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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简史系列(十二)

 weiming1945 2020-03-03

一个公众号的态度

战胜天花
在人类与病毒的战斗中,病毒总会找来很多“帮手”来助战,因为能感染人类病毒往往也可以感染物种。
这样一来,即便人类把自己身上的病毒消灭光了,病毒还可以借助其它物种再次打入人类内部。
根据之间文章的介绍,这样的情况已经无数次的发生。
例如,埃博拉病毒借助蝙蝠感染人类;流感病毒借助鸟类感染人类,西尼罗河病毒借助蚊子感染人类等等。
有了这些“帮手”的帮助,病毒总能在积蓄力量后“起死回生”。
所以说,在这场看不见的战争中,无论取得多大的成就都不能算是“战胜病毒”,顶多叫“击退病毒”。
所以我们应该把主要关注点放在如何减少病毒对我们造成的损失上。
除非我们人类在治愈自身的病毒外,还能治愈其它被这个病毒感染的生物或是连它们一起灭掉。
当然,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这两件事都不可能做到。
不过凡是皆有例外,人类还真的完全战胜过病毒一次,被战胜的病毒名叫天花病毒。
之所以能够战胜天花病毒的一个最重要的前提是:这种病毒特别另类,只会感染人,不会感染其它生物。
至于为什么,科学家现在也不知道。

1


纵观人类历史,天花可能是杀死人类数量最多的一种疾病。
很早以前,天花就在全球范围内对人类造成沉重打击。
公元前430年,一场天花疫情席卷雅典,杀死了1/4的雅典军人和城市中大量普通人。
中世纪,十字军从中东归来,又把天花带回了欧洲。
1241年,天花首次登陆冰岛,迅速杀死了2万人,而当时整座岛屿大约只有7万居民。
城市化的进程给病毒传播提供了捷径,天花在亚欧非大陆如鱼得水。
1400—1800年,仅在欧洲,每百年就有大约5亿人死于天花,受害者不乏俄罗斯沙皇彼得二世、英国女王玛丽二世及奥地利的约瑟夫一世等君王。
后来,哥伦布到达新大陆,也让美洲原住民接触到了天花病毒。
美国土著对天花毫无免疫力,在感染病毒后大批大批地死去。
15世纪初西班牙征服者抵达中美洲后的几十年里,超过90%的土著死于天花。
天花病毒通过进攻呼吸道感染受害者。
大约一周后,感染引起寒颤、发烧和难忍的疼痛。
高烧退后,病人先是口腔中出现红斑,然后扩散到脸上,最后蔓延到全身。
斑点里充满了脓液,给人带来难以忍受的刺痛。
天花的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三十。
哪怕幸存下来,脓疱也会覆上厚痂,在病人身上留下永不消褪的深疤。

