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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上次认识一个朋友，有一次我们在探讨高房价的不合理性，我们都对高房价深恶痛觉，但聊完之后他第二天就去排队买房了。 道理很简单，每一个人面对不公平都有情感上的愤怒，但当大家发现只有跟随别人一起投机才能保证自己利益的时候，也会跟着他们后面行动。 社会上的大部分人都有公德心、公理心，但是每个人都会坚守自己的利益，所以我们明明知道盲从购房对只能加剧社会的不公，但是还都往这个大泡沫里吹气，为这种野蛮的行径添砖加瓦。 最后的结果就是，每个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把房价捧的越来越高，有房的人看着自己的纸面财富而心安理得，没房的人对社会愤愤不平。 归根结底，只要先不遵守秩序的人没有遭受应有惩罚，就会带动大家一起不遵守秩序。 在利益面前，当大家都在不择手段，那些守规矩的老实人，反而被淘汰，剩下的都是投机取巧者。 再想想平时常见的例子：我们平时乘公交或地铁，规矩排队者总是被挤得东倒西歪，而不守秩序的人倒常常能够捷足先登，能抢到一个座位；而当我们在一群人里打车，站在路边规规矩矩等车的人，总是被强行站到马路中间的人抢去机会。 也因此我们就明白了下面的现象： 做真货的，比不过卖假货的； 做科研的，比不过做金融的； 做文艺的，比不过做娱乐的； 经济上叫：“劣币驱逐良币”，社会上就是：“坏人淘汰好人”。 在一个社会里，当有一小撮人因为投机取巧而先获得利益，此时如果社会的惩罚和价值体系不能使他们付出代价，那么剩下的大部人必然也不会再坚守自己原则：聪明人会把才华用在利益的争夺上，平庸的人为了争取利益则会铤而走险。这就是“全民投机”。 这会导致每个人在遇到问题的时候，都不再相信公理，而是先寻思着如何投机： 还是拿上面两件事为例，为先登上车，大家都不去排队，结果车辆一来，众人就争先恐后，所以上车的效率就低了，最后谁也都没有占到便宜； 为了先打到车，大家都站到马路中间去伸手拦车，结果马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占据大半个车道，导致道路越发拥堵，大家打车的效率也都变慢了。 这就是最终结果：每个人都互不相让，不再迁就别人，也不再相信公理，然后互相提防、人人自危。 僵持在一种互相制衡的尴尬状态，然后大眼瞪小眼。此时社会的运作效率大大降低，经济效率大打折扣。 2 比全民投机更可怕的，是“按闹分配”。 每个人都像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旦想得到好处了，就会哭闹，然后妈妈就得给一口奶吃，他们才会停止哭闹。 而那些不会闹不会哭的孩子，就很少能吃到奶了，因为无时无刻都有孩子在哭闹，只有当那些老实的孩子饿的快不行的时候，妈妈才会挤点奶水“救济”一下他们。 长此以往，妈妈只能采用一个很无奈的办法：“按闹吃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哭的越凶，吃的越撑。 说白了，一切都是因为自私，每个人都想得到额外的照顾，我想要，你就得给我，你不给我，我就闹，一哭二叫三上吊，不让我占便宜，我就闹得你不得安宁，这一招的确够狠。 令人无奈的是：时间一长，那些老实人也开始学会闹腾了：凭什么是我们这些不会闹腾的人吃亏？我也要学会闹腾。于是先闹的人带动后闹的人，大家一起闹。 最后，“闹腾”成了很多人的标配手段。每一个人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不是按规则行事，而是先去闹腾一番，先上去先撒个泼再说，闹得越大收获就越多，越会闹越占便宜。 这就是为什么医闹、房闹、学闹那么普遍的原因，比如买的房子降价了就会有人组织业主去闹，虽然这种要求是不合理的，但是总能从政府和开发商那里讨得一点好处，所以房闹的手段被一脉传承。 关键就看谁闹腾的手段更加高明，反正大家都是靠不正当手段捞到的好处，所以他们看彼此都不顺眼，一直在互相猜忌/算计，“巧闹”的看不惯“瞎闹”的，瞎闹的怒骂“大闹”的。 每个人都不相信公理，每个人都用道德要求别人，每个人都提防着别人，生怕被人算计上了。 于是大家时刻在互相算计，互相堤防，到了最后人心向背，人人自危。最终僵持在一种互相制衡的尴尬状态，大眼瞪小眼。 在这个社会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没有一个人是光明正大的，没有一个人是绝对安全的，因为每个人都有小辫子。 