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感内伤论
外感者，风、寒、暑、湿、燥、火也；内伤者，饮食、劳役、阴阳、七情也。其外感因内伤而感，但因其内伤之浅深微甚，乃为虚、为实、为虚实相兼也。然则外感即内伤之兼外邪者耳，已兼外邪则重于单内伤者也一层，故仲景曰：千般疢难不越三条，一者经络受邪入藏府，为内所因也【经络受邪者，虽自外入，而其入藏府者，即因内伤所致也】；二者四肢九窍，血脉相传，壅塞不通，为外皮肤所中也【此一时有腠理不密，虽经络受邪而无内伤，故其邪不能入藏府，但致四肢九窍血脉相传，壅塞不通耳，此为外感而无内伤也】；三者房室金刃虫兽所伤【房室者，居处也，言寒热湿燥失便宜也；金刃该挫闪、跌扑、压坠、汤火等伤而言也；虫兽该禽、兽、鱼、虫而言也。此数者，非外感六气，非内伤、饮食、劳倦而伤其身者也，陈无择三因本于此】，以此详之，病由都尽云云。而其所辩六经，皆治彼兼外邪而重者之法也，其重者已明，则其轻者亦明，故明知外感之病源、脉证治法，则内伤之病源、脉证治法自在其中，不假再言矣。大抵七情伤心肺，饮食伤脾胃，劳役伤肝脾，阴阳伤脾肾。其及作病也，不过或虚气，或虚血，或滞气，或瘀血，或停水，或宿食，或积热，或伏寒。而其治法，虚者补之，滞者行之，在表散之，在里下之，在上吐之，在下渗之，寒者热之，热者寒之，微者逆之，甚者从之，外之而岂复有余法哉？仲景书中其法悉备矣。若夫东垣内外伤辩、脾胃论，此得内经、仲景之旨，而发明其言外之意者也。然究其所发明，而较之于仲景所述，则不过十得其一二，而不引证以仲景，专举内经、难经而证之，且多回护前人之失，动为其究所牵，不觉为其所误者，间亦有之，自非兼通内经、仲景者，不能辩其得失焉。故仲景而后，东垣之书为有益，若从东垣而读仲景之书，必不免隔靴抓痒之陋矣。程郊倩曰：绍仲景之传，而不以伤寒作伤寒治者，东垣一人而已。凡师仲景而欲入其室者，先求东垣之堂而升之，庶几伤寒论之统系犹存，不至流于邪说诬民一派也夫，是程氏医学之主意全在于此也。吁！程氏之后条辩，多有杜撰附会之妄说，不能无误乎仲景者，以此故也耶。然而比之丹溪谓仲景详于外感，东垣详于内伤，则贤焉远矣。世多有惑于丹溪之说，以外感内伤为相反者，又程氏之罪人也，予故不得已表而出之云。
或问：外感即内伤之兼外邪者，则内伤固外感之本也。东垣说其本，则先学之而后究仲景，亦有何害乎？子以程氏之说为非，何也？
曰：内伤谓内伤五藏六府而为虚实者也，其五藏六府之刚柔虚实、所主所职、所好所恶、所生所克、所伤所传，内经、难经周悉论辩，莫不备矣。故熟谙仲景而读二经，则内伤之所以然，固不待东垣之言而明矣。且二经之说，直切而正，东垣之论，多蔽前人之瑕，故迂回也。故读东垣而读内经而读仲景，则虽敏慧者，必一惑二惑三惑而后渐少得解其惑焉。若夫庸常者，终身不能除其惑，而多立偏见之新说，遂惑后生焉。此东垣以后诸贤所以不免其弊也。虽然仲景没后千有余年，诸氏继作所著方论，如毛如皮，得其全体者，未有一人也。东垣生于其间，以内伤脾胃立言，诚得其首领者也。吁！如东垣者，固可谓医中之杰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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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9次阅读#经方读书会2018-11-15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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