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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往事——遇见宁化监狱

 随心所欲走天涯 2020-02-27
        我是1996年11月调到福建的。当时是根据司法部统一部署,从青海省监狱系统调出一千名干警,分别调往全国十一个省份的监狱系统工作。青海省各个监狱都做了动员部署,我也报名申请调动。在我们确定可以调走后,就开始处理家具、收拾行李。各个单位确定要调走的干警,也都开始移交工作。我当时在门源监狱场部办公室工作,因工作需要,我的工作移交的比较晚(期间还和办公室副主任杨桃成去兰州出了两趟差),杨桃成副主任跟我说,工作先不忙移交,等调令来了再移交,但上下班时间可以灵活掌握。当时办公室主任孟宁川也确定要调走了,办公室确定要调走的还有杨安刚、李天国、杨逢春、赵吉利、朱建国等。福建省的调令来的比较晚,那时许多调其他省份的干警都已经走了,调福建的一直在等。11月中旬终于等来了调令,调令都是直接开到福建省各个监狱的。我被调到福建省宁化监狱。于是移交工作、收拾行装(大部分行李早已经收拾好了)、装车搬家。办公室副主任杨桃成给我派了一辆卡车,我家把行李装上后,又到九大队把刘明君家的行李也装上,运往西宁。从此离开了我曾经工作、生活了二十四年的青海省门源监狱。
        我们调到福建的干警,都是每家每户自行前往被调单位报到的。在西宁先把行李托运掉(我们家是和刘明君家共用的一个集装箱)。两天后我们一家从西宁乘火车到上海,再转车到福建三明市。我们是经鹰潭的鹰夏铁路进入福建的。鹰夏铁路曾经长期是进入福建的唯一铁路线。其南段沿江修建,地势险要,北段崇山峻岭坡陡弯急,途经地区多山且雨频。在这条线路上,才真正体验到了什么是弯急坡陡。坡陡时可以听见火车轮子与铁轨摩擦的吱吱嘎嘎声;弯急时在这节车厢可以看见前面的一节车厢在转弯。我火车线路也乘坐了不少,鹰夏铁路给我印象深刻。                       
        我们是午夜到达三明的,先找地方住下。那一天是1996年11月18日。天亮后,根据调令上的联系电话,与宁化监狱取得了联系,接电话的是陈强监狱长,他给我们讲了宁化监狱的位置,并讲了怎样坐车。第二天我们乘坐开往宁化县的中巴,一路上走走停停,路过了清流县到达了宁化县城。宁化是革命老区,是红军长征的四个出发地之一。毛主席有一首词《如梦令 元旦》是这样写的:宁化、清流、归化,路隘林深苔滑。今日向何方,直指武夷山下。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归化是现在的明溪县)。我们到达宁化县城后,在汽车站了解到,从宁化县城到宁化监狱,只有一辆中巴可以直接到达宁化监狱场部。如果乘坐其他路过的车,只能到通往宁化监狱场部的路口——龙头村,走进去还有一公里多的路程。我们在宁化汽车站打听情况时,正好碰上那辆中巴车的驾驶员,他说只有他这辆车可以到监狱场部,而且他还是宁化监狱的家属,我们就上了车。这条796县道当时还是砂石路,且弯多路窄,有些地方两辆中巴会车都有点困难。都是看见前面来车了,在一个稍宽一点的地方停下,等会过车了再走。道路两边有农田的地方,基本上种植的都是烟叶。到达监狱场部后,我们先到政治科报到,接待我们的是政治科的科长张良根,他又带我们去见陈强监狱长。我们下楼时,又碰见了郑建美副监狱长。我们被安排在监狱招待所住下。我们一家是报到比较早的,接下来的几天,青海调宁化监狱的干警也都陆续到达了。
