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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遗址一、二号祭祀坑发掘日记

 东方欲晓10 2020-02-19
三星堆遗址一、二号祭祀坑发掘日记
——纪念三星堆遗址祭祀坑发现二十周年专栏  陈显丹
  
     
    三星堆两个祭祀坑的发现是出于一个偶然的机会,那是1986年的7月18日砖厂职工在三星堆遗址第二发掘区取土时,在距地表深约两米之处挖开一号祭祀坑东侧底部的一角,出土石器十余件,当时在场的农民工立即报告了我们。那时我和陈德安还有四川大学考古专业勤工俭学的学生朱章义、张广彦、刘章泽几个人正在三星堆遗址砖厂宿舍(现三星堆工作站所在)内整理三星堆遗址上半年的发掘资料,我们接到这个报告后立即赶到距我们整理驻地约100米远的现场。
   
    到现场一看,大家都感到非常吃惊,出土的玉石器有玉戈、玉璋等,全是一些礼器,而这些器物就出在我们今年上半年(2~6月)发掘的第二区,而且离原发掘点仅2.30米远。这一发现让我们想到在此之前在这里发现的两个小坑也出土有少量的不同类型的文物,这两个小坑是否与该处出土文物有关,不得而知。但是出土玉璋、玉戈这一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遗迹现象呢?谁也不知道,不管怎样它总是一个重要的发现,于是我们开始准备发掘工作。为了发掘工作的顺利进行,我们先把挖出文物的地方的坑角进行了回填,以便保证发掘的科学性和完整性。
   
    我们也尝试了夜间的考古发掘。首次的夜间考古发掘工作对我们在场的考古人员来说都是比较新鲜的。没有任何经验,凭着一股热情和认真就在夏日的夜间干开了。我们用竹子和麦草在现场搭了一个棚子供工作人员放物或小憩,另外又盖了一个与“墓坑”大小的棚子,这个棚子是活动的,太阳太烈时和下雨时,它可以遮阳避雨,需要照相绘图时可以把它整体抬开,更重要的是晚上它还是我们夜间工作灯光的唯一支架。夜间发掘时,上半夜还有周围的农民来看热闹,因为是夏天,后半夜就显得非常宁静,周围除了蟋蟀的啾啾之声和一片蛙鸣之外就是考古人员在坑中偶尔的说话声和手铲插土、刮泥的沙沙声响。到快天亮的时候,眼睛就比较困了,倦意不断上升,但是大家依然坚持工作。
   
    二号祭祀坑的发现是在8月份,8月的天气与7月的天气相比又是一番情景,白天气温高升,考古人员汗流浃背,热浪袭人,有时又是大雨和雷阵雨,晚上虽然有蟋蟀和青蛙的共鸣之声,但又免不了蚊虫叮咬之苦,飞蛾扑灯带来的影响,我们的发掘工地又是在稻田的包围之中。快到天亮时湿气袭身,此时的考古队员可以说既疲惫又肌肠碌碌。
   
    一号祭祀坑发掘日记
   
    7月21号 我们开始在第二发掘区发现出土文物的地方进行布方,布方的方法是先找到我们上半年发掘探方86GSII区T11的西北角的点,然后由这一点向西引出30米,再向北引出70米(探方在向西、向北30米的交汇点布方)。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将新布的探方纳入本区发掘探方的统一编号之中。由于不知道地下的情况和坑的大小,因此只布了两个5×5米的探方,编号为86GSIIT939、T940。
   
    7月22号 今天开始发掘,但两个方的发掘并不是同时进行,首先对T940进行发掘,下午开始T939的发掘。第一层为黑色农耕土,厚9~14厘米,第二层为褐色土,土质较湿松,内含有少量的褐色土粒,厚5~15厘米,在二层下发现灰坑1个。编号H1。灰坑开口于二层下,呈不规则状,坑壁较直,壁被火烧过,坑底的呈环形,坑内填土为黄褐色土,内含大量的红陶土块,在接近坑底的地方有一层厚约10厘米的木碳层,坑内出土陶片10片,其中泥质灰陶七片、夹砂褐陶3片。
   
