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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写这篇杂记时，感觉以前似乎说过这类话，并且还不止一次地说过。但都说了些什么，已经记不得了。就是说，在这里说的话，有可能会是啰嗦。我也不想再去看看过去都说过些什么，我怕麻烦，还知道那样很需要时间。更重要的是我怕看了之后，会影响到我现在的说话。弄不好会让我什么话也不想说。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最怕的是受到影响。如果我在写东西，桌子上突然爬来一只小虫子。结果我就不能写下去，起码是受了耽搁。我说耽搁，不止是为弄走那只小虫子荒了时间，重要的是等那只小虫子被我弄走之后，我原先思路就会有所改变。 我习惯了一件事一件事去做。为此，我为自己立下了一个信条：我在，所以我在。这意思是说，因为我在这一时刻，或者我正在做一件什么事情，或者我正处在一个环境里；那么，我就只能老老实实在这一时刻，在这件事情里，在这个环境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在。我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超越不了“我在”，但“我在”却并不与“所以我在”成必然关系。太多的人在很多时候，选择的不是“所以我在”，而是“所以我不在”。我也是在如此的非“我所在”里，悟出了“所以我在”的道理。所谓的道理，其实就是人做不到的期望。期望有两个指向，指向自己，指向他人。那些只是指向他人的期望看起来一定光彩夺目，其实不过是一张画饼。然而，大多数人真的以为那张画饼可以充饥。这就让一些人特别喜欢编织一些指向他的人道理。我的“所以我在”指向的是我自己，能不能“我在”，我不会骗自己。 早晨一会儿功夫，看了三本书（三本书里的几页）。之前，我不这样看书。我喜欢一本书一本书地去看。然后，就成了习惯。说喜欢与我做别的事有关系。我不会同时去做两件或者三件事，这习惯不好，因为这说明我不够灵活，说得确切些，是有些笨，两件事或者三件事混在一起，我就应付不过来。为什么说我喜欢这样，现在看来是很明白的，一件事一件事地去做，适合我的笨拙，这样去做事，不感觉为难。喜欢其实就是适合自己。适合自己的东西，会让自己感觉喜欢。然而，一件事一件事去做，会耽误很功夫。我从来没有沾过“一举两得”的光，与这样的习惯有关。 现在再来说早晨我看的那三本书。一本米兰的小说，属于再读，一本尼采自传《瞧！这个人》，另一本还是小说。卡尔维诺的短篇小说集。早晨的读书时间很有限，只能每本书读上几页。其实，我每天读书的时间从来都不长。读的时间一长，就会犯迷糊。我因此常怀疑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如今我不再怀疑，因为我确实不是读书的料。读书的料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尼采用两个星期读完了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一书。在我看来，尼采这样读书对我是一个故事。对于故事，我只有喜欢的份，永远进入不到故事里去。尼采两个星期读完了叔本华的书，从中所得的悲剧思考，让他很快从叔本华的悲观主义里看到了出路。世界上的读书人很多，像尼采这样的读书人不多，或者说少之又少。尼采是读书的料。我做不了这样的读书人，也就不想着做这样的人。但我可以做一个喜欢读书的人，读不快，可以慢些读，读不深，可以浅读。但开始读书的时候，不是这样想的。刚读过几本书，感觉上就犯了迷糊，不只把读书看得很简单很容易，并且在感觉上狂妄得很。后来知道，这是年轻病。但得了这样的病，就不容易好，读书的确像得了一种治不好的病，惟一的药方是不停地读下去，一旦停了这药，就只能死去。 我怕死，但又无力及时吃药。结果是勉强维持着一条命，却时常是奄奄一息。 因为无力吃药，又常常想些懒办法。一本书一本书地去读，就是这懒办法之一。不停地买书，也是一种懒办法。或者读个开头，或者读个大概，或者读个书名，这是最懒的懒办法。用这些懒办法，在读书这件事上苟延残喘了几十年。 如今，有了可以大块读书的时间，却又知道真的大块大块时间去读书，又是一种荒废。我已经看明白了自己的读书之病，病了差不多一辈子，大块时间大块时间去读书，无疑求蒙古大夫下猛药，要不得。惟一的办法是慢些读。 如何慢些读？一天读那么一点，把这一点读透了。如何读透？逼着自己有读的联想或所悟。再把这些联想或所悟记下来。 如此读过几年，如今，感觉到不能再这样读，于是，就有了像今天早晨所读的这样。每天把几本书合着读。最多的时候，我搬来五本书一起合读，每本书只读那么几页，读到一定的段落，再去读另一本书。当然，这些合读的书是要能合在一起的。这也不难，读小说，可以合读两个或三个小说家的书，再读一本可以合读的论著。如果有读这些书能联想到某个人的诗歌或者另一个人的散文，就把诗歌和散文拿出来一起合读。 这也是懒办法。因为在读书这件事上，我从一开始就得了一种懒病，病到如今，只能用懒办法在这件事情上维持着不死。但要维持这不死，又只能不断地寻找不同的懒办法。 2020-2-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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