        我们青海各监狱调到宁化监狱的男女干警共有19人(应该是20人,有一个西宁五建的干警没有去报到,一直在福建省监狱局泡着,不愿意去宁化监狱,后来他被调去了清流监狱)。我们青海调来的干警到齐后,宁化监狱领导给我们开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会,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并介绍了宁化监狱的基本情况。在会上还宣布了每个人的具体分配去向。记得王志杰、李启菊两口分在场部劳工科,崔亚民、孙敏两口分到二队,刘新建、李辉两口分到三队,李振生、李淑芹两口分到四队(后来李振生又调到综合队,李淑芹调到财务科),张延海、陈冬梅两口分到一队(后来又调到场部卫生所),刘明君、李秀针两口分到一队,李忠合两口分到二队,小易两口分到综合队,段厚平分到七队。会后监狱领导和场部科室的部分科长及干警,和我们大家共同聚餐。那天是第一次喝宁化的水酒,觉得味道挺不错的,大家都喝了不少。第二天各个队派来了手扶拖拉机(各个队的交通工具就是手扶拖拉机),到招待所接分配给各自单位的人员。我们一家是范小虹(他是水泥厂分管改造的副厂长)来招待所接的,因场部距水泥厂不是很远,用不着拖拉机,我们就跟着他到了水泥厂。申作奎一家则住进了场部的住宅楼。
        宁化监狱距三明以西150公里左右,地处福建省宁化县以东,三十公里处的湖村镇附近的一个叫凉伞岗的地方,是一个以种植业为主的农业单位。农业队有一队、三队、五队、七队,共有土地三千余亩,还有一个小煤矿(四队)、一个综合队(六队,主要是制砖),还有一个新建的小水泥厂(一大队)、一个石灰石矿山(二队)。一队和七队在场部东边的泉上镇方向。五队在场部西边去宁化县方向的店上。三队在挨着场部的北边。二队在湖村镇旁边。四队在场部西边的县煤矿方向的甘木潭。六队挨着场部南边。水泥厂在场部南通往龙头村的路边,距场部一华里。宁化监狱的各个队都比较分散,交通运输主要靠手扶拖拉机。宁化监狱是个老监狱,但规模不大,我们刚去时干警只有一百多人,我们青海的干警调去后,我的警号才排到149号。因干警太少,有不少职工也和干警一样带班(带犯人出工劳动)。
        我和我老婆白凤英被分配到水泥厂(一大队),一起分到水泥厂的还有青海南滩监狱调去的申作奎、李翠华两口。白凤英和李翠华都安排在财务上工作。这个年产4万吨的小水泥厂是新建的。当时福建全省都在大搞基本建设,水泥供不应求。湖村镇的县水泥厂也是生意火爆。宁化监狱看准时机自筹资金,甚至动员了全监狱的干警和职工筹集资金,建了这个小水泥厂。我们调去的前一年才投入生产,据说当时水泥销路相当好,来拉水泥的卡车都整夜地排队等着装水泥。排队的车都排到龙头村了。我调去时水泥厂厂区的围墙还没有建起来,只建了一个厂区大门和值班室。水泥厂生产用的劳力,是从各个队抽调的改造表现比较好的犯人。水泥厂犯人的监房在场部办公楼的北边,监房的防护设施很简陋,监墙上也没有武警执勤,仅设置了几道简易的铁丝网,在监墙上插了些碎玻璃。后来水泥厂的犯人又都搬到了综合队的监房。综合队监房的防护设施和水泥厂差不多,只是院子比水泥厂监房大了一些。
        我们刚调去时,宁化监狱只有水泥厂称之为大队(一大队),其他单位都是中队。后来监狱升格了,二队、三队、四队、五队、六队也升为大队了,一队、七队改作直属一中队和直属二中队。记得在水泥厂工作过的领导和干警有:姜建农、范小虹、冯宁生、黄显煌、夏华明、张青峰、付建新、阙能波、张忠、巫锡锦、洪建华、马万红、王流水、吴龙祥、王拾林、郑永长、应永卫、黄国清、黄有强、赖守旺、林雪兰、廖玉华、佘红青、邱锦雄、田梦春、熊捡来、曾寿荣、陈新福、雷启明、林凯、郑建民等。水泥厂的职工有陈俤期、陈忠宁、赖松明、欧小宁、范永建、黄克宁、肖荣富、周双林、范华英、范秀华、张小丰、林淑琼、廖海玲、阴华春、欧丽冰、欧丽芳、韩晶晶、张样香、张碧兰、赖爱萍、小蔡、小郭等等。女职工主要是在化验室工作,也有保管、开单和收发。男职工都是带班或值班。厂区前面是三层的水泥厂办公楼,下面一层主要是化验室,中间一层是财物办公室、供销办公室、客户接待室,楼上是领导办公室、会议室。
