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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头出山（小说） 颂明 “老太婆，把我的西服找出来。”宋老头一起床就大声吼叫着。 宋老太正在拨面鱼，吓得差点把面碗掉锅里了：“说啥疯话呢，你哪来的西服？” “我咋没西服。99年我们厂庆那会儿不是发了一件西服吗？一件要90多块钱呢。我一次也没舍得穿。” “你咋想起来要穿西服了，这大冷的天？” “我要出山了。我要登上文坛了。”宋老头挥着手臂。 宋老太战战巍巍地跑到了堂屋的座机旁边，抓起了话筒：“喂，老三啊，你赶紧地回来。你爸准是发烧了，直说胡话，你看要不要叫120.” 老三正在鱼塘忙着，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往家跑。刚进院门就听老爷子在喊：“什么玩意同心筑卫城？这是诗歌吗？诗歌是要有画面感的。王维的高妙、李白的俊逸、韩愈的奇崛、李商隐的窈眇、孟郊之寒、贾岛之瘦、卢仝怪诞、李贺诡奇，这都是要靠画面表现出来的。你通篇堆砌陈词滥调算什么诗？” 老三从他面前走过他好像根本没看见，继续挥舞着双手喊叫着。老三悄悄地走到老娘的身边，咬着耳朵说了通小话。 老娘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这能行吗？” 老三点点头：“肯定行。” 宋老太战战巍巍地跑到卧室，拿起拍被窝的拍子，走到宋老头面前，照准他的脑门狠狠拍了一下。宋老头像木头人似地站住了，不大一会一阵咳嗽，吐了口痰，晃了晃脑袋，转身要往屋里走。宋老太问：“这回有画面感了？” “有了。金花四溅。” 老三递过一杯茶：“俺爸，喝口水。” 宋老头咕嘟咕嘟一口气把茶喝得光光的。抹了一下嘴：“昨晚喝大了。” “去，把土粪给我盖韭菜畦上去，我一早才割的。完了回来吃早饭。”宋老太把粪篮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盖完土粪，宋老头回到家里。宋老太已经摆好早餐。 宋老头洗完了手，坐到餐桌旁，伸手抓了一个韭菜盒子，低着头嚼了起来。 “俺爸。你以后就不要再琢磨诗歌了。再琢磨就走火入魔了。都70好几的人了，不年轻了。” “他呀。一辈子都在做作家梦。半截子入土了还不死心。”宋老太呼噜喝了一口面鱼汤，“叫他收手，难！” “俺爸。你老是说人家诗歌不好，可那是人家的吃饭家什，就指着它出名赚钱哩。你说你琢磨那玩意啥用？俺们就是靠扒土坷垃吃饭的命。”老三直摇头。 宋老头把筷子一掼：“扒土坷垃吃饭咋啦？我就是要琢磨文学。有我在他们就不能用那滥诗破文糊弄人。他们要是再那么干，老朽我真要出山了！” 宋老太赶紧拦住儿子：“三子，你就少说两句。随他。好歹也是文化上的事，不比玩牌耍钱强些么？” 2020年2月14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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