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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杯”征文选登│赣西黄娘往事 (散文)

 高世现 2020-09-19

娘亲杯”征文

选登

首届“娘亲杯″全国征文大奖赛
散文组

赣西黄娘往事(散文)

钟先锋(江西)

江西井冈山南麓,有一个风景如画的小山村,与井冈山毗邻,那里森林茂盛,溪水潺潺,安静祥和,一条蜿蜒的山路与十多里路之外的小圩镇相连,自然独特的地理位置,仿佛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这个名叫茶洞的小山村就是黄娘的出生地,黄娘这在个小山村生活了十八年,直到出嫁。整整十八年,黄娘除了到过山外的小圩镇西溪,就一直没有去过外面更远的地方,唯一走出乡里的时候,正是出嫁的那年。十八岁那年,黄娘嫁到了相邻乡镇,一个与湖南交界的较大的镇,叫做大汾镇。

据黄娘讲,她在娘家的日子是过得比较幸福的,不愁吃不愁穿,还上过两年学,会写字,会算数,于是后来看电视还能读出大多数的字来。黄娘的父亲虽然也是小山村的农民,但他一生没有种过地,因为他是有“文化”的人,当地叫“先生”,红白好事都是他主持,坐“礼房”;还会做点小买卖,日子过得去。

有一年,黄老先生认识一个大汾镇的生意人钟师傅,一来二往熟悉后,觉得那个被称为江南“四大圩镇”之一的大汾镇镇子大,田也多,地方好,就这样把他的二女儿黄娘许给了钟师傅的堂弟生福。

黄娘是坐着钟家的大花轿嫁过去的,黄娘说,她是最后一个坐轿子出嫁的女人,在她之后,出嫁的女子都是坐马的,再之后是坐自行车的多了。黄娘坐在两个小时路程的轿子上,不时地回头望着自己娘家的方向,泪水一直流个不停。她不敢想象将来跟着那个名叫生福的男人是否如其名字一样有福可生?

自从嫁到钟家以后,黄娘就开始不习惯,钟家田多地多,不像娘家那边山多树多,柴水不愁。挑水种地砍柴做饭都由黄娘操持,这仅仅是艰苦生活的开始。第二年,黄娘的平生第一件痛苦的事就降临了,她生第一个孩子就难产了!黄娘忍受着那时候没有任何医疗保障的农村接生婆的机器接生之痛,从哀声恸哭到嘶声力竭再到失血昏迷,被折腾了大半天后,接生婆宣告接生失败。被抬到一个多小时路程的乡镇医院后,医生大惊失色,黄娘的男人生福被签订了“生死状”,大人小孩最多只能救一个,黄娘活了下来,可那可怜的小男婴却被残冷地一刀一刀地剪出体外,再也无法来到人间。从此,黄娘受到了莫大打击,从身体到心理再到精神上,不知哭了多少个日子,也不知流干了多次眼泪。

然而黄娘的恶梦还刚刚开始,听黄娘讲,她后来生了好几个小孩都没有带大,要么流产要么死胎腹中要么夭折。黄娘那少女时的一头黑亮的秀发,不到三十岁就白了起来。曾经年轻漂亮的她,过早地变成了脸色饥黄的中年妇女。黄娘的生育难,让全家人急在心里,黄娘的婆婆便从她姐妹那里接来一个小女孩当孙女给黄娘养育。黄娘视养女如己出,权当长女。后来,黄娘终于生下了自己的一个女儿,然而这孩子病特别多,黄娘带着她求医问药,甚至信仙信神,好不容易把她养活。后来生了三个儿子,然而又夭折了一个。十八年间,黄娘为了生孩子,不知吃尽了多少苦,流干了多少泪,耗费了多少心血。

如果说,生孩子苦,那还不算,黄娘说,把四个小孩抚养成人,那几十年的生活,才是最苦的。坐月子还没有满月就下地干活,脚肿成牛腿那么粗,吃豆叶、吃米糠、吃红著过日子,下雨天去山上砍柴经常湿透衣服、多次摔到山下,一年到头没有一件新衣服,正月初二去回娘家还得向邻居借衣服穿……黄娘有数不尽的往事细节让越听越心酸,让你永远听不完。

好在后来黄娘的男人开始在生产队当会计,后来还在大队村里当干部,挣的“工分”比一般劳动力强,一家老少终于没有被饿死的。黄娘的男人后来也不叫生福了,叫阿泰,难道是因为生不了福而要去承担泰山般的生活压力么?这个问题也没敢去问黄娘,阿泰的辈份比较高,村里人都叫他泰叔或泰叔公。阿泰在当村干部那些年,见多识广,接触的人自然就多,难免就有一些年轻的妇女跟阿泰说笑搭讪,为此,黄娘也不知多少回跟泰叔吵架。

所以黄娘经常说,她的受的苦,一半还是与泰叔的性格不合,争吵一生的苦,并诉说着她曾经生育的后遗症痛、上山砍柴摔伤的痛、与泰叔吵架留下的痛、常常淋雨导致的风湿风寒痛、吃饭没有规律留下的肠胃痛……有着说不清的病痛,加上年老自然体弱的病痛,黄娘说总之是一身的病痛。

黄娘有一个让她一提起来就满脸自豪和骄傲的事,那就是她自己说的四个孩子都有出息呢。每当和邻居谈起自己的孩子,她老人家就满脸笑容:老大老三大学毕业后都是国家分配的干部身份,老四在广东经商,老二嫁给了广东商人。虽然都不富贵,但用黄娘自己的话说,都不用种田为生了,言外之意就是不会像她一样吃苦了。特别是改革开放后,老三在广东创业经商给家里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变化,黄娘也住上了新房子。

黄娘的孩子们都各自成家立业了,黄娘却老了,过些年就满八十岁了,近十年来,她又经历了老伴的去世,两个儿子各自成家后又在外地居住,自己一个人留守在乡下。早年还有个老伴可以争吵,近年来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孤苦伶仃,风烛残年。

早些年,黄娘一有机会,就会提起她那永远也诉说不完的陈年往事,如今的她,往事也不常提了,耳也背了,眼也花了,不得不还做了眼科手术。儿子也想方设法要把她接到身边去一起住,然而她执拗要在乡下生活,说是几十年习惯了,乡下生活,更安逸,更自然。

这就是黄娘,也就是我的亲娘! 

点击进入:首届“娘亲杯″全国征文大奖赛征稿启事

主办单位

我们娘的形象太老了,只有孟母与岳母,到近代,只有艾青的大堰河,但也是封建地主的奶娘,所以我们认为主办首届“娘亲杯”至少是有现实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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