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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是一样的平常孩子——犹太集中营里的孩子

 老鄧子 2020-03-05

部分文字节选自 林达编著:《像自由一样美丽——犹太人集中营遗存的儿童画作》,小编重新编辑排版。

捷克首都,古城布拉格,我们都知道是一个美丽的城市;但对于在它西北方向几十公里,一个名叫“特莱津”的山区小镇,从十八世纪末开始是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慢慢地,在和平时代它也失去了军事防御功能,逐渐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小镇,原有的士兵营房也就变成了普通居民的宿舍楼房。

但它原有的独特的军事城堡结构是一直保留的,而且容易封锁和看守。于是,在1941年10月10日,它被纳粹看中了,用来当作囚禁犹太人的集中营。美其名叫“模范居住区”、“犹太人自治小镇”等各种名号,其实它就是一个向“东方”死亡营输送囚徒的中转站。(具体关于纳粹对待犹太人的各种“处理方式”,以及特莱津这个集中营的具体功能,有兴趣的朋友请另行查看相关资料和历史材料,小编同时也非常推荐林达编著三联书店出版的《像自由一样美丽》这本书)

进入集中营的犹太人被勒令交出身份证,他们不再有名字,而是每人有了一个编号,有的甚至是直接烙印在手臂上。严苛的管理规则日日更新,没有基本的生活日用品,每一个人不可对外写信联系。

纳粹一方面通过各种“杀鸡儆猴”的手段在小镇上树立权威,另一方面还是要维持一个“模范集中营”的假象,在某些方面让犹太人在集中营里“自治”(“犹太人委员会”)。可即便是一个模范集合营,也根本无法符合人存活的需要。

每天都在死人,从最开始还有一个木箱子可以作为棺材,很快,死去的人就只是被草草地集体掩埋。最后,实在来不及处理,纳粹就直接建造了一座焚尸炉。

除了有犹太人被送来和运走,出口永远是封锁着的。被关在这里的,除了捷克的犹太人,还有来自德国、丹麦、荷兰、奥地利、匈牙利等其他欧洲国家的犹太人。在他们中间,有超过一万五千名犹太儿童。

可以想象,死亡率最高的肯定是老人,体弱多病他们经不起各种折腾。可是,在心理上受到冲击最大的,应付灾难能力最差的,是来到这里的那一万五千个孩子。比如,有些孩子是和父母一起被送进来的,但是根据纳粹的规定,八岁以上的孩子就必须跟父母分开,男人、女人、男孩、女孩,都必须分开居住。或者有些孩子的父母已经被送往死亡营了,孩子只能自己孤零零地进来。

在非常时期,在危险之中,有一些成年囚徒虽然对未来十分悲观,不相信自己能够活过这场灾难活到战争结束。可是,看到这些孩子,他们暂时放下自己 的不幸,暂时忘记了飘荡在自己头上的死亡阴影。

他们是谁呢?

来到这里的孩子们一开始并不知道,特莱津也囚禁着一批优秀的艺术家、音乐家、学者和教授。这些成年人开始想,他们应该如何帮助这些孩子度过非常岁月?在这样的时候,作为成年人,要对孩子们说些什么?

犹太人被关在特莱津,走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可是,作为所谓的“模范集中营”,犹太人在集中营内部有一定程度的自我管理。最先关注这些孩子的,是集中营的犹太人委员会(如第一任主席——雅各布·爱德斯坦),他们在纳粹给出的最苛刻的生存缝隙种给孩子们一点改善,为孩子们争取更多一点活动自由。

比如,通过他们的争取“斗争”,纳粹同意一些成人犹太人可以管理和照顾孩子们的日常生活,也容许孩子们有一定的户外活动时间,比如踢足球、做游戏。在生活上,孩子们相对得到了一点照顾,可是,雅各布·爱德斯坦知道,在孩子们的眼睛里,经常闪烁着一直异常的眼神,有许多“为什么”想问却不敢问,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有的孩子在半夜醒来,发出轻轻的哭泣声,却没有人能够安慰他们。

在竭力照顾孩子们生活的同时,他们本能地开始考虑孩子们的教育。他们要把知识、艺术和良知,交给孩子,让他们的灵魂得到支撑。可是,纳粹禁止对孩子进行任何教育。于是,他们只能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甚至违反禁令。比如,他们把一些教师安排为宿舍管理员,利用带孩子们做游戏的时间悄悄地给孩子上课。

幸存的孩子们至今对雅各布·爱德斯坦、对教师们、对关心他们的大人们,心怀感激之情。是这些成年人,把生的希望尽可能地留给他们,也在尽可能地保护他们年幼受伤的心。虽然,也并不能真正保护孩子们免受伤害,因为他们也无力保护自己免受伤害。

编写儿童歌剧《布伦迪巴》的音乐家汉斯·克拉萨(后被送往奥斯维辛集中营被毒气谋杀),他梦想着让集中营的孩子们也能走上舞台演出。在他和艺术家们的共同努力之下,最终《布伦迪巴》在特莱津集中营上演了,那是讲述善良战胜邪恶的故事。他们不仅是在歌唱,他们更是在表达对善和美的坚持和追求。那些小小的灵魂显得那么美丽,他们在告诉这个世界,有一些东西,是纳粹和一切邪恶势力都试图摧毁、却永远也无法摧毁的。

除了歌剧,还有地下杂志,在一位名叫艾辛格的教授带领和教育引导下,孩子们纷纷刊载自己的诗歌、文章,还有人物专栏“我们中间的一个”。起哄有一个孩子在杂志上写道:“当世界上别的孩子都有他们自己的房间,我们只有30X70cm的一个床位;别的孩子有自由,我们却生活得像被锁链拴住的狗;当他们衣柜里塞满了玩具的时候,我们在争取让自己的床头有一小块遮蔽的空间;你要知道,我们只是孩子,就像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孩子一样。或许,我摸更成熟一些(这要感谢特莱津),可是,我们也是一样的平常孩子。”

在上面两位艺术家(教授)陆续“消失”之后,孩子们又迎来了一位叫弗利德的女艺术家和儿童教育家。她教给学生的,是体会艺术如何萌芽,如何像一根竹子一般,先是冒出笋尖,然后,它生长、生长,终于,缓缓地展开它的第一片纯净的绿叶。

所有来到这里的孩子,都有过自己非常的经历。其必然的结果就是巨大的心理损伤。纳粹所代表的邪恶,毁灭着文明的物质存在,更在毁灭人的心灵。在弗利德看来,保护人类内心真纯、善良和美好的世界,保存人的创造欲望和想象力,浇灌这样的种子,让它开花结果,是最自然和重要的事情。因此,她的儿童艺术教育,是在引导孩子们的心灵走出集中营,让他们闭上眼睛,想象过去和平宁静的生活,想象看到过的美丽风景,让自己的幻想飞翔。

那一万五千名曾经生活在特莱津的犹太孩子,只有一百多名存活下来。

在二战刚刚结束的1945年,八月底的一天,幸存下来的维利·格罗格(女管理员),提着一个巨大的手提箱,来到了布拉格的犹太人社区中心。箱子里是将近四千五百张孩子们的绘画。虽然,画作的主人绝大多数都已经不在了,但是他们的签名(弗利德要求孩子们签上真实姓名)却为他们留下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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