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俞 前 
国画人物《刘强民》 本文作者/俞 前 绘画作者/王展鹏 音乐来源/成功亮 2020年2月11日早晨，滴滴嗒嗒的雨声把我惊醒了。窗外，天空雨蒙蒙，大地灰沉沉，压抑着我的心。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手机，看起了微信。一上线，就在区政协文化文史委特约作者群里看到了徐宏慧女士早晨5点47分转发的一则文稿，这是刘强民主席的弟弟刘建民代替刘强民主席写的《告别》。刹那间，其中的话语揪住了我的心弦：“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这一生该做的基本已做了五分之四，人生总有残缺，就象月有阴晴圆缺一样，此事古难全。许是上苍眷顾我，知我太累了，哦，人生的大幕要拉上了，就此向大家拜别了。” 窗外的雨点声几乎越来越响了，我知道，老天也在哭泣。强民主席走了。2020年2月9日下午17点05分，在吴江永鼎医院离开了我们，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的生命定格在了69岁。走得那么早，走得那么突然。今天，应该是我们向强民主席遗体告别的日子，可恨的新型肺炎疫情还在肆虐，非常时期，不能开追悼会，限止人数，我们也不能去送他最后一程。强民主席的儿子刘水发了讣告，并说明：“因家父去世正值非常时期，不便打扰大家，丧事已从简办理……”。强民主席是喜欢热闹的，然而……昨天在灵堂上，我望着强民主席的遗像，真的不相信对生活充活热爱的他，就这么走了。这是一张他拿着话筒的照片，笑容可掬，慈祥开朗，在一个活动上，那么热情奔放地演讲着。我顿时泪眼婆娑，怎么能相信他离开了，真的离开了。心里有许多话想讲，但只是鞠了三个躬，上了三支香，默默地表达了哀思。
我是在2月9日晚上在文联的微信群里看到了噩耗，是俊良主席发的。本单位已有不少人发出了哀悼。感到这么突然，那么震撼。就在不到一个月前，1月14日，我到文联办事，听到了强民主席住进了永鼎医院的消息，准备第二天去永鼎医院探视。下午啸林发来信息，说送苏州了，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了。9月份，我到他家取《五女拜寿》戏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兴奋地讲着排练的酸甜苦辣。9月27日，我去看《五女拜寿》，他在台上，还是兴致勃勃、生龙活虎的。1月15日，我与平望的刘建华一起去的苏州，在苏州第一人民医院新院东1312床，见到了强民主席。那时他的精神尚好，还在吃着粥。他告诉我们，去年下半年开始，他身体各种不适全都涌了上来，近半个月几乎没有正经吃过东西，在家里走路就摔跤，连上下楼梯都没力，在1月8日住进了吴江永鼎医院。当时他还告诉我们，住一段医院就没事了，以前经常这样，出院后，将全心完成《戏单写春秋》……我与他一见面，就会谈起这件事，他为戏曲倾注了毕生的心血，我一直希望他早点完成这套书，我想这套书出来，一定会在中国的戏曲界引起轰动。后来听说他病情越来越加重了，糖尿病引起的脑血管问题，半昏迷半清醒，先是检查出（轻度）脑溢血，后怀疑是血液方面有问题。强民主席住院其间有不少人关心着，在文联孙俊良主席等的关心下，于1月23日转到ICU病房。崔瑛也是其中之一，她当时就在微信中表达了对这位老领导的情感：也许他的责任感太强，太热爱艺术，每次策划活动都充满激情和活力。今年他更是不顾严重的高血压、糖尿病、失眠对身体的影响，策划组织了多场全区和乡镇的大型活动，特别排练《五女拜寿》期间不顾高温酷暑，带领我们奋战在排练场上。