2


据历史记载,世界上第一种可有效对抗天花病毒的方法可能出现在公元900年的中国。
当时的医生发现,从天花患者的伤疤上蹭一下,然后摩擦到健康人皮肤上的切口里,然后接种者的手臂上形成一个小脓疱,等脓疱脱落后,接种者就对天花免疫了。
这个过程称为“人痘”接种。
但这种方法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接种后有百分之二的死亡率。
不过相比于患上天花后的百分之三十的死亡率,这个险值得一冒。
后来,人痘接种预防天花的方法沿着贸易交流的丝绸之路向西传播,17世纪初传入了君士坦丁堡。
然后又从君士坦丁堡传到欧洲,欧洲医生也开始练习人痘接种。
然而这种做法在欧洲却引起了宗教势力的反对,他们认为只有上帝才能决定谁能在可怕的天花中幸存下来。
为了消除民间的疑虑,医生组织了公开实验。
1721年,波士顿医生扎布迪尔·博伊尔斯顿在天花流行期间公开给几百人进行人痘接种。
结果一场天花流行过后,接种者比没有参加实验的人存活率更高。
当时,人类还不知道什么是病毒,更不知道接种为什么会有效。
在这种情况下,关于天花的治疗方法只能在不断的试验和试错中完善。
18世纪末,英国医生爱德华·詹纳终于发明了一种更安全的天花疫苗。
当时他听说,农场的挤牛奶女工从来不会得天花。
对此他提出了一个猜想,牛会感染牛痘,而牛痘的表现和天花很像,会不会是牛痘给挤牛奶的人提供了保护呢?
于是他从一个叫莎拉·内尔姆斯的挤牛奶女工手上取出脓液,接种到一个男孩的胳膊里。
这个男孩长出了几个小脓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症状。
6个星期后,詹纳又用人痘对男孩进行了测试——换句话说,他让男孩暴露在真正的人类天花面前。
结果完全没有新的脓疱长出来。
在一本印刷于1798年的小册子里,詹纳发表了这种崭新且更为安全的天花预防方法。
詹纳把他发明的方法称为“种痘”,这个名字来源于拉丁语的“牛痘”。
此后3年内,英国有逾10万人进行了牛痘接种,种牛痘的技术进而又在世界各地传播开来。
在接下来的几年,其他科学家让詹纳的技术继续发扬光大,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又发明出了对抗其他病毒的疫苗。
挤奶女工的传说,终于化作一场医学革命。

3


发明疫苗是一回事,广泛普及是另外一回事。
在预防天花的疫苗发明后,人们开始想办法提高疫苗的供应。
由于牛痘只发生在欧洲,所以世界其他地区的人不太能自发感染牛痘。
于是1803年,西班牙国王卡洛斯提出了一个非常激进的解决方案:
他组织了一支免疫先锋队,向美洲和亚洲进发。
20个孤儿在西班牙登船,其中一名孤儿在船启航之前接受了免疫。
8天后,这个孤儿长出脓疱,然后结了痂。
他身上的痂被用来感染下一个孩子,然后下一个孩子病愈结痂,再继续感染下面的孩子。
航程中,船在港口依次停靠,每到一处,免疫先锋队就充当了人肉疫苗的角色,下船给当地居民接种。
还有些人把小牛当成“疫苗工厂”,让它们反复感染牛痘以及尝试用甘油等液体保存伤疤。
直到人类社会发展到了近现代,疫苗才终于可以工业化生产,运送到更广大的范围造福更多的人。

4


随着疫苗的普及,天花开始走了下坡路。
20世纪初,一个又一个国家报告了他们最后一例天花。
1959年,天花病毒已经从欧洲、苏联和北美洲全面溃退,只在一些医疗力量相对薄弱的热带国家发挥余威。
于是,公共卫生领域的科学家开始谋划一个大胆的目标:从地球上彻底消灭天花。
正如本文开头所说,天花只会感染人类,不会感染其它生物。
只要成功除掉人类自己身上的天花病毒就算胜利,不用担心病毒潜伏在其它地方,回头再来感染我们。
之后,WHO于1965年启动了加强根除天花规划。
公共卫生工作者设计了更好的管理策略,他们把天花视为一场“森林”火灾,发现天花感染者后,第一时间把受害者隔离起来,然后给周围村庄和城镇的人接种疫苗。
这场森林大火,碰到针对性免疫的“防火屏障”,火势就被控制了下来。
疫情不断爆发出来,又一次次被击退,直到1977年,埃塞俄比亚记录了世界上最后一例天花。
整个世界彻底告别了天花。

5


成功战胜天花,这意味着至少某些病原体可以被彻底消灭。
随后,人们又相继开展了其他几项消灭流行病的运动,但迄今为止除了天花也只有牛瘟病毒被成功根除。
不过关于其它消灭流行病的运动,也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例如,脊髓灰质炎曾经严重威胁着全球儿童的健康,数百万儿童因此瘫痪或终身依赖“铁肺”。
多年的努力,已经让疾病从世界上大多数地区消失。
1988年,每天有1000人患上脊髓灰质炎,但到了2014年,这个数字减少到每年仅有1人。
1988年,脊髓灰质炎在全世界125个国家流行。
2014年,只有3个国家还能找到它的踪影,这3个国家是阿富汗、尼日利亚和巴基斯坦。
在这三个国家,由于战争和贫困的双重阻挠,脊髓灰质炎还在苟延残喘。

