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了【也曾是少年】有奖征文活动
2020年,距2003年的那场非典,已经时隔17年了,一个婴孩成长为少年的悠悠岁月。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疫情,2003年,已经像滴答走过的时针,被大多数人遗失在时间仓库里了。 时间溯回到2003年。 非典疫情给全国所有城市都投下阴影,我们像现在每天早晨起来关注疫情数据一样,那时也每天守在电视或收音机前,关注疫情的变化。 疫情中心离我们这个西南小城,还比较遥远,但整个城市已经开始初步戒严。各高校和中小学全面封闭。 学校大门不知从什么时候锁起来,住校生在疫情没解除前都不允许回家,少量的通校生凭出入证进入。校门口开始堆集大量家长,给孩子带衣物、水果、零食的,只能透过校门的铁栅栏递过来。 校门口经常挤满人,小城镇的手机使用率还不高,大家隔着铁栅栏,信息的传输都靠喊。 学生们也挤在门口,听校门外扯尖嗓子的呼唤里有没有自己的名字,男声女声粗狂的尖厉的声音高低错落都混杂在一起。然而学生们的耳朵灵,在一片嘈杂混乱声中,辨听出自己的名字,兴冲冲地挤到最前端去,找到自己的家长。 我本来是不报什么期望的。 高考过了本科线,但离重点还有距离,为了减轻家里经济压力,我专门选了这所免住宿费免学费的高中复读。 我陪同学过来听消息,然而意外听到了我的名字:王丹!王丹!清脆又稚嫩。 我以为自己听出了岔,同学拽拽我胳膊说,门外有人叫你呢。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周丹站在门口,看到我后,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 “我在门外都叫了你好久的名字啦!”她兴奋地轻轻拍了下我肩膀。 周丹是我之前高中的同学,也是我们班的补习生,原本基础就好,补习一年上了一所很不错的重点大学。 她笔记做得特别漂亮,一把尺子压着,所有字都规规矩矩的排列着,颇有守规矩的好孩子模样。 因为我们俩的名相同,又都来自一个地方,说起彼此的父母和亲戚,彼此都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原来你就是某某家那谁谁啊? 我的生日比她早一天,我便叫她妹妹。 她挺不服气,她个人比我高,看着也比我懂事成熟,每次叫她妹妹,她就回个白眼:你个死样子! 高考查完分,她兴冲冲给我电话,问我考多少,我怎么也答不出来,也不想问她怎么样,默默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每天哭。 我想着这辈子就完了,上不了好大学,只能去小工厂打工,我的白领梦,我的创业梦,我的光耀门楣,统统都完了。 我谁也不想见,我讨厌别人问我分数,讨厌听到别人跟我炫耀。 我看着天花板发呆,想着自己的人生应该怎么办。 我一直在家躺死了快半个月,听到门外有摩托车马达熄火的声音,有人敲门。 周丹进来了,帮我收拾了衣服,去她家过完了整个暑假。 那个暑假,我们下河捞鱼,和周丹的发小一起聚在院子里打牌做游戏,晚上我们躲在房间里看时兴的电视剧,高考失利的阴霾一扫而空。 过完暑假,我收拾好心情,便补习去了。 此刻看到周丹出现在一群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中间,我还是很意外。 她应该待在学校,跑出来多危险啊! “你别管那么多啦,我从学校里偷跑出来的,还不知道关多久,闷都要闷死啦”周丹边说着,边递给我一大袋水果:苹果,香蕉,橘子。 “你在学校怎么样”她关心地问我。 复读生压力本来就大,加上疫情,学习多多少少有些影响。 “还好,就是次次下课都要洗手。。” “不跟你说了,我爸叫我了,你在学校多注意身体” 我看到周丹爸爸在旁边,是她爸爸骑着摩托车送她来的。 “叔叔再见!”我冲周丹和她爸爸挥了挥手。 第二天,学习就不允许家长私自联系学生送东西,所有的东西都统一交由门卫室再交由各班级。班级管控也越来越严格,那时医疗环境和现在比起来,还差得很远,口罩也没有现在这样人人一个。 唯一的防护措施就是洗手。 每个班级里都预备几块肥皂。我和李艳在阳台洗完手,外面的油菜花开正好,中间的小路绵延过去和柏油马路相接,车辆穿梭不息,通往我们梦想的远方。 我们很久没出学校了,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只知道北京和广州是疫情最厉害的地方,每天都能从电视广播里听到感染人数。 我在想,我如果感染了可怎么办。如果我感染了,就没办法上大学了, 也许我还会死。 我还没有工作过,还没有谈过恋爱,结过婚.... 李艳说,这大概就是传说的瘟疫。 我们只从书本里,看到一些流行病发生时,无数人被感染死去,联想到记录片里,非洲传染病疫情爆发时,大量死去的人,横陈在烈日灼灼的草原上,一群嗡嗡的苍蝇在尸体上方盘旋不散。 年轻的我们以为这场疫情会改变我们的人生。 17年过去了,零散的日子里,留下的记忆都越来越淡,但03年这场非典画卷里,周丹在校门外对我招手,李艳在我旁边深深的哀叹,却定格在2003这场时光印记里。 2020的新冠疫情爆发时,作为成年人的我,心里很平静,我知道在国家的严格管控和防范下,这场疫情很快就会过去,我想叮嘱周丹和李艳两句,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啊。 我翻遍电话薄,拉完微信,找完几百个人,却没看到他们的名字。也许我忘了,在时间的长河里,我们把当初最重要的彼此都弄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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