        我刚调到水泥厂时,先是带基建班。那时厂区里面的材料仓库刚开始建,机修车间还没有建。记得那时基建班是黄显煌自己在带(他当时是水泥厂分管生产的副厂长),我调去后就让我先带。基建我在青海时也带过,对工作流程还是比较熟悉的,而且都是白天出工,基建干活时犯人也相对集中,比较好监管。所以虽然是我初次带犯人干活(在青海带基建时,带的都是就业职工),感觉压力也不是很大。建材料仓库时,水泥厂有木料没有电锯,要锯木料时就到综合队找阿贵帮忙,到综合队的木工房去锯。有时候综合的电锯忙不过来,不给我们用,我就带着犯人拉着木头去三队,找三队队长范禄平帮忙,在他们三队的木工房锯木料。材料仓库建好后,接着又建机修车间,机修车间完工后,接着又铺设厂区的水泥路面。厂区没有修水泥路面之前,只要一下雨,二队运石头的拖拉机就根本爬不上去,要破碎的犯人下来帮助推才行。有时候赶上没有人帮忙,运石头的犯人就干脆把石头卸在路两边。水泥路面搞好后,就不怕下雨了。接着又砌了材料仓库后面、地磅房侧面、机修车间侧面的护坡,及厂区道路两边的护坡和排水沟。
        厂区里面的基建任务基本干完后,厂里就安排其他人(忘记是谁了)带基建班砌厂区的围墙去了。安排我到车间带班,带两磨(生料磨和熟料磨)。当时心理压力非常大,那时水泥厂厂区的围墙还没有建起来,四通八达。车间犯人的岗位都是分散的,全靠带班的干警自己监管。白班还稍微好一些,白天视线好,白天厂区带班和走动的干警也多一些。晚上只有两个干警在厂区带班(后来各车间主任轮流,参加厂区晚上值班,这样厂区里面晚上就有三个干警了),要在各个岗位巡查,另外还有两个犯人定时巡夜。生产线上操作的犯人很分散,两个带班干警根本无法监管到位。夜班真是提心吊胆的。上夜班时,晚上7点半把水泥厂犯人从监房带出来,监房距水泥厂有一华里的砂石路,当时还没有修成水泥路,这一路上也都没有路灯,而且路两边都长满了比人还高的杂草和灌木,这一路上就够让你紧张的。到厂区后,犯人一分散到各个岗位上,就更加难以监管了。你没有分身术,不可能在每一个岗位上盯着,只能靠勤巡查。只有在早上8点交接班时,犯人在厂区大门口整队集合,清点完人数后,悬着的心才能放下来。(我们去的前一年,水泥厂夜班时就逃跑过一个犯人)。
        刚开始带班时感觉到压力很大(监管安全压力和生产安全压力)非常害怕出事。不过看见大家都是这样带班,到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因为你害怕也没有用,就这么个条件,工作还得干,安全问题除了靠自己多巡查外,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在水泥厂带班不仅安全压力大,另外确实也非常辛苦。噪音大、粉尘大、时间长。水泥厂是二十四小时连续生产,实行三班人员两班倒,每班人员干十二小时休息二十四小时。带班的干警也一样,除了倒班休息二十四小时外,没有其他的休息时间。生产忙时每个月要上二十个班,折合240个小时。而且每星期三和星期五晚上都要开会或学习。哪怕你是在倒班休息,这星期三、五晚上的学习或开会都要参加。除非你正在带班。夏天高温三十六、七度,晚上还有猖獗的蚊子叮咬。山区的蚊子很凶,隔着衣服都可以叮透。冬天晚上最低气温在零下好几度。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水管都冻爆了。有一次夜班凌晨时,阙能波用化验室的温度表放在室外测了一下,达到了零下9度,化验室排出来的水都结冰了。那年我带着机修车间的犯人,好几次到场部住宅楼维修冻爆的水管和弯头。
        起初在车间带班时,对水泥生产工艺知识一点都不了解,这怎么行呢。既然在生产线上带班,起码要知道和掌握一些最基本的水泥生产工艺的知识。黄显煌给了我两本水泥制造工艺的书,边学边干。俗话说“人过三十不学艺”,我那时都过四十了,又开始学习、了解一些制造水泥的基本知识,以便能更好地胜任自己的工作。
