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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脂球》:灵魂的高贵,才是真正的高贵

 小婷半清 2022-07-21 发布于河南
莫泊桑是法国文学史上短篇小说创作数量最大、成就最高的作家,其三百余篇短篇小说的巨大创作量在十九世纪文学中是绝无仅有的。在1980年发布的短篇小说《羊脂球》可谓轰动文坛,继而奠定了他的文学地位。

《羊脂球》是莫泊桑的成名作,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故事以羊脂球的悲惨遭遇反映了资本主义下的上层人士丑恶肮脏的灵魂。

在整个故事中,羊脂球一共有两次舍己为人的奉献,而透过她的这两次奉献,我们看到了她的真善美,也看到了资本主义下所谓“贵族”人群的丑陋真面目。

故事的背景设置在1870年的普法战争之时,普鲁士军队攻占了鲁昂城,有十个人同坐一辆马车出逃。在这辆车上,有三对夫妇,他们分别是奸商鸟先生和鸟太太、大资产阶级省议会议员卡雷·拉马东夫妇、省议会议员贝尔·德·布雷维尔伯爵夫妇;还有两个修女、民主党人科尔尼代和一个绰号叫“羊脂球”的妓女。

在这十个人中,三对夫妇代表着资产阶级,也是这辆马车上的核心人物,他们富有、有名望、有地位;两个修女代表着宗教信徒,善良且有信仰;民主党人科尔尼代代表着自由党派人士;只有羊脂球代表着下层人民,她没有好出身,没有高贵的地位,依靠着情爱服务而生存,也可以说,她是这十个人中地位最低下的人。

1.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马车一上路,那三位太太就认出了羊脂球,并在车上交头接耳,说出“婊子”、“社会耻辱”这些词汇,羊脂球听到后,把车上的人都扫视一圈,目光大胆并无惧色,且带有挑战的神情,这下车里安静了。
马车从清晨一直行驶到下午三点,车上的人都饿得饥肠辘辘,他们都没有准备食物。这时候,羊脂球拿出了自己的大提篮
她先从提篮里取出一个陶瓷盆,一只小银杯,再取出一个大瓦罐,里面盛着两只已经切好的鸡,周围满是结了冻的酱汁。大家还看见篮子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有馅饼,水果,甜食
大家的目光都被这只提篮吸引了,在饥饿面前,众人仿佛一下子变得平等了。他们看着羊脂球,心里既羡慕又愤恨。鸟先生最先接受了羊脂球的邀请,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一只鸡腿,随后,车上的所有人也都欣然接受了这顿美食。
“不言而喻,这目前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应当互相帮助。”
鸟先生率先对羊脂球表达了好感和感谢。在用餐的过程中,车上的氛围一下子热络起来,羊脂球还讲述了她在城中和敌军斡旋的经过,众人都大大地夸了她一顿,对羊脂球这种英勇悲烈的行为有了几分敬重。
一篮子的食物很快就被吃光了,那三位夫人也似乎忘了羊脂球的身份,不再说那些低俗不堪的词语了,对她变得友好起来。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面临生存问题的时候,哪里还分什么阶层呢?羊脂球不计前嫌的奉献出自己的全部食物,也只是换来了短暂的和平共处,一旦利益再次产生变化,那些所谓“正派人士”也会露出丑陋的嘴脸。

2.在切身利益面前,“高贵的人”也会变成“下贱的帮凶”。

到了晚上,马车停在了托特镇上的商会旅馆,没想到的是,这里依然有敌军,众人都有点恐慌,羊脂球却表现得大义凛然,非常冷静,看起来异常骄傲,这里也看出她对国家的爱护和拥戴之情。

晚餐时候,一位军官提出要面见羊脂球的要求,羊脂球回来的时候大骂着“这个流氓,这个流氓。”很显然,那个普鲁士军官对羊脂球提出了过分的要求,羊脂球毅然地拒绝了。
此时,这样的拒绝并没有影响到在座各位的切身利益,他们依然欢乐地享受着美食和美酒,希望可以洗除一天舟车劳顿的疲惫。
然而,到了第二天,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众人准备坐马车动身的时候,才知道马车被军官扣着不让走了,气氛立马变成愁云密布,郁郁寡欢的。到了晚餐时候,旅馆老板又来问羊脂球是否愿意去见普鲁士军官,羊脂球当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绝不同意,绝不。
当众人知道,原来那个军官想睡羊脂球的时候,起初都是怒发冲冠,异口同声地对敌军进行怒骂,几位太太更是对羊脂球的遭遇表现出强烈的同情和深切的关怀。

这是第一天被困时众人的反应,在民族仇恨面前,所有人都一直对外,可谓是同仇敌忾。但表面现象虽是如此,每个人的内心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第二天的时候,马车依然被困。经过一夜的琢磨,人们的心里都有了变化,都开始对羊脂球有了埋怨,埋怨她为何不成全那位军官,这样他们就不用受到牵连了。
当个人利益受到影响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忘了家国仇恨,只一味把这份怨气怪到羊脂球身上了。