所以，厄运一直笼罩在上空，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厄运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3 我忽然明白鲁迅在《狂人日记》里写的那句话了：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为什么这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呢？ 我们向来以 '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 为座右铭，其实意思就是我们要 ”忍常人所不能忍“，最后就可以 ' 行常人所不能行 '，说白了就是投机和闹腾的手段更加高明，成了 ' 高人一等 ' 的人。 于是人一旦成功之后，就拥有了投机和闹腾的' 特权 '，人人都崇尚这种特权，有人说不对呀，大家明明是在仇视特权，其实大家仇视的不是特权，而是凭什么那个享受特权的不是我？ 而个人的特权一大，就会侵蚀他人权利的边界，就变了了肆意践踏别人，这不就是“吃人”吗？ 按照这个逻辑发展下去，社会是一定会要 ' 人吃人 ' 的。所以鲁迅认为，这个社会几千年的糟粕，在于 ' 伪善 '，教别人做好事，自己占便宜。割别人的肉，填自己的腹，发展到极致，便成了人吃人。 初读不解曲中意，再读已是曲中人。 小时候不懂陆续，成熟后再读鲁迅泪流满面。 4 什么是作恶？不是只有杀人放火才是作恶。 面对大多数人的恶行，如果为了使自己利益最大化而放弃了是非黑白，去做一个盲从的帮凶，你就已经站在了恶人一边。 我们都知道，数学上的乘法有一个基本法则：正负得负、负负得正。 即：一个负数乘以一个正数的结果是负数，而一个负数乘以一个负数的结果却是正数。 所以，在一个出错的大多数里，我们往往被逼着去犯错，去变坏。 这也负负反而得正了。 对于社会上大多数人来说：当我们埋怨社会太不公平的时候，我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在利益面前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了原则？ 当我们埋怨淘宝假货太多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那么喜欢占便宜？ 当我们埋怨流量明星/小鲜肉赚钱的太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如此迷恋娱乐选秀节目？ 人体内有两种细胞，一种是正常细胞，一种是癌细胞，正常情况下，人体内的“癌细胞”总会被“正常细胞”吞噬清理，而一旦“癌细胞”的繁殖速度过快，并且压过“正常细胞”时，人体就开始变质，这就是癌症。 社会上也有两种人，一种是好人，一种是坏人，正常情况下好人远比坏人多，坏人成不了气候，而一旦坏人越来越多，社会风气“正不压邪”的时候，社会也开始变质…… 什么时候能有一种制度，使恶人永远受到惩罚？ 5 一个好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 从他觉的不公平的那一刻起。 一个有理想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绝望的？ 从他看透众生之恶的那一刻起。 当我们还是个懵懂少年，谁不是嫉恶如仇，谁不曾满腔抱负？ 然而我们每个人都将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苦难，一切苦难都来自于自己。 所以，现在人个个焦躁不安，毫无幸福感。 这就是绝大部分人的宿命，也是我们为何总是满脸愁苦的根本原因。 小时候，总觉的自己长大应该成为一个英雄，应该杀掉很多很多坏蛋，比如恶龙、魔鬼之类。 然而当我等长大后，并没发现那些张牙舞爪的恶龙，却看到一股更大的邪恶势力，他们并不是像恶龙魔鬼那样面目狰狞，相反却个个道貌岸然，仪表堂堂。 原来他们也都是曾经有梦的少年！ 我终于恍然大悟：恶龙就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除掉恶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唤醒内心的那条恶龙。 最后我想到了鲁迅的那句话：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后如果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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