        我在两磨带班带了七、八个月时间,后来又让我去带机修车间。相对带两磨是轻松了一些。首先是带的犯人少了,机修车间只有四个犯人,而且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机修车间只上白班(夜班由一个跟班的犯人机修工负责维修)。除非故障比较大,跟班的犯人机修工处理不了,我就要带机修车间的犯人连夜加班维修。另外宁化监狱场部及综合队的生活用水和生产用水也是由水泥厂负责,水源地在距宁化监狱场部以东三、四公里以外的一处泉眼。在那里建有水池和水泵房,通过管道连接到水泥厂厂区后面小山包上的封闭的水塔,再通过管道分别给监狱场部、水泥厂、综合队供水。水源地的水泵房常年住着一个犯人(外住犯),负责用水泵往水塔泵水。这水泵房的水泵也时常出现故障,水泥厂生产用水不能停。我好几次在夜晚带着机修车间的四个犯人赶去抢修,有时候一直要干到天亮。宁化监狱还有一个小水电站,也是属于水泥厂管理的。水电站在距监狱场部八、九公里外的太平山里,那里也住着三个外住犯,负责太平山水电站平时的发电和设备的维护。水电站如果要进行比较大的维护和检修,也由机修车间负责。我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就带着机修车间的四个犯人,去太平山水电站对发电设备进行检修和维护。后来不允许有外住犯了,也不允许职工带班了,水泥厂就把带班岗位上撤换下来的职工,安排到了太平山水电站,水电站的管理和日常工作交由马万红负责。
        接下来又让我干生料车间主任,机修车间还让我管着。但机修车间的犯人出工就不用我去监房带了,由生料车间带白班的干警一起带到厂区就行了。由我给他们安排劳动任务。我对机械还是有所了解的,那些能修、那些该换,犯人忽悠不了我。我还让机修车间的犯人把换下来的链斗能修复的都修复当备件,就不用去仓库领新的了。水泥厂还出售水泥熟料,我带着机修车间的犯人,用铁板自制并安装了从熟料库卸熟料的封闭式溜槽。立窑的烟筒因腐蚀严重,摇摇欲坠,必须更换。我提出买铁板由机修车间自制。没有卷板机,又从县水泥厂借来了一台手动卷板机,机修车间的犯人不会用,我就教他们怎么用(我在青海时使用过卷板机),制作好立窑烟筒后,我又在现场指挥机修车间的犯人吊装、更换、焊接。安装这个烟筒是有点难度的,主要是受到作业场地的限制,加上吊装设备简陋,烟筒的吊装对位比较困难,再就是更换、安装的过程中,要确保犯人的人身安全。经过认真细致的安排和精心组织施工,圆满完成了立窑烟筒的制作和安装任务。
        自从干生料车间主任后,我还要和阙能波一起负责煤炭、铁矿等原材料的验收工作。阙能波是宁化湖村人,大学生,学的就是硅酸盐专业,本科毕业。干过立窑车间主任,后面又干化验室主任。他还带我们到湖村他家里去“过样”(宁化农村的一种习俗,各个村子轮流“过样”,家家户户都会摆宴请客,亲朋好友都可以去参加。淳朴的民风、香醇的谷烧,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水泥厂进厂的煤炭、铁矿等原材料都要经过过磅、取样化验,然后根据化验结果,我们再依照验收标准进行折算,扣除相应的比例。这工作责任大,还得罪人。另外每星期一的晚上要进监房组织犯人学习或找犯人谈话。                                                                                                                                                                                                                                                                          
