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继续分享这位武汉妈妈和她九岁儿子的疫区经历日记,值得每位家长学习。武汉降温了,悠悠昨夜却升温了,最高烧到39.3,用了多种物理降温的方法,后来持续徘徊在38度到39度之间。悠悠一早醒来说:“妈妈,你今天怎么说话不太幽默了?”早上悠悠吃早饭时,我没有吃,我在看手机,吃饭看手机这种令我讨厌的行为,我今天亲自实践了。从昨晚开始,新父母讲师团的各位老师们就开始关注悠悠的情况,各种各样的退热妙招,中西医结合的分析,药物、方法、书籍的推荐,给我支持鼓励和轻松的安慰,平时各路忙着的大咖们一下都在群里露面,文字、图片、还有语音,时刻关注悠悠的状况。只和我见我一次面的刘老师,一直用微信和我保持联系,指导我用推拿的方法给悠悠降温,每个穴位怎么按,怎么推,不行再换哪个穴位,一直到持续到昨晚十二点多,今早又急切的问悠悠的情况,还教我做点利于孩子恢复的早餐。另一位刘园长,对儿童的发病情况很了解,也是提供了很多病例让我更加重视悠悠的情况,生怕耽误了病情,其实这些方法我大致也知道,也都在慢慢的试,但是当每一行微信文字在手机屏幕闪现时,我都感受到一种没有距离的温度,我都感觉到有眼泪想要流出来。悠悠这个名字大家都叫的好亲切,就像是每个人都熟悉的孩子,一点儿没有陌生感,当我听到每句话里出现了“悠悠”这个称呼时,从未有过的亲切和融合感让距离荡然无存,虽然我们都在武汉平时很少见面,我和各位老师间的交流并不多,平日里也少有沟通,没想到在此时,这些并不熟悉的朋友们却给我最贴心的温暖。不但是他们,还有很多外省的朋友,从疫情开始至今一直在微信里关注,一直想着给我寄点啥,帮点儿什么忙,几年或者多年见不上一面,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们却出现了。也许是因为我在武汉,你们的目光关注于此,也许是我在疫区,你们为我担心,也许是我运气不佳在最不该咳嗽的时候干咳,也许是你们看到我的萝卜舍不得吃修炼成藕,也许是在大家神经紧绷时悠悠发烧,也许是因为你们都是父母把悠悠看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心疼,也许是人和人的关心不用计较距离,也许当我们抛开所有的身份和外在,在困难面前我们都是需要互相取暖的人。此时,每一个新微信显示的小红点都成了点燃我内心斗志的火焰。也许觉得自己没有好于别人的方法提供,所以我停下了发送键,也许我觉得我们没那么熟悉。我的热心有些唐突,所以我犹豫了,也许我觉得我给不了什么实际的帮助,几句话显得苍白无力,所以我打完几个字又消除了,也许我鼓了半天勇气准备给你发个拥抱的小表情,安慰你难受的心,但怕你根本记不清我是谁,所以放弃了。我知道,疫情总有一天会过去,日子总有一天会恢复他原来的模样,我们依然过着自己的生活,甚至有一天对疫情这段艰难的日夜也会淡忘,可是我会珍藏这些在特殊时刻聚集的温暖,特别是那些给予我帮助的“陌生”人。从此刻,我会告诉悠悠不要怕误解,不要怕唐突、不要怕力量太小、不要担心曾经的距离,对需要帮助的人,放心的去做你想要做的事,说想要说的话,伸出你可以伸的手,只要传递的是你的真诚,你就能做一个有温度的人。下大雨还打雷,狂风呼啸的情人节,悠悠说:“你不能和爸爸团聚了”。 这个情人节很多人都不能团聚,很多人都不会记得今天是情人节,我只是很多人中的一个,我此时脑子里不是2.14,而是39.3。我的悠悠从昨天开始发烧,从38度多变成了39度多。就在测出体温39.3度之前的时间里,我们还在回味今天我们聊过的天儿。悠悠:“妈妈,我估计我这次可能是要死了。”因为发烧没有食欲,悠悠对着桌上的饭菜发出自己故意不行的感叹。“想死才没那么容易呢,你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做什么贡献,怎么会让你轻易去死呢,想得到美!”我很得意我的回答。“没做贡献的人不能死,那么一直不做贡献就能一直活下去了。”悠悠的话差点没把我噎死,是呀,没做贡献就可以一直活下去,那大家都不做贡献好了。“悠悠,没做贡献的人和不善良的人一样,都会去当天使的学生,学着如何做贡献和善良。”我好费劲的挽回点儿面子。 晚上在床上,想到他的说的这些话,我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悠悠问我为什么,我说我的儿子真是个可爱的人。于是我们又把这个对话复习了一遍。悠悠说:“我突然忘记了那个东西叫什么,就是干葡萄。”好特别呀,我第一次听人说“干葡萄”,只会想到它是葡萄干,但它真的是干葡萄,孩子真有创造力,不然我永远都不会想到这个词。这是一个快乐的夜晚,因为悠悠突然看着我说:“妈妈好有气质”这是我情人节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当然还有那句“不做贡献可以永远不死”加上“干葡萄”。