    7月23号 新增探方T1040,该探方是一个不全的方,因取土而破坏,并挖掉坑的东南角,也是在这里挖出玉器的地方。今天在二层下又发现四个坑洞,一号洞位于T940探方的西壁,其中一半压在T939的东隔梁下,洞的直径为40厘米,洞底内又有一个小洞,直径16厘米,整个洞深68厘米,洞内填土为黑色土,较湿松,包含物有红烧土块及大量的木碳,疑是一个柱洞。二号洞位于T840的西北部,距一号洞16厘米,一半压在T939的东隔梁下,洞内未发现遗物。三号洞位于T940的东壁,四号洞紧邻三号洞,两个洞内填土为较纯的黄色沙土,四号洞中出土1片夹砂褐陶。下午对探方的平面和壁面进行了综合分析,大家认为出土玉璋的墓葬开口应快出现了。初步估计墓葬就在这里,而且是一个比较大的墓葬,其平面分布范围可能超过了已开方的平面范围。
   
    7月24日 根据昨天的情况,我们开始增布探方T941,并即刻开始发掘,直到与其它探方的水平面差不多时停下,再与其它探方保持共同的进步。同时也把几个探方的地层统一了。地层的初步统一为七层,第一层为农耕土,内含有许多的植物根茎,较湿松软,厚9~13厘米。第二层为灰褐色土,较松,内含褐色土粒和零零星星的烧土颗粒,厚3~15厘米。第三层为黄色沙土层,含沙量较大,出土极个别夹沙陶片和灰陶片,器形难以辨认,本层厚18~22厘米。第四层为黄褐色土,较第三层硬,含沙少,内含较多的褐色小颗粒,包含物有极少数的泥质灰陶片和夹砂褐陶,在该层分别发现宋代的残墓葬和灰沟等遗迹。本层厚2~21厘米。第五层,为浅黄色土,土质较硬,内含少量的夹砂红陶片及呢质尖底罐残片,本层厚5~13厘米。第六层为红黄色土,土质结构密度大,较粘、板硬,内含有红色胶泥,发现有泥质灰陶尖底罐的残片。第七层为红色胶泥,生土层,距地表深度51~60厘米。
   
    7月25日 上午打几个方的隔梁,同时增布探方T1 039,由于T1 041的位置早被砖厂工人取土挖完,实际上只是一个“空方”,因为它与墓葬的两方相邻,故也把它列入此次探方编号的序列之中。这样一来一共有六个探方(实际上只有四个半探方),基本上可以包括该“墓”的范围。在打T940北隔梁时,在隔梁的第二层出有明清时期的青灰瓦片,在隔梁的六层下发现墓的开口处,同时在T1 039的东隔梁六层下也发现了墓的开口位置。
   
    7月26日 今天将各方的隔梁打掉,以便将墓的范围都找出来。原来认为该墓坑可能是正方形并有四条墓道,中间一条,左右各一条。左墓道被三层下的宋代墓坑打破,右墓道被砖瓦厂取土挖掉,仅能看见拐角处一点痕迹。其分布范围主要在T1 040,跨越T1 039、T939、T940、T941。发掘工作到了当天收工的时候,我们把开方的整个面积全部刮完。工作到此时,我们也基本上弄清了这个墓葬的分布范围和结构形式。该墓开口于六层下,坑口距地表深50~80厘米,长442、宽370厘米,中间的主墓道长400厘米。
   
    7月27日 上午,我们开始清理右边和中间的墓道,及主要墓坑。右边的墓道和中间的墓道分别被三层下宋墓和宋代的灰坑打破。坑内的五花土很坚硬,但还比较CHUN JING。在填土中只发现了个别的夹砂褐陶片。由于土质坚硬,全天发掘的深度为35厘米。
   
    7月28日 继续清理坑里的填土,由于不知道填土下的情况,只能用小手铲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掘,掘下去5至10厘米便在平面进行一次刮“地皮”似的搜寻遗迹现象。坑里的填土非常硬,我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打起了泡。但是,没有一个人叫苦,仍然聚精会神工作,因为大家心中都明白,重大的收获即将来到。下午16点左右,在清理到距坑口约70~80厘米处时,土质从坚硬转变为较松湿的阶段,并在“左墓道口”至坑的前壁发现被火烧过的骨渣和木碳渣等。发现的骨渣都很碎小,颜色有白色、黑色、灰白色、蓝色等,在骨渣中还发现有孔雀绿的颜色,估计里面含有青铜器。发掘在继续,认识也不断地在变化,此时坑内的清理已不再是水平面进行,而是根据坑内的遗迹现象呈斜坡状的进行清理。从坡度的情况来看,这些骨渣和木碳沫是从左“墓道”倒入的。天渐渐黑了,鉴于遗迹出现的重要性,我们决定从今天开始进行24小时的作业。我们一边进行发掘,一边准备夜间工作的设施设备。晚饭后,夜间工作的准备工作就绪,我们就开始了首次的夜间发掘。
   