        我们刚调去时,感觉宁化监狱的生活条件还不如青海的农场(记得我们刚调去时,个别干警的家属,看到当时的环境,一下车就哭了,哈哈)。我刚到水泥厂时,厂里给我家在“四排房”(地名)安排了三间六、七十年代的平房,住进去后发现,下雨天房顶有好几处漏雨,因为没有那种小瓦片,一直也没法维修,一下雨就要用盆子接着。天花板上老鼠横行,叮叮咚咚的,听声音老鼠的个头就不小。烧饭用的是柴火灶,灶台很大,前后放两口大锅。我不太会烧,因为没有鼓风机,起火满,等着要炒菜,锅就是不热。有几次都是这边晚饭还没有吃到嘴里,那边开会的时间已经到了,搞得手忙脚乱的。幸好我带了一个烧汽油的汽化炉,后来就干脆不用柴火灶了,一直用汽化炉烧饭。正好水泥厂的前面就是监狱的加油站,所以用汽油很方便。不过用汽化炉烧饭,每次用完关火后,总是有一股汽油味道,挺难闻的。在“四排房”住时,我隔壁住的是三队的会计廖伦禄一家,老廖家养的有鸡有鸭,还种植了一些蔬菜,他家吃蔬菜基本上是不用去买了。我也曾养过一只鸡,那是在赶圩时买回来的一只小公鸡,准备杀时觉得小了点,没有杀,就放养着,每天喂点剩饭。养了三个月,长成了一只很漂亮的大公鸡,准备到5.1劳动节加个餐,可就在5.1前两天丢了,不知给谁加餐了,挺郁闷的。“四排房”还住了不少水泥厂的单身男女职工,他(她)们挺喜欢到我们家来玩,有时看见白凤英烙饼了,他(她)们就来品尝一下,有时候看见炒田螺了,也来吃点。和我们一家相处得挺好。那时也没有什么可娱乐的,我们家有一副麻将牌,有时候就来我们家打打麻将。“四排房”一到冬天,电压就不稳,因为单身男女职工们都要用电炉丝烧水洗澡,“四排房”的电线都是早期的,比较细,冬天一到晚上,电压就比较低。宁化监狱地处闽西山区,雨量充沛,空气湿度大,冬天房间里面又冷又潮湿,早晨起来感觉裤子都是潮的。“南风天”更甚,洗的衣服好几天都不会干,皮鞋都会发霉,给我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刚去时确实有些不太适应。
        “四排房”的西面有一个当地老百姓的水库,青山绿水环境不错。水库里面有很多野生鲫鱼,水库距“四排房”很近,几分钟的路程。我和申作奎去水库钓过几次鱼。我不用钓鱼竿,直接用一根鱼线绑上几个鱼钩,穿上蚯蚓,往水里一抛,如果有鱼咬钩,手上就有感觉。这样钓鱼因为鱼钩沉底,基本上只能钓到鲫鱼,鲫鱼都不大。我没有吃过钓到的鲫鱼,有时钓到就扔回去了,有时拿回来送人了。就图个玩。张家湾有一个龙王潭,很深。据说有好几十米深,大雨天水不会上涨,大晴天水也不会下降。据说龙王潭里有大鱼,我们也去钓过,什么也没有钓到。后来申作奎调回山东烟台了,加上那时工作比较忙,就再没有出去钓过鱼。
        日常生活用品,要到4公里外的湖村镇去购买。镇上有一家百货商店和一家粮油商店。蔬菜、肉、蛋等要到镇上赶圩时才能买到(圩读xū。湘、赣、闽、粤等地区称集市)。湖村镇5天一个圩。赶圩时,各村的村民都来镇上买卖农副产品,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圩上有当地农民出售自己生产的各种农副产品,也有一些流动的小商贩在圩上摆摊卖一些日用商品、服装、食品等等。圩上不仅有当地出产的各种蔬菜、肉、蛋,还有鸡、鸭、鱼、兔、田螺等常见的农副产品,甚至每次都看见有“老鼠干”出售。有时还能碰见竹鼠、松鼠、山麂肉、野猪肉等。这些都不是我的“菜”,看看就好。所谓“老鼠干”就是把稻田里捉到的老鼠,把皮剥掉后,再放在稻壳火上用烟熏制而成。据说“老鼠干”炒辣椒很香、很好吃,因此宁化“老鼠干”被誉为闽西“八大干”之一。不过我在宁化监狱三年多时间,从来没有品尝过“老鼠干”。老实说在心理上也接受不了这道“美味”。或许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品尝这享誉闽西的“老鼠干”了。
        湖村镇上还有一个小学和一个卫生院。宁化监狱读小学的孩子都在湖村小学读书。因为湖村小学距监狱较远,监狱就在镇上租了两间房子,让监狱在湖村小学读书孩子们住在镇上,监狱还派了两个干警家属负责孩子们的生活(一个是张良根的爱人,另一个是邱爵旭的爱人),周末监狱派车再把孩子们接回来。那时我家孩子小,还常生病,一生病就要就到湖村卫生院挂吊瓶。我自己在宁化监狱的那几年好像没有生过病。
