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汉纪三十》 (四) 天凤五年戊寅,春,正月,朔,北军南门灾(正月初一,营门失火)。 以大司马司允费兴为荆州牧;见,问到部方略(王莽召见费兴,为以施政方略),兴对曰:“荆、扬之民,率依阻山泽,以渔采为业。间者国张六筦,税山泽,妨夺民之利,连年久旱,百姓饥穷,故为盗贼。兴到部,欲令明晓告盗贼归田里,假贷犁牛、种食,阔其租赋,冀可以解释安集。(都是六筦之政,妨害百姓,我准备宽刑薄赋,与民休息的安抚政策,瓦解盗贼)”莽怒,免兴官。 天下吏以不得俸禄,并为奸利,郡尹、县宰家累千金(不发工资,就自己捞取)。莽乃考(检查)始建国二年胡虏猾夏(匈奴侵扰边境以来)以来诸军吏及缘边吏大夫以上为奸利增产致富者(官员边将贪腐情况),收其家所有财产五分之四以助边急(资助边境用度)。公府士驰传天下,考覆贪饕(音:掏,贪),关吏告其将、奴婢告其主,冀以禁奸,而奸愈甚(检举揭发,但贪腐更甚)。 半民:追查自王莽建国以后的贪腐情况,但屡禁不止,愈演愈烈。 莽孙功崇公宗坐自画容貌,被服天子衣冠,刻三印,发觉,自杀(王莽孙王宗为自己画了张天子照,自杀)。宗姊妨为卫将军王兴夫人,坐祝诅姑(被指控诅咒婆母),杀婢以绝口,与兴皆自杀。 半民:看来王莽不仅平不了天下,“齐家”也做不到,家院总是失火:先是儿子犯事,现在孙子、孙女也犯事了。 是岁,扬雄卒。初,成帝之世,雄为郎,给事黄门,与莽及刘秀(刘歆)并列;哀帝之初,又与董贤同官。莽、贤为三公,权倾人主,所荐莫不拔擢,而雄三世不徙官(杨雄入仕很早,同列多早升迁,王莽都做到了皇帝,他还是原地不动)。及莽篡位,雄以耆老久次,转为大夫(凭着老资格做了大夫)。恬(淡于官场名利)于势利,好古乐道,欲以文章成名于后世,乃作《大玄》以综(探讨天地人的关系)天、地、人之道;又见诸子各以其智舛驰(诸子百家与圣人之道相悖),大抵诋訾(诋毁)圣人,即为怪迂、析辩诡辞以挠世事,虽小辩,终破大道而惑众,使溺于所闻而不自知其非也,故人时有问雄者,常用法应之,号曰《法言》(看到诸子各凭其智,破坏儒道,迷惑众人故写《法言》回应)。用心于内,不求于外,于时人皆忽之(杨雄追求精神,忽视外物,不被众人重视);唯刘秀及范逡敬焉,而桓谭以为绝伦,巨鹿侯芭(人名)师事(拜他为师)焉。大司空王邑、纳言严尤闻雄死,谓桓谭曰:“子常称扬雄书,岂能传于后世乎?”谭曰:“必传,顾君与谭不及见也(一定会流传,只是咱们看不到了)。凡人贱近而贵远,亲见扬子云禄位容貌不能动人,故轻其书(因为平常人都是重古非今,杨雄各方面都不起眼,所以大家轻视他的文章)。昔老聃著虚无之言两篇(道经、德经),薄仁义,非礼学,然后好之者尚以为过于《五经》(很多人认为超过五经),自汉文、景之君及司马迁皆有是言。今扬子之书文义至深,而论不诡于圣人(杨雄文意深刻又不违背圣人),则必度越诸子矣(一定会超于诸子的)!” 半民:杨雄人品姑且不论,桓谭对他的评价,眼光的确超于流俗,但是他的判断依据出了问题:“论不诡于圣人”,怎么就成了超越诸子的理由呢?反而恰恰是因为杨雄“论不诡于圣人”,只是在拾圣人之“牙慧”,所以他才不能超过诸子的。这也说明,桓谭也是个儒家的经学家,他也是为圣人作传,跳不出儒家的圈子罢了。 琅邪樊崇起兵于莒(莒县),众百馀人,转入太山(泰山)。群盗以崇勇猛,皆附之,一岁间至万馀人。崇同郡人逄(音:旁)安、东海人徐宣、谢禄、杨音各起兵,合数万人,复引从崇(归附樊崇)。共还攻莒,不能下,转掠青、徐间。又有东海刁子都(人名),亦起兵钞击(劫掠)徐、兗。莽遣使者发郡国兵击之,不能克。 半民:前有王匡、王凤的绿林军,后有樊崇领导的赤眉军,新莽时的最大的两支农民起义军都起来了。 乌累单于死,弟左贤王舆立,为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称号,音译,所以长而且怪)单于。舆既立,贪利赏赐,遣大且渠奢与伊墨居次云女弟(妹妹)之子醯椟王,俱奉献至长安(进贡试图获得赏赐)。莽遣和亲侯歙与奢等俱至制虏塞下,与云及须卜当会;因以兵迫胁云、当(趁机挟持匈奴使者),将至长安。云、当小男(小儿子)从塞下得脱,归匈奴。当至长安,莽拜为须卜单于,欲出大兵以辅立之(想立使者为单于,分化瓦解之),兵调度亦不合(派军队助他,却调度不及)。而匈奴愈怒,并入北边为寇(匈奴恼羞成怒,不断骚扰边境)。 半民:深通儒家的王莽应该深知无信不立的道理,可他总喜欢在与外族交往耍小聪明,捞小便宜,结果总是事与愿违,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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