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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别了,老芒果树

 ok21ljz 2020-02-17
在整个大热水塘村,最具有传奇色彩的就是西南边那棵大芒果树了。那棵大树可以说是巨无霸。树根大约有两米粗,小孩三个人手牵手才能围下这棵大树。这棵树成为这个村的标志性的圣物。这棵树大约有二十米高的主干,大约到两米处,分成四杈,而且每杈都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延伸,好像一个巨大的伞一样保护着大热水塘村唯一的公共活动场所。这里是大热水塘村逢年过节开展活动的地方,这里一到过年,非常热闹。


据村上的二叔公,一个有九十岁的老人王保六讲,他小时候,这棵树就这么大,他也没有听说是那个种的,反正小时候这里就是村民的活动场所,而且一到过年,这里打歌、打陀螺、射箭、荡秋千等娱乐活动是一年赛过一年。老人讲到这里,就会下意识地摸摸他的那已经长了二十年的山羊胡子,也许这是他长寿的象征。反正他就是这个村长寿的代名词。不论那家办事都要把他请到家里,好生服侍。因为他在村里的特殊地位,所以他的话语是没有人反对的,他讲的事情就是历史,尤其是大热水塘村的事情。
老人开始他的故事:记得那是八十年前的事了,他才十岁,村里来了个佛爷,站在这棵大树下,抬头看看了,然后什么话也不说。当时的村长叫赵万三,一见这个佛爷神秘的样子,立即就上前问,敢问大师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那佛爷没有回答他,而是爬上树杈上,在上面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轻轻地从树上跳了下来,这时大家都知道,这佛爷是个会武术的人。对于会武术的人,那时的人都很敬畏,也很害怕了。村长赵万三当时是硬着头皮上前去询问他,我记得当时他的额头已经冒汗了,其他的村民都不敢出大气,害怕那个佛爷发怒。毕竟村里的人都害怕跟和尚之类的人交流,这是因为人们对神的敬仰中生怕得罪了神灵,所以他们都不敢发出声音。
老人停了一下,看了看小辈们大气都不出,又接着讲。
村长问,大师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
老人提高了嗓音。你们给知道,那大师说,我从来的地方来,要去该去的地方。他这样的回答让大家都明白,这一定是个高人。村长连忙安排村里置办伙食。那大师说,什么都不必准备,只要准备一只公鸡,一锅饭就行,这棵树有问题,住着一个树精。这不得了,好生生的树怎么就住着一个树精。村里人非常害怕,村长连忙让大家准备礼物,据说共三十六块钱,你知道,这些钱在当时是一个村所有的积蓄。你们算算,到现在是多少钱。大家算了算,少说也是万把元吧。老人眯了眯眼说,不止吧。就算我们每家只有二千元积蓄,这么多人家,少说也五六万吧。反正那佛爷收了钱,然后做了法事。
在做法事时,没有人敢靠近,过了好一会,只见那树根冒出白气,那佛爷大叫一声:妖怪,那里走。顿时白气没有了,老佛爷才收起他带了一个捉妖袋。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至今我还记得那个场面,好恐怖的。
村里的人几乎这几年都听过老人讲这个故事。当然所有的人都不敢一个人从芒果树下走过,生怕又跑出一个妖怪。
但谁也不清楚这棵芒果树到底从那来,是什么人种下,为何会有大佛爷来捉树妖,所有的疑问都成为这个村的秘。从此以后,所有的人都不敢动这棵树,那怕上树摘芒果吃都不敢。倒是芒果从树上落下时,村里的孩子却敢大胆地享受。
世事如流水,二叔公也仙逝了,他死时有九十六岁。
后来村里来了工作队,说要在这里盖学校,村民们把故事讲给这些人听后,学校改在其他地方盖了。但一个叫赵百有的人,当上了这个村的支书,这个赵百有,在大热水塘村是个有名气的人,大家选人当支书是他带着村民致富,还修通了公路。就是村长贺四也怕他。所以他做的事情也经常让村民敢怒而不敢言。
什么事这样让村民气愤,就是这赵百有要在这块地上建村公所。


贺四的话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决定的事情雷都打不脱。
贺四是个直性子的人,他知道无法阻止赵百有。
“真的没有地方了吗,一定要选这个地方?
“贺四叔,论资格,你在村里说一不二,论声望我没有你高,但把村公所盖在这里是一种发展的思路,你们老了,不懂。
贺四无法劝阻他。
“那么不能损坏这棵芒果树!
“这我知道,这棵树我怎么敢损坏,这是村里的神树。你看看,方圆几十里都没有芒果,这里却有一棵芒果树,你说奇怪不奇怪,你给我一百个胆我都不敢损坏。”赵百有知道贺四怕他破坏是村里的风水,毕竟这些老脑筋的人喜欢风水。当然他也听过二叔公的讲的故事,但他不怕,他知道这些故事都是老辈子人用来吓人的。
就这样,在大芒果树旁边建起了大热水塘村的村公所。也成为村里最漂亮的一所房子。村长贺四每天都担心施工队把树给破坏了,他是几乎守着施工队施工的。
当村公所盖起的第二年,也许是赵百有太专横了,也许不知道他什么原因,他被乡上给免职了。此后,大家对这棵树的尊敬更加厉害了,而且有的村民有什么病都来烧香磕头。没有几年,树根都插满了香根。而村公所而对面与这棵树对立着,就连贺四都不敢住在村里,他只有白天办公时才去,否则他是不敢住在村上的。据贺四讲,几个工作队员住在里面,晚上就好像有人不敲门。他们后来也不敢住那里,而是住到村长贺四家。
关于大热水塘村的大芒果树,传闻很多,也许是传闻多了,这棵树显得有些神秘。但一天来了个领导,见这棵树如此雄伟,大加赞赏。然后他发现树根有很多香根,就对贺四说,这种迷信活动要禁止,还要让村民再来上香了,你看,如果把这里搞成一个活动场所,这很好。领导发话,专门给大热水塘村划拔经费,修建一个公共场所。贺四当然很开心,但要在这里动工,他心里还是很担心。但想想,做公益设施对大家都有好处。于是他找来了施工队,把村公所和这棵树四周都围上围墙。把地面用水泥打起,整个场院显得整齐有序。不久,那个领导又来了,他看了四周,觉得这样对这棵树起不到保护作用,就告诉贺四,让他在树的周围用砖砌成围子,把整棵树围起来。当然上面领导发话,贺四也不敢违抗,又组织人把树围起来。
但听说不久后,那个领导也因为车祸死亡了,贺四听说后非常害怕,他知道这事情与自己有关,毕竟自己组织在这棵大树围上的围子。他找了个法师对大树祭奠了一番,但不知到什么原因,这棵树开始叶子发黄,开始掉落了。第二年春天,连树叶都不长,整棵树在大风中依旧像一个百岁老人苦苦地挣扎。贺四后悔听了那个该死的领导的安排,自己成了这棵大树死亡的罪人,他决定辞职。
贺四辞职后一年,这棵巨大的芒果树也就只有留下光秃秃的树干。


村民们谈论了好长时间,贺四也没有脸面再见到村里的人,他也便宜搬迁到城里去了。后来听他说,自己本来为了保护这棵大树,却毁了这棵大树,破坏了他的生态。是因为自己不懂这棵古树的生态系统,把地平用水泥封起来,破坏了这棵大树的生态系统,最后导致树的死亡,他说自己一辈子都担这个责任,他对不起那个为村里植下这棵古树的先人。
后来,大树楛了,贺四让人带了一节,他保存起来,表达对这棵生长了上百年的大树的一种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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