺乏资料,请在馆诸臣撰成草稿寄付;三是本朝重要人物不敢轻易作出评价,请在馆诸臣共同酌定。还有一篇是《大清一统志凡例》,提出了纂修的宗旨:“谨自《禹贡》、《职方》及于近世,博采古义,参决群言,标其大凡,以为成书之准。务使识其大而略其细,考其实而阙其疑,取类周详,措辞质古,展卷之下,条晰缕分。庶几体国经野,不窥牖而可知;观民省方,如指掌而斯在。”全书有分野、部辖、图经、建置沿革、城池、形势、风俗、山川、古迹、旧都宫阙、考订、陵墓祠庙、关隘、桥梁、土产、人物、仙释诸部,各部都有具体要求,他于纂修的毕力殚虑,也可聊窥一斑。《钮非石日记》乾隆五十九年四月十八日就记道:“袁绶阶来,言云段公云,《大清一统志》初修稿见存翰院,其中引《水经注》本不混淆,东原先生所校正处,与之往往而合。”可见徐乾学等人的修志,也是费足工夫的。

 

    《大清一统志》在雍正、乾隆朝继续纂修,至乾隆八年告竣,凡三百四十二卷。因乾隆前期幅员日辟,户口日蕃,赋税日增,初修本既不能反映现状,记载、体例、征引等亦多未协,故乾隆二十九年又令续修,至四十九年成书五百卷。嘉庆十六年,方略馆因续修本仍存在初修本的不足之处,奏请再修,仁宗委任穆彰阿主持其事,至道光二十二年始克成书。因其所辑资料以嘉庆二十五年为断,故又名《嘉庆重修一统志》。这部《大清一统志》的纂修持续五朝一百五十六年,徐乾学乃有筚路蓝缕之功,那是不应该遗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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