    7月29日 经过一夜发掘,早上,覆盖在坑里骨渣上面的填土基本上清理完毕。可以看出这些骨渣全系火烧过后与木碳渣、灰烬及青铜器内的范土混合倒在坑里的。发现的骨渣其大小在0.5~3或者4厘米之间,其骨壁都很厚,由于骨渣都太碎,难于辨别是什么动物的骨骸,是否有人骨也不得而知。从发掘出土骨渣的堆积情况来看,大约有两立方米之多。骨渣的堆积,在坑的西南角最高,距坑口深只有45厘米,最底的是坑的西北角,距坑口深有135厘米。同时在坑的东北端遗物开始露头了。首先发现一对象牙和一块长方形的石板和石璋、石戈的堆积之处。在坑的西北端发现了一节立起的“木柱”。晚上我们对参加发掘的工作人员进行正式分班,便于24小时工作。
   
    7月30日 凌晨,白天发现的“木柱”原是被火烧过的象牙,发掘工作越来越细,进入目前的工作可以说基本上靠竹签,几乎是一点儿一点儿进行。在坑内清理约一半的范围时,已发现有10枚象牙,8个铜人头像,完全是仿真人头像大小而制作的。凌晨2点30分,当我在坑的西北壁的中部用竹签和毛刷清理时,突然一点黄色的物体从黑色灰渣中露了出来,我继续清理,发现它是黄金制品,再继续清下去,发现上面刻有鱼纹,再继续,发现上面还有其它的纹饰,而且弯弯曲曲越来越长。此时我开始紧张起来,心想这可能是古蜀王的一条“金腰带”,为何这样想呢,因为在此之前,曾在什邡发现了一条十二生肖的金腰带,故有此想法。此时此刻,我一方面为这一重大的发现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为这一发现感到紧张。我赶快把其他正在睡觉的人员叫起来,和陈德安商量如何应付目前的情况。最后我们鉴于目前在乡间野外,在没有任何安全的设施情况下,暂时对民工封锁这一消息,并决定:一、目前参加发掘的所有民工不得离开此地;二、由四川大学的学生张文彦同学立即骑自行车到广汉县城将这一重大发现报告给县委县政府,同时请他们派保卫人员到现场保护文物的安全;三、由陈德安同志即刻起身返回成都,把这一重要发现向单位负责人汇报,我坚持在发掘现场继续作发掘清理工作。
   
    清理工作在继续,发现的文物也越来越多,“金腰带”的清理也在继续,不久,这条“金腰带”的全貌也现了出来,原来这是一枚象征古代蜀王王权的“金杖”。上面除刻有鱼纹外,还有鸟纹和头带王冠的人头像,总长为1.42米。早晨5点过一点,县委县政府在接到这一重要报告后,立即派出了36名武警战士到现场维持秩序。此时我才放下心来,并当众向大家宣布:“我们发现了古蜀王的金杖”。这消息一经传出,立即引起了轰动,当天来看的人络绎不绝。
   
    7月31日 我们基本上把坑里的骨渣清理完毕,坑里的器物分布也几乎全部展现在我们的眼前。根据坑里出土文物及所发现的遗迹现象和坑里没有发现葬具及尸骨等情况,我们将其定名为“祭祀坑”。
   
    8月1日 坑里的填土和骨渣清理工作基本结束,除了器物所在的地方,都能看到坑底的生土。从出土文物的质地来讲有铜器,其种类有人像、铜虎、龙、尊、瑗、戈等。金器有:金杖、金块、金树叶等。玉石器有:凿、斧、璋、戈、“剑”、斤、舌形器等。象牙有门齿、臼齿等。陶器有尖底盏、器座、器盖等。随后我们进入了绘器物分布土和编号取器物的阶段。取器物的方案是:坑内由我、代福生和一位民工三人负责编号取器物,包装内的标签由张文彦写,刘章泽和一个民工负责包纸、装箱,周科华负责坑里取物的编号与图纸上的编号一致,登记造册为朱章义,县文教局副局长袁绍清全程监督。
   