        宁化监狱在闽西山区,出行交通不是很方便。我家调去时虽然带了两辆自行车,但是到镇上赶圩或办事,还是感到费力且很耽误时间。宁化监狱许多干警都有摩托车,在当地的环境下,摩托车使用起来比较方便。于是为了解决出行交通问题,为了方便去4公里外的湖村镇办事或购物、赶圩、看病等等,我便去宁化县城花五千多元买了一辆幸福90摩托车。这五千多元在那时相当于我半年多的工资,现在想想真够贵的,不过有了摩托车,出行还是方便多了(当时青海调到宁化监狱的干警,除了段厚平家,其余每家都购买了摩托车)。湖村镇上5天赶一次圩,我们每次去赶圩都要买够5天的蔬菜等副食品,因为平时没有地方买菜和肉。为了存放这些食材我家还买了冰箱。我听调到其他队上的青海干警说,各个队上都种植有蔬菜,时常会分给本队的干警和职工一些,有时甚至还可以分到鱼或肉。我们水泥厂可没有这么好的福利。这些都要到赶圩时去买。不过我记得有一年春节,我们水泥厂每家分到了几斤鸭蛋。青海调去七队的干警段厚平的老婆没有工作,利用房前屋后的空地,种植了一些蔬菜,还养了一些鸡、鸭。这样他家除了粮油,在副食上基本可以自给自足了。
        后来监狱在场部建了几幢住宅楼,建好后监狱进行了统一分配,每家交给监狱一万余元,以利息代替房租。我家也从“四排房”搬进了新建的住宅楼。住进了新楼房,条件就好多了,又大又干净,也没有老鼠了,也有卫生间了,不用跑出去上旱厕了,也不担心下雨会漏了,而且也没有那么潮湿了。那时湖村镇已经有销售液化气的了,我又买了燃气热水器,洗澡也方便了。我还买了液化气灶和气瓶,再不用汽化炉烧饭了,用液化气烧饭既干净又没有异味。另外因为我们调来福建时,家具都卖掉了。在“四排房”住时,就是凑合着,也没有添置什么家具。搬进楼房后,我又到湖村镇上定制了一些家具,有大衣橱、电视柜、大板椅、大茶几、五斗橱、碗橱等。本来以为福建森林覆盖率高,出产木材,木制家具价格应该不会有多贵的,其实不然。搬进新住宅楼后,我还安装了电话。这些都就绪后,就有点可以安居乐业的意思了。
        水泥厂这边监狱还给建了幢二层的楼房,下面是水泥厂食堂,上面是单身职工的宿舍。那时水泥厂厂区围墙也早已完工。从监狱场部到水泥厂的这段路,也进行了拓宽,水泥路面也已经铺设完毕。监狱还在这里新建了一个挺气派、漂亮的监狱大门。从监狱大门到龙头村的路也拓宽了(龙头村是宁化监狱连接796县道的必经之路),石头路基也都已经铺设完毕,只是还没有铺设水泥路面。在修建监狱的水泥路时,监狱的每个队都有拉运石头的任务,我也曾带着犯人和拖拉机,去二队的矿山采石场拉运过几天石头。认识了二队的邹北轩,记得他当时是二队的副队长,队长记得是李雅志。还认识了二队的干警任富生和陈星,他俩当时在二队矿山采石场带班。我们青海调来的崔亚民两口和李忠合两口也在二队上班(崔亚民后来担任二大队教导员)。
        在宁化监狱工作时,监狱还发生了一起综合队两个犯人脱逃的事故。那两个犯人是从综合队监房脱逃的。那时监房值班的干警晚上是可以睡觉的,值班的干警是睡在值班室的二楼,那两个犯人是撬开值班室一楼窗户上的铁栏杆,再从值班室的门脱逃的。监狱组织了许多干警,进行抓捕。经过干警们连日不懈的追捕,两个脱逃的犯人,先后在不同的地方都被成功抓获。水泥厂的管教巫锡锦在这次追捕工作中,因表现突出,荣立了三等功。综合队监房当日值班的干警也因此受到了行政处分。从那次脱逃事故之后,监狱规定监房值班的干警晚上再也不允许睡觉了,实行坐班制。监狱还组建了督导队,对各单位值班和带班干警进行督查。
        记得我调到水泥厂的前两年,我们水泥厂生产的水泥销售得还是不错的。印象中自从我们调去至1997底,除了必须的维修,水泥厂一直在不停地生产。从1998年下半年开始,水泥厂生产的水泥就销售得不是很好了,那时为了更多地卖水泥,些客户都是先欠着水泥款来拉水泥。到了1999年,就经常因成品库房装满而停产。水泥厂的生产呈断断续续的状态。而且外面欠水泥厂的水泥款也越来越多。转眼到了1999年年底,水泥厂成品库满停产了。厂里组织一部分干警,分成几个小组,去江西的石城、宁都、广昌等地催讨水泥欠款。我和熊捡来、邱锦雄为一组,去江西石城催讨水泥款。出差费是每天30元包干,等催讨回水泥款后,再按一定的比例提取奖励(后来奖励也没有落实)。那时熊捡来没有回水泥厂,就在石城,他家就是石城的,他就是在石城销售水泥的。我和邱锦雄从龙头到宁化,再从宁化到石城。到达石城时已经是下午了。天气冷,一路上又没有吃东西。下车后先找了个饭馆吃饭。太冷了,要喝点酒,小瓶的劲酒我喝了两个小邱喝了一个,身上有点暖和了。吃完饭找了个便宜的旅店住下,30元连每天的住宿费都不够。