在武汉,在疫情最严重的武汉,在他发烧两天的时候,悠悠说我优雅,我想这句优雅是我看起来了一切还好,或者是都能搞定,或者是该干嘛就干嘛,决不是因为我今天的打扮,因为我梳头的啫喱水没有了,头发都不听话的蓬乱的展现自我,身上穿的就是做饭的衣服,我自拍了一张,看了看,真是一农村老大妈的形象。虽然发着烧,虽然只有我俩在家,家里气氛并不沉重,虽然悠悠会讲到自己会死,但悠悠一样会带来很多不同的感受。一天测量很多次温度,还做很多物理降温,我和悠悠之间仍然不缺少欢笑。当和他对话时我常常觉得自己好无知,也好无趣,而他总是有打动人的话语。悠悠很想睡,不愿意起来泡澡降温,我依了他,我不敢睡,因为要监测他的温度变化,坐在床上看着他不如边看他边写点什么。所以此刻,一个武汉的妈妈一边守着发烧的孩子,一边打着字,我喜欢打字时键盘发出的声音,因为我知道每一次指尖的落下都会成为日后难得的回忆。几言片语,记下,没有理论,没有奇特,没有故事,却有不愿意忘记的心情。星星点点,攒着,没有加工,没有修饰,没有提炼,却有不舍得放下的经历。这场疫情到底给每个人带来了什么,我除了灾难更多的是和内心有关的东西,我得到了来自远方的关心,我得到了真心实意的帮助,我得到了和悠悠单独相处看他成长的时间,重要的是好久不想写东西的我,在很忙的情况下,仍然想着每天写点什么,我找回了想打字的感觉。因为在2019年我说过我再也不写东西了,而此时,我不睡觉还在写,我没想到在我最需要挺住的时候,我还能以这种状态去写。当悠爸看到这些时一定会责怪我不休息,不保护好自己如何能照好孩子,我已想好了对策,我会说:每日忙碌,不得轻闲,还要照顾发烧的悠,告诉你要放心,我能照好,我也只有写写算是休闲了。人的休息有很多种,打字算是一种吧,因为你一边打一边回味,甜的更甜了,苦的没那么苦了,累的寻思出一点乐趣来,烦的也沉淀下一些反思来,于是,就算在家忙的头发乱飞,也有小伙伴送“优雅”给我。悠悠这会儿开始出汗了,或许过会儿烧能退一点儿,我可能也快能睡觉了,此时我特别想吃个蛋糕,但那是不可能的奢望。现在已是2月15日了,这个情人节过的真彻底,一分钟也没浪费。九天的咳嗽照平时来说算不得什么,有人说曾经咳嗽过一两个月,可是我这九天是在新冠状病毒疫情严重的武汉,而且是在封城的过程中,焦虑、恐惧和看病不易的各种信息让人们的神经都经不起一点身体的异样了。可是我一直干咳,越咳越厉害,我硬扛着,不想去医院,太多就诊的人,免不了交叉感染,看见网上人山人海的图片,我决定一直坚持在家。由于单位要封闭工作,为了确保工作人员的身体健康,特别是和我接触过同事的健康,单位让我去医院,就个人而言我不愿意去,但作为一个集体成员,我要为他人和集体负责。想要排查CT是想当困难了,有的医院人多要等两三天,这么长的时候真是伤不起呀,于是我猜测不是中心地区的医院,名气小些的医院,凌晨二三点的时候应该是人不多的时候,确定了我的就诊策略,面对的困难是如何安置悠悠,悠悠也在咳嗽,医院又是高危环境,不能带他去医院,可是大半夜的把他一个人放家里看起来也行不通。从小到大悠悠没有一个人在家里待过,更别提晚上了,可是我觉得可以和悠悠试着谈一下,悠悠听后没有直接说“不可以”,而是说他很害怕。我告诉他:我是大人有时晚上在家也会害怕,害怕是人类正常的自我保护机制,如果对环境没有察觉很容易出问题。“可以,一定不耽误一分钟,如果在家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妈妈电话。”就这样我和悠悠单方面谈成功,悠爸带着一百二十个不放心,不忍心,不情愿的离开了家,车走在空无一人的武汉街头,悠爸说:“今天真是要把悠的胆子吓破。”“不会的,以前没有经历不代表这次不能胜任,以我以他的了解他会挺住的,只是我们要多接几个他的电话,关键时候要相信和信任。”“唉,他毕竟这么小,又是半夜三更的,白天可能要好点,他还是个小孩。”悠爸是个心痛孩子的人,比起来我更愿意把这种无奈之举当成对悠悠的一次考验和锻炼,而且有电话,有事情可以沟通,没有太多不安全的因素。当然在平时是不合适这么做的,但是特殊时期没办法,平日大家都谈挫折教育,不能让孩子太顺,要经受一些困难和磨练,其实我不太赞成故意去打击孩子,让他从中感受到挫折,生活中从来都不缺这种机会,因为生活的道路从来没有坦途。我安慰悠爸说:“这次挑战的成功会让悠悠成长的高度又刷新一个新记录,今天从同意这个方案开始,我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话刚落音,电话来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还要多久?”我想这会儿是悠悠最难的时候,刚才还有爸妈在家突然就一个人在家了,我告诉他我们还只是在路上,还要好久才能到,我不想用“很快”安慰他,更愿意把他的期望值降低些。