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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诺 | 春联里的年味儿

 齐彦国 2020-02-13
文/成诺
  一直以来,年味在我的心目中大约是这样的:始于腊八的粥香、而止于灯笼燃着的焦味。往往腊八节浓郁的粥香才算拉开过年的帷幕,而正月十五晚上按照习俗燃烧完灯笼或孔明灯,似乎才是收敛心情、整装待发、年味渐息的时节。
  像一首曲子,渐近渐浓,婉转动听,直至弦静曲终。但始与终之间,却裹掖着许多浓浓的年事。譬如,放鞭炮、宰年猪、赶大集、贴窗花、记命的压岁钱、妈妈缝制的红布项圈、奶奶礼佛参拜的神龛,更不用说在那个物质匮乏,口味寡淡的年月里各色诱人的美食了。
  不过,各种年事,都因为时代的变迁和年龄的缘故,渐渐淡去,而那些记忆中逢年过节的诱人美食也变得越发寻常,儿时那种急于垂涎的迫切和渴望淡了许多。
  而唯有春联才是铺天盖地的最有仪式感,也最有年味儿的。
  小时候,贴春联和贴窗花都是在母亲的张罗下拾掇的。
  冬闲,母亲搬出针线笸箩,缝缝补补一些旧的衣物,然后就是剪一些形式不拘的窗花。攒着,待小年一过,就早早地张贴在木制的窗棂上。
  而贴春联,却要等到年三十下午,连同门楣挂上红通通的大灯笼。
  那个时节,对我来讲,贴春联是一个体力活,而写春联就不同,那是文化人的事。
  印象中,同村的余大爷毛笔字写得好。春联、挽联的,只要村里婚丧嫁娶需要写字,一般就会邀请过来,恭恭敬敬地等待他的墨宝。
  余大爷的毛笔字很漂亮,不过对于村人来说,漂不漂亮不重要,只要能写出对联,年三十贴上门框,似乎就年味十足,心底充实了。
  后来,余大爷老了,但手艺没有老,儿子遗传了基因,写了一手的好字。于是,又是很多年,蜂拥着去他家写对联就成了村里年事里别样的风景。
  再后来,我也开始斜斜扭扭的写开了。我的字很拙劣,不过在伯叔兄弟、姑婶姊妹的眼里似乎就成为了不起的书法。
  老家的庭院其实并不大,腾出一块地,支上早年农村木匠制作的低矮的饭桌,摆上笔墨,就胡乱地写开了。
  为此,我专门买了一本楹联书,着急了就在上面查。好在春联都是吉祥祝福的话,并不需要特别的,于是一用就是好几年。后来,实在觉得乏善可陈,就提早依着父亲买的红色大匣子收音机听。堂屋很简陋,逼仄着,母亲又早早地烧了土炕,烟雾缭绕很是呛人。趴在红漆的木桌上,依着收音机,既别扭又难受。不过收音机里有时播报的春联很应景,就草草地用笔记下,待到年三十,就又可以糊弄一阵子了。再后来,就大着胆儿自己拟,从春联,到婚联,挽联……
  楷书、隶书、行书,不一而足,倒也像模像样地写了好几个年头,甚至扛着胆子在小镇的年集上卖弄过。
  不过,到底春联是迎新联,破旧立新是早晚的事。
  糊弄写对联的事儿,很快就成为往事。这几年,村人三五块钱的事儿,犯不着求上家门。于是,逢年,一列印制精美的春联贴上装饰一新的大门,街巷的年味就变得精致了许多。
  年三十晚上是最幸福最圆满的家庭盛会,不过,白天是最忙碌,除了扫舍、祭祖以外,就是贴春联了。老家的习俗,贴春联一般在午后。找来梯子,浆糊,和弟弟一块儿,在房前屋门上平平仄仄、抑扬顿挫地琢磨一番,就张罗着贴。写春联是有讲究的,贴春联也不例外。上下联、左右框的,贴得端端正正,才显出年的周周正正,稳稳当当。于是,贴春联就恭恭敬敬,常常在梯子上爬上爬下,左瞧右看,直到满意为止。父亲忙着年事里祭祖的大事,母亲忙着年三十晚上的团圆事,于是,贴春联、放鞭炮一类应景的年事就由我来张罗。
  不过,还好,年事纷杂劳累,终究有年味的诱惑,再苦再累,也是心满意足的。现在,爬梯子贴春联,我依然是乐此不疲,好在多了帮手,去年,五岁多的女儿就踊跃地挤到跟前,踮着脚,提留着春联,冷不丁就会踏上梯子试图攀上来,于是惹来妻子的一阵斥责。即便是帮倒忙也罢,但非得凑一凑热闹,对于女儿来说,似乎也是生活中常有的事。
  红纸黑墨,龙飞凤舞的春联一家家贴上门,这年味就不可阻挡地充盈在街头巷尾。
  喜欢春联的年味儿,喜欢春联隽永的书法味儿,也喜欢春联那浓郁的文化记忆。
  春联始于辟邪的桃木。据《山海经》记载,桃木因为离太阳最近,吸取阳气精华,所以被称为“神木”。后来,人们把桃木做成小木板,刻上神荼、郁垒的雕像,或刻上他们的名字做成“桃符”,挂在门两旁,以压邪祛鬼。到了宋代,因为红纸代表吉祥喜庆,也因为桃木是偏红色的,所以人们开始用红纸取代桃木来写春联。据说,“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副春联。不过,春联迎春迎新,驱邪祛鬼的传统就此代代相传,有开始,但没有终了。
  其实,在我看来,春联,之于端午、中秋一样,已成为最有中国味儿和传统色彩的文化象征,不像其它的年事,会囿于地域范围、习俗迥异的限制,岁月不居中,有可能消失殆尽。
  但,春联是一个例外,恒久而隽永。
  尽管,近几年很少提笔,但一副副讨喜的春联总是令人百看不厌。腊月临近年关,盘桓在街头,一个个书者挥毫泼墨,或遒劲有力,或隽永清新,总是令人迈不开步子。
  一桩事打上浓郁的文化符号,总令人欣慰。年遇上春联,就是珠联璧合,于是喜庆的,热闹的,文明的,和谐的,就一股脑涌来……
  最质朴的祝福,最直接的表达,仅仅是具有深厚文化内涵的春联的外在形式,但毫无疑问,当春联铺天盖地时,年就真正地来了!
作者简介

  成诺,笔名。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县人。多年笔耕不辍,以文写心,坚持写作,尤喜散文。

  作品在《陕西日报》《齐鲁晚报》《文化艺术报》《宝鸡日报》及“陕西文明网”“华夏慈孝网”“微文学网”等多家报刊网站刊登。

  作品有《追寻胡杨》胡杨系列、《大红灯笼映出的年味儿》年味系列、《相约人生》观悟系列、《最美女儿心》亲情系列、《最难萦怀是春天》颂春系列、《乡会》乡情系列、《跪拜里的敬畏》漫谈系列、《大唐西市的记忆》游记系列、《岁月淌过的巷子》人文系列、《迷惘》小小说系列、《快雪初晴》诗歌系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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