当听到观众无数好评时，他非常高兴。他还有好多振兴吴江戏曲的计划和愿望。也许他太累了，也许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他是如此瘦弱，迷糊中讲的都是舞台上的事，让我们更是心疼不已…… 在处于疫情的非常时期，我们都被关在了家里，没有再去看他。没曾想到，那次的探视成了永别。没过一个月，他就驾鹤西去了。刘强民主席1950年生于苏州市，祖籍湖北鄂州，苏铁中毕业到平望插队。因为他的文艺才华，吴江创办“向阳花”文艺小学，他来到了松陵，从此，从老师到领导，从文化局到文联，他与吴江的文艺，特别是和吴江的戏曲结下了不解之缘。他过早的离世在吴江的文艺界引起震动。微信群里，有多少人用朴素的语言表达了对强民主席的沉痛悼念：○有些人有些事迹永远会被默默记取，吴江文联刘强民主席。○犹忆刘主席当年主编的那些文艺小册子，美好的记忆尽在其中。祝天堂里有歌声！○吴江失去了一位懂文艺，爱文艺的好领导，好老师，好兄长！遗憾之极！○强民主席的告别，令人痛惜！人们，特别是文化艺术界的朋友们将深深地怀念他！○愿热爱戏曲事业的刘局一路走好，天堂里再也无病痛困扰！继续集您的戏单看您的戏，快快乐乐成全您的爱好！○刘局为吴江文艺界留下了多部有史料性的书藉，传承记录了这些门类的艺术生命。○刘主席为吴江文化和吴江文艺做了许多工作，并取得很多成果。愿他一路走好！在吴江文艺界各个群中，人们用不同的方式，从不同角度追思着强民主席，哀悼着强民主席，呼唤着强民主席：有人发了《文学艺术人才库》上强民主席的简介，也有人亮出了他策划的去年5月份“苏地师文艺班毕业四十周年相聚吴江”的视频；我们可以在戏剧协会的微信平台上，看到现编的《悼念我们的老领导——刘强民先生》的图册，也可以从诗词协会的微信平台上，读到同里凌在纯老师的《悼念强民先生》诗：“悼往悲辛思故情，刘公才子有英声。强能刀笔戏文雅，民亦相怜泣送行。” “的笃越剧——戏迷秋海棠”的越剧空间，刊出了《悼念仅一面之缘的原吴江文化局长刘强民》的专栏……他在文艺的领域里耕耘，从老师到领导，从文化局长到文联主席，一个个单位，一项项工作，他留下了一个个足迹，取得了一个个成果。他的身影，他的笑貌，他的言传，他的身教，一点一滴的留在了人们的脑海里， 我们可以从人们的追忆中见到强民主席的人生轨迹：刘老师是我们在实验小学学习时的名师，除教我们数学外，还是少先队辅导员，精于艺术、长于创作、严于教导，对我们这批学生的成长发展留下深刻影响。之后多年刘老师在文教局、文联担任领导，对吴江文化艺术发展作出巨大贡献。退休后艺耕不辍，整理吴江文艺史料，培育后辈艺术人才，新编创作艺术作品，常年奔波操劳。（吴江党校凌晖）
我是1985年认识强民局长的，(当时我在文教局借用)他时任文教局副局长，主管文化一块，……我对他主持的1985年文教局的新春联欢会的印象深刻。他精神饱满，出口成章，互动自然热烈，很有新意，在当时的水准应当是很高的了。他的主持风格一直影响着我，我也算是他的粉丝……。(松陵一中骆龙富)刘局是我亦师亦友的老领导！……对我这个老编导人员，无论是搞编辑《鲈乡锡韻》、《鲈乡越韻》、《鲈乡雅韻》等三部大型画册的编辑工作和搞各种有关文艺活动中，都让我作为一名助手参与其中工作。特别是去年他发起举办的《锡韵留芳》大型锡剧戏曲演唱会中，让我导演了《沙家浜》和《珍珠塔》多折精彩片段参加了演出，获得了广大观众的众多掌声！……（吴江锡剧团许龙生）原吴江市文化局局长刘强民是位超级的“戏曲人”，他比专业的戏曲演员更执着更热爱戏曲更懂戏曲，他收藏了几万张节目单说明书，介绍每一位戏曲名家艺术特色如数家珍，他也是我重返越剧舞台的领路人，我学习他的认真刻苦，精益求精锲而不舍的精神，尽管当年他训斥我们时话语严肃不拘言笑甚至觉得他好苛刻，我们长大了明白所谓良药苦口。