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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人物众多，其中的关系交错繁杂，但是在这众多人物中却有几个独特的人物因其扑朔迷离的命运令人念念不忘、百般琢磨。比如一直以来争议颇多的秦可卿，或是本文中要提到的一直以来像隔了层面纱似的神秘的槛外人妙玉。 说起妙玉，虽然出场不多，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在《红楼梦》里的地位。相反，在金陵十二钗正册里，除了妙玉，其他人无一不与贾府有或多或少的联系，而妙玉与贾府关系可以说是扑朔迷离，却能在金陵十二钗正册中排名第六，仅次于黛玉、宝钗、元春、探春、湘云，这不得不让人深思其中深意。 早在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 警幻仙曲演红楼梦》里，她的命运就已经有了暗示。画册里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污之中，判词云“云空未必空，欲洁何曾洁。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她对应的曲子是：“世难容：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天生成孤僻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艳。却不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判词精准地概括了她的性格，早在故事的一开始，一个清冷高洁但又举世难容结局凄凉的形象便跃然于纸上。 一、矛盾的情感 刘姥姥进大观园一回，贾母带着众儿女游玩，到了栊翠庵品茶，妙玉待客周到，知道贾母不吃六安茶，留心亲自捧了老君眉与贾母吃，礼数不可谓不周到，可是这也只是礼数上的客套。 她拉着宝钗和黛玉及跟着出来的宝玉喝“梯己茶”，众人吃茶的水是旧年蠲的雨水，他们喝的是妙玉五年前收的梅花上的雪水，不可谓不讲究。 黛玉和宝钗品茶的容器是珍藏的古玩器具，而妙玉仍将自己常常吃茶绿玉斗倒茶给宝玉喝，不可谓不区别对待，而其中妙玉对宝玉的情愫也能窥见一斑。 可饶是如此，妙玉对待自己所青眼有加的人好像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黛玉被妙玉嘲笑是个大俗人，“黛玉知他天性怪癖，不敢多话，亦不敢多坐，吃过差，便约宝钗走了出来。” 可以看出，虽然喝了梯己茶，可是却让人感到有些害怕，高雅有余却有距离，不会让人有想留下的感觉。她用自己绿玉斗斟茶，宝玉也体会不到她的情谊。好像很大部分都是她自己单方面的情感寄托，而别人体会不出，察觉不出，共情不出。 二、矛盾的身份 妙玉给人的距离之感来源于她的性格，孤僻自负、不合时宜。而她这样的性格与她自己的身世和身份是离不开干系的。 她的身份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尼，凡事都有禁锢，要按照出家人的处事方法行事，可是她又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修行者”。要知道，妙玉自小出家是因为从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皆不中用，所以才亲自入了空门。 这样想想，妙玉本身出家的出发点其实不在于此，而在治病。到底是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孩，却有着这样的一个身份，而且家道中落，父母皆双亡，入住在大观园栊翠庵，这样的性格也许是难免的。 就像判词里说的一般：“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这样的性格免不了要遭人诟病，正如李纨说：“可厌妙玉为人，我不理他。”可是妙玉也不罕谁理，她只对自己青眼有加的人关心，就像栊翠庵里的红梅，不畏风霜，傲然于冰雪中。 三、矛盾的性格 可妙玉在书中并非一直是个冷冰冰的美人形象。她在中秋夜凹晶馆联诗那夜露面，续下湘云和黛玉凄绝之词“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鲜少显露才华的妙玉，以她独特的才情以“钟鸣栊翠寺，鸡唱稻香村”之词续下联诗，一改前面凄凉的基调，转换成光明在前之意象，被黛玉湘云称赞是现有的诗仙。 而这正处于曹公所著的前七十六回，妙玉在此所写续作是否对曹公本意的结局有所指向也未可知。后来宝玉失玉，众人大乱，妙玉也在岫烟的央求下前来扶乩占卜，贾母病危，妙玉也前来探望。 可知妙玉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在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面之下的她，其实也有世人皆有的感情，只是，这些温情之处都被她的孤僻、不合时宜所掩盖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的不理解。其实，她只是在以一种自己的方式做自己，以自己的方式与人交往。 但是纵是这样一个“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美人，孤高傲岸，心性高洁，最后却落得个被盗贼掳走，迫害玷污的悲凉结局，正如判词所言：“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让人不得不惋惜。 也许结局还有存疑的地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妙玉短暂的一生是充满着矛盾的，未知的，像解不开的谜，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妙玉是难解的一个人，但是读着读着，有时会从书中看到生活中某些人的影子，从书中到生活，从生活到书中，对比起来会让人惊觉书中的人物是不就是现实生活中的人，妙玉的复杂性不禁让人联想到人的复杂性，这也许就是文学的魔力。 作者：冯虚御风，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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