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埙

允默斋 2020-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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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是人类社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早在新石器时代，古人就在他们的生活用具上，奏出了有节律的音响。于是，出现了最早的乐器。能够流传下来的，很多是石制、陶制和一部分骨制乐器。因为年代久远，大多腐烂不存在了。让我们在极少数能下来的远古乐器身上，找到岁月的印记。

　　2004年6月9日中国民族乐器演出团赴奥地利参加“维也纳音乐节”。中央音乐学院一位中年演奏家走上舞台，从衣服口袋掏出一个鸭梨似的东西，双手捧起，放在唇边，不一会，一缕悠悠然，绵软似云、古朴醇厚的声音从小孔里飘出，弥漫了整个剧场。当美妙的乐曲渐渐逝去时，人声喧嚣。听众、记者涌上舞台，闪光灯闪烁，人们都想看一眼演奏家手中能使人迷醉的“魔瓶”。它，就是被誉为世界“其声悠远、其性静默”，最古老的乐器——埙。

　　在极静的夜晚，推开高楼的窗，风携雨迎面扑来。细听，你会找到埙乐。那是来自大自然最原始的音乐、那是湘江边上屈原无奈地抽泣、那是长城下孟姜女无助的哀怨、那是从亘古奔来的漠风吹入塔克拉玛干石穴里的楚歌、那是情到深处的孤寂……它不紧不慢，从风中雨中午夜的空中悠悠哀凉的飘来，穿过远古的荒蛮，走过秦时明月汉时关，翻越大漠仓山，带着尘世冷暖、悲喜离愁，缠绕在你的心上，令人沉入，忘了归途。

　　埙为礼器（或者称作神器）、乐器、玩具，这是埙在中国古代历史中曾经历的三种不同身份，实际上也就是埙兼有的三种功能。在古代，埙有雅颂之分。雅者，大若鹅卵，奏于朝堂之上，以悦冠盖之耳；颂者，小似鸡子，鸣于村野之间，以娱氓庶之听。

　　先人掌握埙，不知是否来自庄子所言“风吹万孔自发声”，古人取其声？还是击鸟兽投石流星(一种球形飞弹)划破空气的过程，古人乐此声而取之？亦或真如专家学者所给定义，制埙吹声为模仿动物求偶发出信号猎扑鸟兽？以致后来发展到吹出调式，吹出情感，吹出技巧，吹出目的，成为一种声乐艺术？我们只能猜测无从得知。但无论怎样，在幽幽埙韵中，展现出的是远古广袤土地上的苍凉和宁静，这用泥土围制的小小空间里，卷藏着的是一幅苍凉土地的远古画卷。它来源于泥土再还原出土地的深邃、苍凉、连绵和悠长，高雅纯正而不隐晦。它所具有的独特的音乐品质，使听者的身心都能进入来源于尘土再回归于尘土的状态。

　　远古的埙多为石制、骨制，后来逐渐改用陶土烧制而成。其形状有管形、橄榄形、鱼形、梨形、茧形、鸟形、牛形猪形等多种。它们的顶端都有一个吹孔，最早的埙只有一个吹孔无按音孔。后来发展到埙体上有一到两个以及到今天十一个按音孔。据考古资料表明，目前发现最为古老的埙，是浙江余姚河姆渡遗址出土的一孔陶埙；西安半坡村仰韶文化遗址发现的两个陶埙……到了商代，陶埙基本定型为五音孔结构。至周朝，埙进入了宫廷乐队，和古乐器篪(一种横吹的竹管乐器)并称为兄弟乐器。并分成了雅埙和颂埙。（也就是按现代的高低音色分成前者低音，后者高音）

　　《乐书》说：“埙之为器，立秋之音也。平底六孔，水之数也。中虚上锐，火之形也。埙以水火相和而后成器，亦以水火相和而后成声。故大者声合黄钟大吕，小者声合太簇夹钟，要皆中声之和而已。” 古人将埙的声音形容为立秋之音，更使我们体会到一幅朦胧而令人神往的艺术画面：秋天是金黄色的，是冷静的，是令人深思的，时光流逝，又有一种淡淡的悲凄和感伤。古人在长期的艺术感受与比较中，赋予了外形古朴的陶埙以及它所发出的音乐神圣、典雅、神秘、高贵的精神气质。

　　埙在近代中国几近失传，在演奏家和制作师的共同努力下，埙的表现力被不断挖掘和增强，埙乐也不断丰富，因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对埙产生了兴趣。尤其是在古城西安立于古城墙上对月吹埙怀古之人大有人在，如果有此雅兴，不妨循着声音追去，聆听那带着泥土芳香的陶埙奏出的大地吟唱、天籁绝响。它符合现代人追求远离尘嚣、回归至纯至美的精神境界；埙来源于泥土，埙乐从风雨中走来，如果你行吟在旷野山泉，古玩地摊，遇到带着孔音的土疙瘩，瞧见土疙瘩里面是空的，请拾起它，那就是我们所说的埙了！

　　沐雨听风藏古埙，那是一种远古的境界……

红山晚期精雕细刻的动物头像陶埙

       红山晚期精雕细刻的动物头像陶埙   比例自然、设计精巧、毫无造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