他选择退而不休，疲于忙碌排练场、非遗课堂、整理编辑出册，他忙的废寝忘食，夜不成眠……。（越剧演员邹红）我认识他很早，大约是70年模样，那时他还是知青，和另一位“苏插”许言中以及张克诚等一起，在沈瑞莲老师（陆祖向夫人）负责的“小红军”红小兵宣传队（后改名向阳花)担任辅导老师，……他退下来乃至退休以后，仍然热爱着文化事业，搞工作室、进学校、联络锡剧老演员，还不时地出现在亲朋好友孩子们的喜宴上，用他的才智串起一阵阵的欢乐……。（教育局蒋蓁）他太拚命、太劳累了！能者多劳，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他永远都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让身体缓一口气的时间、压一下病魔的气熖！我多少次劝他抽空到医院检查一下，好好的治疗休息一些时间，可他总是因忙而忘私。他把全身心的精力都留给了自己喜爱的美好的戏剧歌舞事业，给人们留下了无限美妙的艺术欣赏和无限美好的记忆！（永鼎医院王维中） “西塘河畔不眠夜，伤悲绵绵哀意深。梨园弟子断肠泪，曲苑三代哭强民。”吴江曲艺家协会郑金铭写下的诗句，催人泪下。我与强民主席的密切交往是在1998年我负责了文学协会（后改为作家协会）后，他对我的工作很是支持，一想起来，我的感激之心会油然而生。当时，有著名作家来吴江时，他就会通知我参加，让我结识了不少名人大伽。1998年9月21日，江苏省作协常务副主席赵本夫和创作室主任黄蓓佳、创作室副主任王干等到同里考察，他叫我陪同，这是我与省作协领导联络的开始。2001年，经他的推荐，我被评为苏州市“德艺双馨”会员。我没想到我会到文联工作，但这些可能也是我到文联工作的缘源。强民主席对文艺事业，特别是戏曲歌舞事业是酷爱一生，鞠躬尽瘁。他任文联主席时，编了大型画册《鲈乡锡韵》、《鲈乡越韵》《鲈乡雅韵》，展示了吴江锡剧、越剧和评弹的历史。一桢桢照片，一幅幅画面，一段段文字，一则则故事，都凝聚了强民主席的多年的心血。我到了文联，我对戏曲不在行。当时，强民主席虽然退居二线，但文联的戏曲工作他不减往昔，还是积极投入。2008年11月27日，由吴江市人民政府、省昆剧研究会主办，吴江市委宣传部、吴江市文联承办的“2008沈璟与昆曲吴江派学术研讨会”在吴江隆重举行，同时举办“江浙沪吴江籍戏曲名家回娘家”活动，是他请来了演员，导演了节目，还亲自当了主持。在他的建议下，2009年我们开始，拍摄汇集吴江获奖作品和具有地方特色戏曲DVD，有《鲈乡梨苑——吴江戏曲集锦》《鲈乡曲坛——吴江曲艺评弹集锦》《鲈秀歌林——吴江歌舞集锦》，他积极参与了策划、请人、编排、导演、制作，具体工作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记得2009年6月拍《鲈乡梨苑》，6月3日他组织人在文化中心排节目，那天我晚上有个会，会议结束去现场，9点多了，他还在工作着，对排练中的动作细节都没放过，让我深受感动。每次吴江的戏曲活动，强民主席都能请来名演员，我感到他真不容易。与他接触深了，才知道，他与这些演员有着深深的友谊，这背后有许多动人的故事。回家乡举办一场昆曲演出专场，蔡正仁先生期盼了58年，是蔡正仁先生魂牵梦萦的心愿，也是强民主席魂牵梦萦的心事。当时吴江没有演出条件。我一到文联，他就与我讲了这事。2008年9月5日他还带我与新巍主席去上海逸夫舞台观看了蔡正仁艺术传承专场演出。2010年8月25日他又与我一起到上海， 找了相关部门，是上海昆剧团还是上海戏曲艺术中心的领导记不清了，我们又谈了蔡正仁先生来到吴江演出的事。