    8月2日 上午取器物的准备工作就绪,下午按照昨天的分工开始从坑里取器物,步骤是按图上的编号起器物,器物取至8月3日凌晨两点,由于下雨,停工。
   
    8月3日 下午雨停了,起器物的工作继续开展,当把一些上面的器物起走之后,有一些重大的发现,今天又发现一件金皮人面具和一尊小的青铜跪座人像,这尊小人像头高髻,圆眼、跪坐、两手放膝上,腰饰两条带,两腰带下又有一条从前面经裆部至后腰饰上,看上去此人似“光屁股”,该铜人像所反映的情况来看,推测是一个“王者像”。夜里24点,器物取完,也全部装箱运回驻地,共计取出的器物500余件(含残件)。
   
    8月4日 上午对坑底再次进行了清理,没有发现任何遗迹遗物,下午绘祭祀坑壁平、剖面图。至此正式结束了该坑的野外作业,民兵和武警人员也转入室内看守。
   
    8月6日 我们在室内整理资料,省文物处的领导和省考古所领导在县政府协商文物的运回整理的问题。
   
    二号祭祀坑发掘日记
   
    8月14日 星期五,晴。我们正在砖厂整理祭祀坑发掘资料,至下午18点,砖厂挖土民工杨永成来报在距一号祭祀坑不远的地方又发现了文物,我即刻赶到现场,发现又是一个祭祀坑,发现的情况与一号祭祀坑一样,也是在挖“神仙土”时挖出来的(所谓神仙土,既是人们从陡坎的最底处向里挖空,然后再从最高处用刚钎倒土,这样一来可以省力,又可以一次倒下两、三方土)现已暴露出一个铜面具,并能看到其它的灰烬。当即要求砖厂停工,不得再在此处取土,并组织人力回填现场、保护现场,请民兵和在砖厂守护文物的武警首先赶到现场守护。同时也开始发掘的准备工作。在发掘工作的前夕,安排朱章义等人置办发掘后勤所需物品,张文彦等人向县委报告,要求增派公安武瞥前来保护,我则在当晚9点30分回到成都将这一重大消息报告给单位负责人,单位负责人当即召开了紧急会议,参加会议的人员有朱秉章、肖宗第、赵殿增、李昭和、廖永辉、陈德安和我。会议决定:一、同意我的现场停工决定,二、提高保卫值勤人员的待遇,三、派张瑛的车住现场以便联系和应付紧急情况,四、发掘工作仍由省县联合进行,发掘工作仍由二陈负责。会议到15日凌晨结束。
   
    8月15日 星期六,雨。上午我们回到广汉开始与县政府协商发掘工作的事宜。下午,中共四川省委宣传部部长许川和广汉县委书记叶文志对一号祭祀坑出土文物的归属进行了短暂的交谈,同时许部长也把我们对三星堆的认识和重要性给叶书记谈了,并指示砖厂要停工,不能再这样取土了,这里需要保护。
   
    8月20日 几经周折把文物运回所里进行相应的处理。
   
    8月21日 组织人力开始布了四个5x5米的探方,其统一编号为86GST442、443、542、543。方向为正北。县政府也把公安武警人员派到了现场。至晚上23点收工时,基本上揭完了农耕土和第二层灰黑色土质。
   
    8月22日 继昨天的发掘工作,我们在第二层下发现了5个灰坑,在清理完这5个灰坑后进入第三层。在发掘到距地表40厘米左右,天开始下雨,只好在晚上23点30分收工。
   
    8月23日 雨整整下了一天。
   
    8月24日 在清理完T543、443、442第三层下的一条大沟后,在第五层下发现了二号祭祀坑坑口的开口位置,坑口距地表深度为55~40厘米,同时还发现了其他四个灰坑。我们先把灰坑清理完后再对祭祀坑进行清理发掘。同时我们把参加发掘的工作人员又作了一次调整,调整如下:16:00-24:00由陈德安、张文彦负责,带五个民工,凌晨0:00-早上8:00我和刘章泽负责,同时带五个民工,早上8:00-16:00由朱章义和敖兴全负责,同时带五个民工。
   
