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的天,阴沉着脸,那云层里似乎也会咳出痰来;白赤赤的环城北路显得特别的空旷与空虚,通向“国道”的县城出口,车没有一辆,也拎不出一个行人来;鹅浦河的水没有了盈盈的身姿,水色倒是湛蓝湛蓝的,往日喜欢在水面踮着脚逛来逛去的白色水鸟没了踪影。 2020年2月7日早上,古历正月十四,我睡醒时,看看窗外,也看看微信。鉴于永嘉防控疫情形势严峻,确诊达41例。前天下午3点,全县范围内实施限制车辆上路行驶的交通管制措施,所有的村、乡镇全部不允许人员流动。忠德吩咐我,根据实际情况,局里要实行人员轮休制度。说自己要回瓯北了,这几天可能上不来了,局里的事情吩咐我处理一下。赶到办公室,忠德已经在我办公室,还替我的办公室消了毒,口罩也放在我的桌上上,有点小感动。忠德略大我几岁,20来岁时,一起在报社共过事,现在又在一个局里上班,他是专职,我是兼职的。因为都是爬格子的人,相互走得很近。正月初十(2月3日)的上午,钉钉上处理好二所疫情挂钩学校的信息后,边洗着衣服,边与年老的父母聊天,怕孤单的他们会“无畏无惧”的上街溜达去,在他们眼里,无孔不入的新冠肺炎如同一只不起眼的蚊子。忠德的电话吵断了我与父母聊天的话题,要我回局里加班,参加疫情防控宣传工作。我回绝了,理由是,我的编制在学校,学校延迟到3月1日以后开学,可以宅在家里在线上开展工作。忠德不甘心,继续做我工作,说教育局是县里防控办的成员单位,从领导到办事员,正月初二就开始上班到现在,人都挺不住了。我平时没有时间,这次很想借疫情名正言顺的宅在乡下的老家多陪陪老人家,不想有子欲孝而亲不待的遗憾。但心很软,软得经不起忠德的几句叹苦。也觉得,防控疫情应该有自己的一份义务与责任。心一横,给老人留下接我下去的同事捎上的口罩,吩咐老人家千万不要外出,叮着耳朵吩咐了一次又一次。下来时,一路上,给全部武装的防控疫情的关卡驻守人员看了无数次的单位证明,测了无数次的体温,就是看不到行走的人与公路行驶的车。我问忠德是怎么上来的?忠德说呆在家里一天,心里就“挈挈”不坦实,就叫人向县防控办申请了通行证上来了。烫了一杯茶,就和忠德一起去会议室。我们宣传信息小组的五个人都已到齐,大家戴着口罩,我很难一下子认出来谁与谁。朱清风也在,他是实验中学的语文教师。有了个女儿后,生了二胎,是双胞胎,刚满一年。他前个星期就被局里叫过来了,无怨无悔的为了防控疫情忙碌着。大家梳理了工作思路,确立了教师奔波在基层防疫一线的采访对象,便要回办公室分头打电话进行采访。走时,徐胜飞说了一句,辛苦你了,麻老师。我呵呵一笑。徐胜飞原是乡镇领导,去年10月,交换到教育局担任县政府副总督学。那时候,正好永嘉县正在创建省教育基本现代化县,我负责台账整理与汇报材料撰写,徐胜飞是分管领导。在工作过程中,他忙里忙外,但总想办法解决我工作中遇到的一些困难,很是体谅我。午饭是食堂准备的盒饭,拿回办公室吃,不能集中就餐。去拿盒饭时,碰到了钱建山副局长,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食堂里,我们相视而笑。平时会议与会议冲突时,他就替我拉过去顶岗,给我提纲去汇报。凑巧在路上碰上,会主动向我打招呼。有时,他会把我拉到一边,两人悄悄的开几句玩笑。他说自己腰疼死了,这几天晚上都忙到凌晨二、三点,与数据组的几个人在一起,摸清楚全县差不多12万师生的居住地,对旅居在县以外的2万多名师生居住的门牌号也要查得一清二楚。路过局长黄金锡办公室门口,他也在吃盒饭,我打了一句招呼,他心事重重的应了一声,似乎边吃饭边在思考什么问题。二十年前,我就认识他了。眼前的他,依然瘦瘦、高高的身材,就是头发全白了,笑容也少了。记得我们年轻刚认识时,好像他天天笑嘻嘻的。去年的6月份,从水利局交换到教育局,他刚刚结束全县100多所学校的工作调研与制定工作措施时,“利奇马”袭击永嘉,差不多一半的学校被洪水淹没,抗台救灾整整忙到开学九月份。