        第二天联系了熊捡来,他来到我们住的旅店后,向我们介绍了一下各客户拖欠的债务情况。小客户一般都是欠几千元,最大的客户是公路局,记得好像是欠十多二十万。没说的,抓重点。我们就把主要精力放在公路局这边。每次去他们的领导都是说财政上还没有拨钱,等有钱了再付给我们。下午我们一般都是去找那些小客户,不是有的客户找不到,就是找到的客户也没有钱给你,就是耍赖。有一次去找一个小客户讨债,还差一点打起来。公路局这边刚开始我们去时,人家还给让个座、泡个茶,后来去得多了人家就不爱理我们了,或者就说要开会,要不然就说有事,坐上车就走了,有时就根本找不到人。我们晚上也去过公路局那个领导家里。终于有一天公路局的领导说,财政上给他们拨了些钱,但不多,先给我们转五万。让我们第二天去找他。第二天上班时我们去找他时,他坐着车正要出去,我们赶紧拦住他,他说他已经交代过会计了,我们又去找他们的会计了解情况,她说领导已经交代她了,她会抓紧给我们转账的。那时我们来石城已经快一个月了。后来我们又打了两次电话回水泥厂,以确认那五万元是否到账,厂里告诉我们到账之后,我们就再没有去公路局,知道去了也没有用了,只能要到这么多了。厂里让我们继续住在石城,找那些小客户讨水泥款,那时已经快过年了,还不让我们回去。夏华明来石城了一趟,他那时是水泥厂分管销售的副厂长,他到各个追债点转了一圈,了解下情况就回水泥厂了。后来小客户的欠款也没有要到。我和邱锦雄一直到过年的前几天,厂里才让我们回去。还记得回去时,在江西境内的山上下起了雪,而且还有点大,真担心雪下大了,车上不去山。
        过完年开春后的一天,综合队的阿贵带着犯人,来水泥厂这边的监狱大门前面架设模板,要开始铺设通往龙头村的水泥路面。头一天他们架设完模板就收工了,准备第二天来铺设水泥。第二天阿贵带着犯人来了之后,直接把前一天架设好的模板拆了,说是水泥路面不铺了。我们问他是怎么回事,水泥路面为什么不铺了?他说是郑建美监狱长打电话回来(那时郑建美监狱长在外面开会),不让铺设那段水泥路面了。我们听了后,心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的情况变化,不然这条已经铺设好石头路基的道路,绝不会半途而废的。果然没几天大家都听说了宁化监狱要撤销的消息。这时监狱还没有正式宣布,但下面都已经议论纷纷了。后来监狱召开了大会,在会上监狱领导说宁化监狱不是撤销,是缩编,让大家安下心来,不要过多议论。可是宁化监狱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议论是不可能的了,下面已经是人心浮动、沸沸扬扬的了。期间我还跟着洪建军副监狱长,到五队和七队更换电台的天线,听洪副监狱长说,监狱的意思希望不要撤销,最好能整体搬迁到闽西的龙岩粉磨站。监狱已经把这个想法提请监狱局了。我记得那时粉磨站站长还真是挂着宁化监狱副监狱长的头衔。再后来,宁化监狱撤销已成定局。许多有门路的人都忙着寻求自己的去向,没有门路的就等着组织安排了。大家在议论时都认为厦门最好,漳州、泉州次之,沿海好于内陆。这时,犯人也开始往其他监狱调了。接着监狱又召开了一次大会,这也是宁化监狱召开的最后一次全体干警、职工大会,会上监狱领导宣布了每个人的分配去向。我和我老婆白凤英等几十人被调往莆田监狱。
        我们调往莆田监狱第一批几十个人,乘坐由宁化监狱统一联系的大巴,于2000年4月20日上午,离开了宁化监狱,前往莆田监狱报到。
        我在宁化监狱工作的时间不是很长,也就三年多时间。宁化监狱的每个队我都有去过。回想那三年多来,从刚开始的不太适应,到很快地融入水泥厂的集体,并尽力做好领导安排给自己的各项工作。在这期间与领导和同事们和睦相处、真情相待,建立了真挚的友谊。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正像一首歌里唱的,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宁化监狱已经成为了历史,许多水泥厂的同事也都杳无音信了。
