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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缘起 吾与邓生游，邓生平日好揣摩《孙子》，尝比附之于易理，余初以新奇之说待之，今日复听之，殆亦可成理者，乃请陈其纲要，余亦遍检《孙子》，以作补苴。今纲要既草定，乃试为之作广义如下。（红字系邓生之说，紫字系余之广义） 二、纲要及广义 易有“无极而太极”之理，邓氏曰：“无极者，不败之谓也；太极者，取胜之谓也”，无极先于太极，故如可不败，则何用取胜也，此说于易为粗，而于兵则为要也。 易理“太极而生两仪”，而兵有攻守、动静、阴阳、奇正、虚实之分，而皆“取胜”所当知者。 易理“两仪生四象”，《军争》曰：“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邓氏以山、林为静，风、火为动，动为阳而静为阴，又山之静甚于林，火之动甚于风，故山为太阴，林为少阴，火为太阳，风为少阳，此风、火、山、林即四象也。 余观其全文曰：“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则雷震亦为动，且甚于风、火，难知亦为静，且甚于山、林，二者亦一阴一阳，且为动静之极也，则其数可广为六也。余以“难知如阴”为太阴，以“不动如山”为厥阴，以“其徐如林”为少阴，以“其疾如风”为少阳，以“侵略如火”为阳明，以“动如雷震”为太阳，于是乃广四象为六经也，六经系借自伤寒论，而变换其内容也。 以上皆比附之事，其精要乃在所谓内外五行之说也。 《始计》曰：“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此道、天、地、将、法即所谓外五行也，又曰“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邓氏以为道即“人和”也，天乃“天时”也，地乃“地利”也，又曰“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是法即制度也。邓氏以道、天、地三者为客观条件，以将、法为主观素质，此主观素质与客观条件之五要素皆外于决策者自身，而为其所用以决策者也，故邓氏谓之外五行。 又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此为将之五性，邓氏以当内五行。《九变》曰：“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邓氏以“必死”者，“无智”之故也；“必生”者，无“勇”之故也；“忿速”者，过“严”之故也；“廉洁”者，过“信”之故也；“爱民”者，过“仁”之故也。此五危、五性均内在于决策者自身而决定其决策能力，故邓氏谓之内五行也。 余以为此五危为五性之反，故五性所成乃相生之内五行，而五危所成乃相克之内五行也。又邓氏之外五行之五事，乃就五行之静态对象而言，而内五行之五性与五危，乃就五行之动态过程而言也。以“将”为枢，则内外五行得以交叠运转，而兵事乃成也。 邓氏之说之大体止乎此，以下皆余所续。 三、散论 《军形》曰：“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藏于九地之下”者，“初九，潜龙勿用”也，即其现则为“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也；“动于九天之上”者，“上九，亢龙有悔”也，即其现则为“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也。九地之下、九天之上，一过低，一过高，非善于攻守者不能即时把握其隐显也。 又曰：“兵法：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数，四曰称，五曰胜。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地者地也，度者地之广狭，量者资财之多寡，数者人口也，称者兵力也，胜者兵事之胜也。按此相生之序，则可以“地”为初爻，“度”为二爻，“量”为三爻，“数”为四爻，“称”为五爻，“胜”为上爻，则恰成一卦。又下卦之地、度、量三爻者，地之事也，上卦之数、称、胜三爻者，人之事也，则上下卦之分界亦甚明显，此六事之形制与易之卦相近如此。 凡此皆就卦爻而论者也。 《兵势》曰：“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兵之所加，如以碫投卵者，虚实是也”，曹操曰：“部曲为分，什伍为数”，则“分数”者，言数也；又曰：“旌旗曰形，金鼓曰名”，则“形名”者，言象也；又曰：“先出合战为正，后出为奇”，则“奇正”者，言义也；又曰：“以至实击至虚也”，则“虚实”者，言理也。此象、数、义、理者，本是易所有者，而《孙子》之论兵亦与之符合。 此就易之组成要素而论者也。 《虚实》曰：“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易有四通曰：“见、伏、动、变”，“策”者，筹算、分析，是“伏”也；“作”者，挑衅、触动，是“见”也；“形”者，伪装、巧饰，是“变”也；“角”者，试探、佯攻，是“动”也。即此可知兵亦有所谓四通者也。 又曰：“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系辞》曰：“成象之谓乾,效法之谓坤。极数知来之谓占,通变之谓事,阴阳不测之谓神”，“成象”、“效法”者，即如“兵形象水”之类，“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者，即“阴阳不测”也，“因敌变化而取胜”者，即“极数知来”与“通变”之事也，故二者皆总言之曰“神”，是兵之神与易之神无违也。 《兵势》曰：“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又曰：“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哉”，此即《系辞》所谓：“生生之谓易”也。 凡此皆就易之大义而论其通者也。余所续止于此。 四、后记 盖此土学术，究其根源，难有逸出大易之外者，或相比而显，或比犹不显，余与邓君各做提纲，余所作乃零散之札记，邓君则示我以系统之线图。盖邓生善执其大体，余好得其一察，且邓生所提契而出者，多是“比犹不显”之义，余所附会者，多是“相比而显”之义。余未尝与人共属文，今日乃为之者，良以此故也。后或有嗤笑此文者，其过殆多在我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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