忙完了,召开十五年来没有召开的全县教育大会,就教育现代化实施进行全面推进。接下去,又面临创建省教育现代化基本县验收“大考”。年底时,接受了省教育厅、市教育局、县政府三级年度考核,拿了个“三连冠”,永嘉县教育局第一次跻身省、市、县考核优秀。据忠德说,在这次疫情防控中,局长春节都没有给自己放假,住在局里。市里、县里,还有局里的会议,一道道指令、一份份文件,要参加,要谋划,还要组织人员将防控疫情的每一项指令落实到地,采取人盯人的方式,让每位学生安全宅家。为了是构建起重重防护网,不让新冠肺炎伤害到一个学生,还要通过空中课堂,使学生“宅”得快乐、“宅”得坚强。忠德说,局长血压又高了。 忙到中午12时,采访到几条新闻:鹤盛中小学、巽宅中小学的党员志愿者在乡镇政府设置的关卡值班,协助乡镇值守控制人员流动,其中鹤盛中学党支部组织18名党员教师先锋队,全天候在卡口把关及巡逻;城北小学的党员志愿者走上街头,劝说游逛在街道上的孩子回家宅居;县中小学心理援助中心10位心理咨询师开出心理危机干预热线;县教育局“七项措施”抓空中课堂出实效。新闻写了二条,差不多下午一点了。窗台上有雨丝飘过,窗户下有几只舴艋舟停放在江中,原来熙熙攘攘的码道街、沿江路,静悄悄的向远处延伸。我忍不住在微信圈里涂鸦了几句,“寥落码道行,元宵张灯否?不问舟横处,长思春光渡。”再看看朋友圈,岩头学区的王培军主任在办公室为学区一班干部烧饭,说学区一班干部都去楠溪江二桥设卡值班去了,自己动手做后勤。此时,徐胜飞急急忙忙过来,要我写份答复件,回复家长的咨询:空中课堂为什么不进行新课讲授?要下午三点交给县政府。永嘉的空中课堂是不安排新课知识讲授的,按教师发展中心的周老师说,如开新课的话,一定程度上加大学生居家不出的心理压力和不同地域、不同知识层面学生群体的知识掌握偏差,容易导致学生对课程学习的厌倦。局里组织各学校教师开出的空中课堂,都是以原教学内容温习、䃼习,文学素养、实践与技能性课程为主,注重课程的欣赏性、趣味性、拓展性、综合性,以缓解居家不出的心理压力与提升学生的知识素养与原课程知识的巩固。三点许,刚刚完成“就新冠肺炎病毒疫情防控期间空中课堂答家长问”的回复稿,季建波副局长打我电话,要我替他看看“严格落实返校防控措施工作方案”,改好后送给他,说自己在县政府开会。费了半个小时,修改好材料,套上县两办的文件格式,骑车往县政府送。在路上,给交通警察拦住,很礼貌的告诉我,电瓶车也不能上路。我出示了单位证明。到了县政府8楼,打季建波电话,他把我电话按了。不一会儿,他从会议室里出来,说自己头疼死了,一个星期没有睡好。还骂了一句,“该死的肺炎。”季建波少我二天,每次给我打电话时第一句话就叫一声“兄弟”。家里做了点好吃的,也会叫我一声。这次防控疫情工作,他负责劝阻旅居在外的2万多位教师学生延期返永,与家长一天一联系。还有,具体落实学校与教师宅家为学生开好空中课堂,为11万学生做好教学服务。回到教育局,忠德已经给我端来了二份盒饭,他说怕我吃不饱。我心中有点嘀咕:大前天中午,忠德给我端来了二份盒饭,吃了饭,就叫我不要午休,看看教育一科起草的“致旅居在外的师生家长的一封信”。等我吃完饭,忠德说,黄局要你明天去支援县新冠病毒疫情防控领导小组办公室工作。我有点意外,刚刚到教育局新冠病毒疫情防控领导小组办公室加班三天,还只在媒体上为逆行在新冠肺炎防控路上的教育人发了四篇稿子,又叫我去“援外”。此时,黄金锡来了,戴着口罩站在门口,脸上笑嘻嘻的,“去吧,你去,我放心点。”我不好说什么了,不能抹掉局长脸上已经不多见的笑容,特别是千千万万教育人逆行在新冠肺炎肆虐的日子里的一丝一毫难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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