但当时吴江的演出条件没成熟，心有余而力不足。到了2012年，吴江人民剧院建成了，这就有条件了，他又与我一起办起了这件事。此事得到了区领导的重视，2012年8月10日，由蔡正仁先生主演的精华版昆曲《长生殿》在吴江人民剧院演出，了却了蔡正仁先生的心愿。演出那天，强民主席是那么兴奋，笑得是那么灿烂。蔡正仁先生观看《五女拜寿》并上台合影 强民主席对吴江籍艺术人才的关心体贴，也为我树立了榜样。我跟着他参加过邱大均先生的生日宴，也跟他参加过张争耀先生的拜师仪式。张争耀是从吴江盛泽走出去的江苏昆剧院第四代优秀青年演员，2010年9月4日晚，在南京朝天宫的兰范剧场，拜从吴江震泽走出去的上海昆剧名家蔡正仁为师。活动由江苏昆剧院主办的。昆剧院的领导来了，来的人有张争耀的粉丝，也有蔡正仁的戏迷，有昆剧界的同行，也有多家新闻媒体，还有不少外地慕名而来的昆曲爱好者。看着张争耀首次个人专场演出，他兴致勃勃地对我讲：“与张争耀配戏的三位年轻演员都是吴江人。”纸短情绵长，强民主席的事迹还有许多，许多，信手拈来几则，寄托着我的哀思。断断续续地打着字，在本文要完成的时候已是下午了。此时雨停了，天气还是阴沉沉的。我读着崔瑛局长转给我的微信，望着强民主席微笑的遗容，《告别》中的话语又回荡在了我的耳畔：“千言万语也诉不尽我对朋友的思念和感谢，人生的大幕就要拉上了，我不舍！我抗拒！我，无奈。……朋友们，亲人们，不伤感，人生相聚也别离。来世，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亲人和朋友。”我忍不住黯然泪下。 强民主席走了，他不仅是我的领导，我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在工作上，他搞活动特别细致，每次活动都有记录，有照片留下，图文并茂的《吴江文联二十年》留下了文联的许多宝贵资料，这给了我启发。在我个人的生活中，他关心和支持着我。我女儿的婚礼，他是主持人；我撰写《吴江特色文化》，其中有《昆曲文化》一章，我请他阅改。在他的工作室里，他一字一字地为我修改着，还为我补充了不少吴江人在当今昆曲界的故事……。令人痛惜的是我这本书还没出版，他却走了。2019.9.8刘强民主席导演越剧《五女拜寿》成功首演 他曾给我讲起过两件心事：一是排一场越剧大戏，二是出版《戏单见春秋》。越剧大戏《五女拜寿》终于上了舞台。2019年9月8日至11日，由吴江区公共文化艺术中心承办、戏剧家协会和强民艺术工作室协办、吴越艺术院和吴江红楼越剧团演出的大型经典伦理越剧《五女拜寿》，在吴江区文化中心与观众见面，连演四场，座无虚席，这也是他人生的一部大戏。《戏单见春秋》，他化了大量的心血，但是，未能完成，《告别》中留下了他的遗憾：“许多的安排都让这身体的疾病给打乱了，来不及做啊，我的戏单，原本想今年辞掉所有职务后，静下心来写一写许多有趣的故事……。”昨天，我在他的灵堂前祭拜后，看着他家书柜里排的整整齐齐的一本本稿本，心里一阵心酸。我也在想，他的未竟事业，应该会有继承者…… 在本文告一段时，看到了教育局王新生老局长的悼文，让我思绪徘徊，感慨万千：强民走了。他为吴江的戏剧歌舞事业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多少朋友为之痛心流泪，叹息惋惜。……我想起了吴奔星的《别》，我就用这位上世纪中期的现代派诗人晚年最具影响的诗作《别》来送别我的好兄弟，好朋友，好同事一一强民。
笑容融化在夕阳里，双眼动荡在露珠里，影子摇晃在河水里； 写于2020年2月11日 改于2020年2月13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