6


20世纪末,在公共卫生工作者们在全世界追剿天花病毒的同时,科学家也在实验室里尝试培养天花病毒,以便更好地研究病毒的本质。
1980年,WHO正式宣布人类已经消灭天花,此时实验室里仍然储备着病毒。
对于这些仅存的天花病毒的存留,人们有过激烈地争论。
当时WHO要求科学家们把天花病毒送入自己制定的实验室,这样的实验室全世界只有两个,其中一个位于苏联西伯利亚地区的诺沃西比尔斯克(如今俄罗斯的新西伯利亚),另一个是位于美国佐治亚州亚特兰大的CDC。
在此之后三十年,天花研究在WHO的密切关注下继续进行。
在这段时间里,一些专家认为必须彻底销毁所有病毒。
只要天花病毒还存在,不管控制得多么严密,都有外泄并造成百万人死亡的可能。
20世纪90年代,一些国家的叛逃者透露说,他们从前的政府建立了实验室,专门生产天花病毒武器,这种武器可以被装在导弹上,发射到敌军阵营。
冷战结束后,那些生物武器实验室被遗弃了。
没人知道研究中使用的天花病毒的最终下落。
一种令人胆寒的可能是,昔日政府雇佣的病毒学家把天花病毒卖给了其他政府甚至恐怖组织。
另一些专家坚称要保存天花病毒。
他们认为,无论新一轮疫情爆发的风险有多小,风险毕竟还是存在的,因此就有必要对天花病毒进行更多研究。
毕竟关于病毒我们未知的太多了。
如果天花在未来几年内再次爆发,快速诊断可以挽救数不清的生命。
关于天花的争论最终并没有达成一个明确的结论,人们只是达成共识,在未来有必要的情况下再继续讨论。

7


虽然两拨人的争论还没有得出结论,不过随着科技的进步,事情又了新的变化。
20世纪70年代,科学家首次发明了对生物体中的遗传物质进行测序的方法。
科学家用地球上最小的基因组做最初的测序尝试,也就是病毒。
1976年,科学家正式发表了MS2噬菌体的基因组,这个基因组仅有3569个碱基对。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科学家陆续发表了其他病毒的基因组数据,包括在1993年发表的天花病毒基因组数据。
通过和其他病毒基因组的对比,科学家获得了天花病毒蛋白质运作机制的线索,这为未来迎战新的天花爆发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与此同时,基因测序技术又启发了另一项意义重大的研究领域:
科学家可以从零开始利用碱基合成基因。
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病毒学家埃卡德·维默尔已经意识到,病毒的基因组就恰好是一段足够小的DNA,完全可以人为合成。
2002年,他和他的同事们参照脊髓灰质炎病毒的基因组,合成了数千段更短一点的DNA片段。
然后他们用酶把这些DNA片段连接在一起,再用最终合成的DNA分子作为模板,制造出了相应的RNA分子。
这样,一个脊髓灰质炎病毒基因组的完整副本就真实地呈现在了人们眼前。
维默尔和他的同事们把这段RNA放到装满碱基和酶的试管里,新的脊髓灰质炎病毒就自动开始组装。
换句话说,他们从零开始制造出了脊髓灰质炎病毒。
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有人真的试图用维默尔的方法复活天花病毒,但同时,也没有证据表明这是不能实现的。
在经历了对天花长达3500年的苦难和困惑之后,我们终于开始对它有了一些了解,并终于能阻止它对人类的破坏。
通过研究天花我们更加确信,它对人类的威胁不可能被彻底抹除。
我们对病毒日益增长的知识,在某种意义上让天花能够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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