    8月25日 由于考古发掘停了砖厂的生产,乡政府找到县上要求恢复生产,于是县政府在当天召开了协商会议,地点在县委常委楼。内容主要有:一、谁停工谁负责,砖厂的停工要停多长时间?二、保护的确切范围和继续取土范围,三、经济赔偿问题。会上我们强调祭祀坑所在的台地决不能再取土,否则会破坏整个遗址的完整性,砖厂即使要恢复生产,取土也必须在考古人员的指定范围内进行,关于经济赔偿方面,省市县三级政府都可以承担部分。同时也提出了整个三星堆遗址的保护问题,遗址内的十余个砖瓦厂根据我们的调查都涉及到文物的保护问题。关于几个农民工的工时补偿问题由我所承担。这样一来,基本问题得到了解决。参加这次会议的有广汉县的陈县长、宣传部的胡部长、南兴镇的李书记、三星堆砖厂的林厂长、四川省考古所的赵殿增。发掘依然在进行,在经过一天的打隔梁的清理工作后,最终把二号祭祀坑的整个平面布局找到,该坑属一个长方形的土坑,没有坑道,方向为北偏东35度,祭祀坑长530、宽220厘米。下午16点开始挖坑里的填土,坑里的填土为五花土,也轻过夯打。
   
    8月26日 通过昨夜和今天上半天的取土,在坑的南边出现了一件大的铜器,成半圆形,但不知道是什么器形。随着清理工作的进行,接着又发现了大量的遗物,能辨别的有铜头像一个、铜尊两个、大铜鸟头一个、大铜援一个、还有十几枚象牙。这些器物形体大,是以前都没有见过的,大家都感到非常的吃惊。但最早发现的半圆形大铜器由于还没有清理到一定的深度,其面貌仍是一个谜,由于它的体积很大,又有一定的幅度,从目前的形状来看,很像一把“椅子的靠背”。
   
    8月27日 最早发现的大“铜椅靠背”终于露面了,原来是一个巨大的铜面具,就一只耳朵就有28 5厘米。接下来有不断的新发现,首先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满坑的象牙,在象牙的下面覆盖着大量的青铜器。在象牙的中间有一只巨大的手也伸了出来。看着满坑的象牙既是喜又是忧,喜的是千载难逢发现如此多的象牙,忧的是这样多的象牙既被火烧过,又被夯打过,加上又在地下埋葬了几千载,其保护是个大问题,为此我们决定下到坑里工作的人的体重不能太重,同时要求民工赤足下去,避免过多过重的踩踏给象牙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因为坑内到处到布满了文物,人下去都只有慢慢的找空落脚。
   
    8月28日 在坑的南边开始发现海贝。另外为了留下野外的实地情景,我们决定对二号祭祀坑进行场景雕塑,单位同意该意见,派李建伟等人到现场准备把二号祭祀坑的堆积情况用立体的雕塑手法把它保留展现出来。
   
    8月29日 我们一边清理,一边进行现场的绘图、摄影。下午三星堆二号祭祀坑的雕塑工作开始,模型是原坑的四分之一。晚上对坑里第一层的象牙进行清洗,准备对象牙进行现场保护。此后几天的工作基本上是绘图、照相、雕塑,同时所里的曾忠懋到现场对象牙表面进行化学处理保护,我们期待的是在经过处理后的象牙能在取起时不散架。再下来的清理也是小敲小打,主要是在坑的东北部清理一些灰烬,在这些灰烬中常发现的都是一些金鱼、金饰件等。
   
    8月30日-8月3日 二号祭祀坑上层的象牙堆积的照相绘图完毕。
   
    9月4日 由于前几日的持续高温,使二号坑的坑边干裂,加上昨天的大雨浸泡,坑壁发生了倒塌,我们把倒塌的泥土清理后用塑料薄膜铺在坑上搭在坑壁上,以便减少坑壁水分的蒸发(发掘完毕证明这个方法很好,坑壁没有再发生倒塌)为了更好的清理象牙下的文物,下午开始取象牙,至五日,共取象牙69枚,由于象牙多方面的原因,取出来的象牙几乎没有完整的,也就是说散了架,没有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当上层象牙取完后,展现出来的是满坑大大小小的青铜器,而且许多青铜器上都有明显的朱砂色。
   