出我意料的是:悠悠并没有一直要求通话,安慰几句后就要求我们到了医院告诉他一下,主动挂了电话,当然期间又用微信的形式发了很多小表情,但这个小表情的作用不是提示我们快点,只是他的娱乐。几个小时过去了,中间通了几次话,凌晨我们回到家时,他一直没睡在等我们。“悠悠你太勇敢了,能够一个人在家支持爸爸妈妈去医院。”“勇敢不是不哭,而是都快哭了还能坚持,没有让爸妈不看了快回来,勇敢不是不恐惧,是能克服恐惧,你了不起!”成长从来都是在尝试和探索中完成的,疫情的不得已其实是成长的好时机,相信这是悠悠人生中一段特别的经历。当日后再遇到困难时,他会想起在九岁的某个凌晨,他一个人陪伴自己渡过恐惧,一个人鼓励自己去勇敢,他会以此起点刷新更多的新高度。早上起来悠悠说:今天头不太舒服,要不把周六的“无作业日”改今天吧!上午他弹了琴,看了电视,看电视期间为了节约时间还能跑步上厕所,可是午饭熟了却没劲来吃饭,说没有力气了,好不容易来到餐桌确实是吃不进的样子,悠悠提出要测体温,一测不妙37.5,发烧了。悠悠说头晕,想睡会儿,脱了衣服上床,一件单衣都感觉到烫,再测一次,38.4。“妈妈,这次我完了,一定会死的,我要断根了,都没有后代,就要死了。”“很重要,没有后代就没有延续了,我想有一个小孩温柔的对待他。”悠悠边哭边说。“其实不一定是这新冠状病毒这个病,就算得了,也只有3%的人会死,而且多是老人,你知道3%的意思吗。”“一百个人中三个人会死,我真的非常难受,确实感觉不行了,我特别怕死了去烧掉,只想埋在土里,不想烧成骨头,太可怕了,我还怕我万一没死,医生以为我死了,结果我起来了,别人以为我是鬼,会用枪打我。”“不会的,确定一个人死亡有很多标准备都要达到才行,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妈妈,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儿,只活了几年也太短了。 ”“不一样,你们什么都享受了,我还没有,我也学习不成了。”“没有不喜欢呀,我很喜欢数学呀!妈妈,我很怕打针,也很怕一个人去隔离。”“这个病一般情况不打针,除非比较严重的时候,如果要隔离,也没关系,只要医院允许我去陪你。”“我不怕传染,我会和你在一起,除非所有的病人都不准备陪,那就没办法了,只有靠自己了。”“好的,就放家里,或者做成香包一样的挂在我的身上。”“妈妈,我知道人是不会转世的,我也知道被烧成灰了也无法再附身了,人的生命就只有一次,没了就没了,想想我就伤心。”“不论是只有一次还是有很多次,我都很幸福的感受到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好。”“妈妈,我也是,我很爱你,如果我这次真死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和爸爸不要掉眼泪,不要哭,你们不要让我看你们伤心。”“好的,我不哭,我会对你微笑,因为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子,一定会做到,分离时我们彼此祝福。”“不管是不是冠状病毒,我都觉得你能找住,就是一声你与病毒的战斗,你好好吃饭,睡觉,喝药就能赢。”当一切都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哪怕在疫情最严重的武汉,平静的我们以为有一日真的面对死亡会和想象中的一样理性,当真的有可能接近时,就会不一样。整个悠悠与我的对话他都在流眼泪,那来自内心深处的不甘,害怕和对种种可能的担心,都让我感受到他小小的心灵正在经受一次真正煎熬和考验。悠爸得知悠发烧,非常担心,多次来电鼓励他坚强,悠悠说自己没劲儿不想说了,他似乎对鼓励没兴趣。我没有一味的安慰,也没有阻止他的谈论,而且他说完所有的担心后不再哭了,自己慢慢的睡着了,再醒来时,没再提起死亡的话题,只说自己想泡澡降降温,他开始处理自己的温度了。晚餐的味口不好,先是强迫自己吃了几口白粥,说不想吃了,我提议吃个花卷,他吃了,我又说:中午蒸在米饭里的红薯不错,他又吃了八块。从没味口到最后一算吃的也不算太少。此时他又睡着了,我啥也没干,直奔电脑记录下疫情中开始发烧的悠,还有他的话,记录是种可能放松的方式,也是一种思考的方式。当重压之下要安抚自己时,书写便是最合适不过的,疫情的形式还很严峻,悠爸还在单位封闭工作,我的咳嗽没有好,悠悠正在发烧中,我还是挤出时间,记录下这一切,因为孩子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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