        凭记忆写了这些在宁化监狱工作和生活的往事。以往的许多人和事都不一定记得那么准确了,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在宁化监狱工作和生活的三年多时间,在我的整个工作历程中,虽然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也谈不上有什么精彩之处,但在宁化监狱工作和生活的一千两百多个日日夜夜,还是给我留下了比较深刻的记忆。我感谢在我的一生中,遇见了宁化监狱,遇见了宁化监狱的人们,遇见了那段时间所发生的往事。我时常会想起那段往事。想起那机械轰鸣的水泥厂,想起那些朝夕相处同事,想起那大山深处的监狱。我想我一定会再回去看看的。
这是我们刚到宁化监狱时,监狱领导与我们青海干警及家属的合影。
最后排左:王刚、王志杰、刘新建、陈 强监狱长、郑建美副监狱长、程宝旺政委、洪建军副监狱长、申作奎、段厚平
倒数二排左:毛正亚、曾科长、李振生、
李忠合、崔亚民、小 易、刘明君、张延海、张良根
倒数三排左4:李启菊、李翠华、白凤英、李 辉
第二排左:李秀针、陈冬梅、5李淑芹、6孙 敏
这是洪建军监狱长。这张照片拍摄于2013年6月30日。当时福建省各个监狱的领导到莆田监狱参观,政治处安排我和另外几个同志负责拍照。我当时只顾忙着拍照了,加上我视力不太好,当时都没有从取景器里认出来是洪建军监狱长,直到回家在电脑上看片子时,才发现是洪建军监狱长。多年没有见了,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这是我们一家刚调去时(警号还没发呢)。
这是我和儿子在“四排房”的家门口。
这是白凤英和儿子在“四排房”的家门口。
这是白凤英和张青峰的老婆邹美蓉及他们的儿子。
1997年元旦白凤英和儿子在场部办公楼前
这是1997年元旦白凤英和儿子在场部办公楼下。
在“四排房”住时,冬天好冷,白凤英早早趟被窝里看电视
我在“四排房”的家门口。
白凤英在“四排房”的家门口。
这是夏天白凤英和儿子在“四排房”的家门口。
这是白凤英和张小丰在水库边。
白凤英和儿子在水库边。
张小丰和我儿子在水库边。
这是我买的那辆幸福90摩托车。
这是李振生和我儿子及张青峰的儿子在天鹅洞玩。
我和儿子在去天鹅洞的路上。
白凤英在天鹅洞。
我和儿子在天鹅洞玩。
这是白凤英和张小丰在监狱大门口。
白凤英在水泥厂外。
白凤英宁化监狱大门外。右后是水泥厂办公楼。
这是白凤英和范华英。这张照片是我们调到莆田监狱后,范华英去我们家玩时拍的。
这是白凤英和韩晶晶。是我们调到莆田监狱后,韩晶晶去我们家玩时拍的。
宁化监狱大门。大门里面左边有白色标语的这幢小楼,曾经住过夏华明家、付建新家、阙能波家、黄显春家。旁边那幢二层楼就是后来监狱给水泥厂建的。楼上是单身宿舍,楼下是食堂。
水泥厂厂区大门。
“四排房”。这一排住三家人。我家住前面的三间,老廖家住中间,左面住着三队的老郑。现在看着这房子还是觉得挺亲切的。
“四排房”我家房后面,突出的这间是厨房,洗澡也在这间。
这是综合队的砖瓦窑。在场部机关至水泥厂的路边。
这是场部的办公楼。
场部的办公楼的后面。
这是监狱老住宅楼。
这是监狱新住宅楼。
新住宅楼的后面。
记得这是监狱领导住的楼。
这是水泥厂监房外面的小楼。下面是值班室,上面是管教办公室。
这是水泥厂监房的监墙。
这是在宁化监狱工作时,和王志杰一起到福州警校参加晋督培训。这届培训班有不少青海调来福建的干警。第三排左2是我,我左边的是杨逢春,他在武夷山监狱。后面一排左5是王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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