    9月6日 青铜面具和青铜人头像越来越多的露了头,在坑的西北角发现了头戴金面具的青铜头像,还在坑的中部偏东的地方发现“车轮”两件(太阳形器)。
   
    9月7日 今天把一些原来看上去是树枝的东西也明确的展现在人们的面前,它们就是人们长说的“扶桑树”,在出土的尊、中发现装有大量的玉器和海贝。从今日发掘清理的情况可以大致看出青铜器的分布,尊主要位于坑的东南部有5件(共有7件),4件分布在坑的西南部,大面具分布在坑的东南部,人头像约三十余件大部分分布在坑的西部,中部有“轮型器”和大立人像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大立人像的头和足都是东南向。另外还有大量的“三角形”器遍布坑中。
   
    9月8日 在二号坑的中部发现小的青铜人像,高仅2~3厘米,手中还握有一璋形器作供奉状。其它还有小的怪鸟、怪兽、水牛头和小的果实之类的东西,另外还发现一个枝头上有2个小果实的树枝,在枝近果实的地方还包有金皮。从今天清理的情况来看,基本上弄清该坑器物的堆积,第一层是堆积象牙,第二层是大件的青铜器,第三层是大件青铜器上的“小零件”及玉石器等。
   
    9月9日 上午清理坑周围的浮土便于照相,下午我们用两个长梯立起来作为高架,下边由几个民工扶助,我带上一部海鸥120型照相机和一部135型的亚西卡相机爬到梯子的顶端照相。
   
    9月10日 下午4点开始取坑里的器物,人员也大致分工,我编号、陈德安记录、朱章义造册、敖兴全装箱、张文彦写标签、郭汉中和民工张有余取器物。在取坑里的器物时,在西北角发现的戴黄金面具的青铜头像内装有大量的海贝。
   
    9月11日 继续取坑里的器物,另在坑的东北部发现蛇身的中间部分,在坑的西南角发现蛇头及上半身。倒在东北角出土的铜垂(编号88)口前倒出了大量的玉器,共计62件,其中玉凿32件,玉刀1件,玉珠5件、玉管穿12件、“舌形玉器”8件、方体玉凿8件、玉瑗1件。在出土的人像当中,有的在眼眶和眉间涂有黑色。
   
    9月12日 继续取器物,通常是在取了上面的器物以后又出现新的器物,特别是那些玉器和小型的青铜器、海贝、金器等。今天在取完第123、124、125、126号器形下又发现一个跪座的青铜人像,全身高仅十几厘米。其形体与第一个小人像有些差异,作单膝跪。这种形象有点与成都地区曾经发现过的青铜剑和戈上发现的人物形象相似。在第129号青铜尊的口部发现三条金器,其形象似“鱼”。今天所里李昭和、陈显双等人也参加了清理发掘。
   
    9月13日 到了晚上,第三层的器物基本上清理出来,这些器物看起来没有什么规律,但是就某些方面而言,还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寻。如非常小的铜饰和小动物主要分布在东北边缘的中部,三角形器多集中在坑的中部,神树树枝则在坑的东北和西南两端,动物面具则分布在坑的西北角,在坑的东北端最下面是有一层厚约5~10厘米的海贝堆积,在海贝当中又夹杂有不少的碎金皮或金皮鱼。另外在坑的东南发现一个小铜人,头上顶一铜尊。今天对大的铜人像的上半身(编号149)和有座子的下半身(编号150)都进行了清理,并把“他”抬出了坑进行了身高的测量。大人像连座子身高262厘米。我们把大人像抬出二号坑时可以说是非常费劲,因为没有起重设备,全靠人抬。
   
    9月14日 今天发现的新器形有小的铜鸟、公鸡、小的怪兽、小鸟头、小龙、小树枝等器形。
   
    9月14日 全天绘图
   
    9月16日 上午绘图照相完毕。下午16点30分开始取第三层的器物,至晚上24点收工。
   
    9月17日 继续取器物,至下午17点15分器物取完,在取完器物后,在坑的中部向东北端均有一层海贝,厚度约5~10厘米不等。把海贝清理完毕,整个祭祀坑的野外作业也宣告结束。
   
   
    (本工作日记只是个人的记录,难免有疏漏,在一些问题的看法上也只是个人的想法,今天公诸于众,想让大家了解其大致的工作过程,也为野外考古工作者提供一些参考。如与出版的报告有异,请以报告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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