第三天下楼早餐的时候,每个人都脸色憔悴,心情恶劣,几位太太直接不和羊脂球说话了。几位先生中,鸟先生率先发表了言论,说羊脂球是装正经,摆架子,既然就是干这个的,为何要挑肥拣瘦。这些人趁着羊脂球去镇上观看洗礼的机会,开始了密谋。于是,在午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变成了讲故事的高手,所有故事都围绕着女性献身的主题,他们讲得很得体,很有分寸,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女人活在世上的唯一使命就是奉献自己。

到了晚上,羊脂球依然拒绝去面见军官。伯爵夫人通过和老修女的一问一答,诠释了一个真理:只要是动机纯洁,上帝就会允许世人采取各种方式,就会宽恕任何行为本身。
在自我利益面前,连善良正义的修女都加入了劝羊脂球就范的队伍中。这时候的众人,都对羊脂球“恨铁不成钢”,他们早已忘了那一提篮食物的恩赐,也忘了国家民族,而是在想如何才能逼“良”为娼。


在众人的劝解下,羊脂球终于动摇了,在那个晚上,她奉献了自己的身体。众人知道后,一个个变得活蹦乱跳,又说又笑,每个人心里都洋溢着一种放荡的欢快。

次日清晨,马车终于可以上路了。全体人都兴高采烈地出发,都准备好了自己的食物,只有羊脂球最后一个出来,她有点羞涩,有点不安,怯生生地走向自己的同伴,然而,众人都故意扭过脸去,不搭理她了。
羊脂球用一个人的牺牲换来了众人的解脱,本该是功臣一个,可人性之丑陋又岂是她能洞察到的呢,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众人给她戴上功德无量的高帽子,此时威胁解除又觉得她卑贱肮脏,不愿与她为伍了。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众人都拿出自己的食物开始用餐,唯有羊脂球根本没来得及准备食物,可大家既不邀请她共享食物,也不理她,羊脂球气得急火攻心,全身发抖。
羊脂球止不住地哭了,眼泪一滴滴落下,可几位夫人却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

这些人先是把她当作祭品奉献给普鲁士军官,而后又把她当作一件无用而肮脏的东西抛弃掉,她已经被淹没在这些衣冠禽兽的轻蔑里。

羊脂球第一次奉献食物,只是获得了短暂的和平相处;第二次被迫奉献出自己的身体,成全了别人,反被别人所唾弃。她的悲惨也透露出那些所谓上层人士的卑鄙不堪。

3.灵魂的高贵,才是真正的高贵。

红尘女子自古以来都是卑贱低下的代表词,但是灵魂的高贵和外在的地位、形象又有什么关系呢?
文中看似高贵的伯爵先生在面对羊脂球的时候,甚至也口出秽言:“亲爱的,你要知道,事后他一定会大肆炫耀,说他尝到了人间尤物的滋味,那是在他本国尝不到的。”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是鄙夷嬉笑的,完全是嘲笑的语气。而奸商鸟先生更是丑陋不堪,在得知羊脂球同意军官的要求后,竟然当众喧哗:“但愿我们还能见她活着回来,可别让那畜生把她搞死啦。

羊脂球是为了他们而牺牲的,他们丝毫不感激,反而拿出了嬉笑打闹,作为饭后的消遣,看到这里,自然会觉得愤恨不平,这些人实在是太无耻了,和自己的身份严重不符合。

车上的三对夫妇都是上流人士,无论从金钱、权势还是地位来讲,都比羊脂球要高贵很多,但他们的心灵却是无比丑陋自私的。

为了享用羊脂球的美食,对羊脂球的态度从“鄙夷”到“夸赞”,露出一股假惺惺的做作之态;为了得到通行的自由,逼着羊脂球就范,可谓是逼“良”为娼,又显露出他们自私、唯利是图的本性;羊脂球解救了大家的困境后,他们突然又变脸,觉得羊脂球肮脏下流,不配与自己为伍,之前的赞美和亲近又变成了最初的鄙视和唾弃,也再次显示了这些人过河拆桥、虚伪丑陋的内在。

他们虽有着高贵的地位,但他们的卑鄙自私却无处不在。

羊脂球虽然代表着低下阶层的人民,没有地位,没有财富,却在面对敌军时义愤填膺;在面对敌军军官时候摆出“士可杀不可辱”的英雄气概;在众人饥饿难耐的时候,她善良地分享了食物;在大家被困的时候又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别人。这些都彰显了她高贵的灵魂。


商女亦知亡国恨,此恨无关风与月,在《金陵十三钗》中,严歌苓同样塑造了这样一群有血有肉、敢于自我牺牲、拥有着高贵灵魂的“红尘女子”。她们和羊脂球一样,靠着提供情爱服务而生存,没有好的名声,没有好的地位,但在面对家仇国恨的时候,她们一样挺身而出,表露了自己大无畏的英雄主义。

莫泊桑的作品大多是具有现实主义色彩的,总能“以小见大”,这辆马车上的故事,可谓是一个社会的缩影,也反映了当时法国资本主义下人性的丑陋和自私。

一个人是出身贵族还是平民,不是自己决定的。但是一个人是选择高贵还是低贱,却完全可以由自己决定。地位的高贵不过是表象,灵魂的高贵才是真的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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