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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世界 | 梅雨夜思

 昵称37581541 2020-02-29

《梅雨夜思》朗诵版--窦笑智 来自土壤时空 00:00 09:05

梅雨夜思

——《乡土中国》、《泥土—文明的侵蚀》散论

诗曰“夏日之夜,有如苦竹。”[1] 晚饭后,我斜签在躺椅上,啜着茶,听着窗外簌簌地“梅子黄时雨”,倒觉惬意地紧。梁实秋说:“人类最高理想应该是人人能有闲暇,于必须的工作之余还能有闲暇去做人,有闲暇去做人的工作,去享受人的生活。”[2] 由此,我觉得我是幸运的。一天的科研之后,还有心情去唱曲、喝茶、侍弄花草,或者拿起所谓的“闲书”憨读一晚,浑不知梅月之闷热而乐在其中。我心下明白,到后来,大家的科研能力总是不相伯仲,而往往最终胜出的那些人都有着同样的大情怀、同样的天地人格、和同样的“功夫在诗外”。

作者:鞠兵

近几日,我读了两本闲书,一本是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一本是戴维.R.蒙哥马利教授的《泥土——文明的侵蚀》。读他们是因为有我钟情的字眼“土”,而他们源于“土”,却不囿于“土”,越过“土”的根壤,直达文化甚至人类历史长河亘古的文明,这着实令我钦佩不已,恰似我曾说过的那句:“根植土壤,阅览时空”。于是难得写散文的我,忍不住写下了这篇不算读书笔记的读书随感。

《乡土中国》费孝通

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似乎通篇都在讲文化的事儿,他谈到乡土本色,谈到文字下乡,也谈到差序格局,而在这本76000字的书中,他还隐隐地述说了一对中国式关系,那就是“地缘”和“血缘”。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农耕社会的特点不同于游牧的人可逐水草而居,飘忽无定;也不同于做工业的人可择地而居,迁移无碍。”[3] 在我们古老的农耕社会里,土壤上种的庄稼是搬不动的,因而老农们半身插入了土里。从那时起,地缘成了血缘的基础。一个村庄的人因为不流动,守着土地过日子,而发生了亲子关系。即使今天在稳定的社会中,土地所承载的地缘关系依旧与我们的血缘不分离。我们即使出生在他地,籍贯上依旧取自我们的父亲,那是一种由地缘而成就血缘,再到“血缘的空间投影”。可见在农耕社会里谈文化,离不开地缘,其核亦离不开土壤。[4]

比起费孝通先生《乡土中国》的宏观视域,蒙哥马利教授的《泥土——文明的侵蚀》则更倾向于土壤本身。书中说道:“大多数的历史记载显示,土壤在人类文化中占据中心地位。一些最早期的书籍是农耕手册,它们传递的是关于土壤及耕种方式的知识。作为亚里士多德“四因说”中土、气、火、水四元素的首位,“土”是人类生存之根基,万物生命之根本。”[5] 他大谈土壤肥力和土壤侵蚀如何塑造人类的历史进程。他说:“历史学家们倾向于认为,一切文明都有其独特的历史,其兴衰由多种因素决定。”而他认为:“土地的状况——土壤的健康或衰退直接决定社会发展的健康程度和应变能力。”

《泥土——文明的侵蚀》蒙哥马利

书中,对于“土壤”的认识,蒙哥马利教授从空间的纵向维度,即作为“媒介”的土地来述说“土壤的健康状况决定了包括微生物、动物和植物在内的土壤生物的兴衰,而土壤生物则在岩石的风化、原始土壤的生成以及土壤肥力的形成和演变中扮演重要角色。”[6] 继而,他从空间的横向维度,即具有“文脉性”的人地关系,通过“比较研究”呈现各地区之间的相似性及差异性。他解释道“虽然中国农业的历史与美索不达米亚地区有诸多相似之处,然而与对土壤类型不加区分的苏美尔人不同,中国自四千多年前帝尧的时代起,就根据九种不同的土壤等级来安排农业生产并制定相应的田赋。对作为中国最早行政区划的九州的土壤性质的认知,成为中国古代经济结构形成的基础。”[7] 最后蒙哥马利教授通过强调以时间为媒的累积过程,如何促成空间维度上纵向与横向结构的形成的“连续化”方式和强调该书是如何以一种类似蒙太奇的手法,对历史片段进行“剪接”,以呈现出“泥土”与“文明的寿命”之间的关系的“片断化”两种方式,解读了与“空间”密切相关的“时间”。[8]

至此,两位作者一位是社会学家,一位是地质学家,他们身处不同的视域回望“土壤”,遥想“土壤”,而将这两者结合来看,就如同赖声川的《暗恋桃花源》,在我的脑海里生长出了一种全新的秩序。这便使我坚信,我所从事的土壤数值分类的研究如许重要。

诚然,土壤是地球表面陆地部分连续分布的自然体,它的空间属性具有不可分割性,所以土壤分类是将连续分布的自然体按照某种目的进行人为的划分。经过分类的土壤是认识土壤形成过程、解译土壤时空属性,利用和保护土壤的有效工具。在过去的20年里,世界土壤分类的主流是采用定量化、系统化的诊断指标,通过检索来确定土壤类型,但是由于土壤属性在数据空间的连续性,近年来的土壤分类和土壤制图则更倾向于采用数值分析来了解土壤个体在属性上的聚类和分异特征。

不知不觉地竟写了这许多,忽而感慨“人生而有情”,窗外的梅雨依旧,感慨我还有我钟爱的“土壤”,滴答中,竟少了那词里写道“壮年听雨客舟中”的孤愁。

 2018年7月6日晚  

   鞠兵写于古秦淮畔静斋


[1] 注:系日本俳句。

[2] 梁实秋.闲暇处才是生活[E]

[3] 费孝通.乡土中国[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16:3

[4] 参考 费孝通.乡土中国[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16:86-94

[5] 戴维.R.蒙哥马利 陆小璇 译.泥土——文明的侵蚀[M].译林出版社.2017:3

[6] 戴维.R.蒙哥马利 陆小璇 译.泥土——文明的侵蚀[M].译林出版社.2017:309

[7] 戴维.R.蒙哥马利 陆小璇 译.泥土——文明的侵蚀[M].译林出版社.2017:311

[8] 戴维.R.蒙哥马利 陆小璇 译.泥土——文明的侵蚀[M].译林出版社.2017:312-313

责任编辑:王俊雅

王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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