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个人的日记 · 太阳下的风景 | 陈离

诗歌五首

01

读一个人的日记

陈离

失踪的祖父在你心中

远去的父亲在你心中

哭喊母亲的孩子在你心中

呼唤丈夫的妻子在你心中

一切心的心在你心中

 

被泪水浸泡的心在你心中

被岁月碾碎的心在你心中

被生活穿透的心在你心中

被世界吞噬的心在你心中

被时间遗忘的心在你心中

 

你将五千年古老的心

化作一支颤抖的笔

深夜里写下一个个

令人战栗的文字

犹如黑色的火焰

点燃熄灭的泪水

又像复活的种子

唤醒沉睡的石头

在被封锁的春夜里

造一艘星星的渡船

停泊在黎明的江汉水边

02

赞美

陈离

那么多爱的故事

都在这个春天发生

 

但赞美是可怕的

比病毒更加可怕

 

如果你一定要赞美

就赞美眼泪吧

 

因为一个人的死

而流下的眼泪

 

因为许多人的爱

而流下的眼泪

 

因为所有人的眼泪

而流下的眼泪

 

2020，2，23；2，25日修改

03

太阳下的风景

陈离

是谁这样规定：

这是一个

有病的春天……

 

但二月的窗外

那么多鸟

都在不住地啼鸣

 

春天已经到来

是谁这样规定：

不能出门

不能在春天

走出家门

 

春天这样规定：

不要写诗！

不要在有人痛哭的春天

写下苍白的诗……

 

但这是春天

这是阳光灿烂的春天

这是百鸟啼鸣的春天

 

你只能在房间里想象

终于有一天

人们从房间里走出来

走到太阳底下

放声痛哭的样子

 

这是在这一年的春天

你能想象的

太阳底下

最美的风景吗……

 

2020，2，20；2，25日修改

04

担心

陈离

从前，你看到街上

一个人戴着口罩

你感到十分担心

 

现在，你看到街上

那么多人戴着口罩

你感到无比担心

 

在梦里，你梦见街上

再也没有人戴着口罩

你感到无比高兴

又感到无比担心

 

唉，这是个不寻常的春天

你不讲你的故事

你不讲你的梦

你不把你的担心

告诉任何人

 

你不用担心任何人

将世界上所有口罩

都戴到你嘴上

 

2020，2，23；2，25日修改

05

这个世界会好吗？

陈离

每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都在遥远的地方

听到一声

沉重的叹息

 

每一次在夜晚的提问

都在黎明

得到回答

 

你终于对这个世界

有了信心

 

2020，2，24；2，25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