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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庄子•天地篇》

 weiming1945 2020-03-08


天地虽大,万物虽多,但是其化其治却有理可寻,即天地无为而万物以自得为治。治理黔首的主君,要效法天地的大德,做到无物不得,得者自得,就要像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天者,无为自然而物自化。故无为无欲,天下足而万物化。自古君天下者,唯克全天德而已矣。主君渊静(如渊水之静)而百姓定,垂拱而天下治是也。能有所艺者,技也(才能由谙练而生,是其技巧也);上治人者,事也(礼乐刑法之属);行于万物者,义也;顺于地者,德也(德可合乎天地);通于天者,道也。它们之间的关系是,“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前者均以后者为本,艺能之技,如果不能用在事上,技术无所施展。事苟失宜,技便无用。以人的身体为例,本末之相兼,犹如手臂之相包,故一身和而白节皆适,天道顺则本末俱畅。要而言之,则固有统乎其宗者,天是也。说白了,不要为烦逞的技巧所迷惑,而纷纷追逐于物,要“通于一而万事毕”。

夫子曰:“夫道,覆载万物者也,洋洋乎大哉,君子不可以不刳心焉。(郭象云:有心则累其自然,故当刳而去之。钱穆引用《广雅》,“夸,大也。”又《吕览》高注:“夸,虚也。”今欲虚其心使大,故曰:“刳心”。君子非大其心,不足以容道。与下文“韬乎其事心之大也”可证。钱穆的说法更合理。)君子明乎道,所应该具备的十种德行,在庄子看来,分别是天、德、仁、大、宽、富、纪、立、备、完,庄子并分别下了自己的定义。这些是从立的方面谈的,同时也有破的方面所应该注意的。庄子认为应该”不利货物,不近富贵,不乐寿,不哀夭,不荣同,不丑穷,不拘一世之利以为己私分,不以王天下为己处显。最终的境界是,“万物一府,死生同状”,忘于物我,冥于变化,蜕然无所在。无为为之之谓天,用孔子的话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无为言之之谓德,《易传》说:“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性。”孔疏认为,譬县镜高堂,物来斯照,语默不殊,故谓之德也。陆树芝认为,凡事以无为为之,即其心中自然之天;凡言以无为言之,即其心中玄默之德;不同同之之谓大,万物性情各异,率其素分,能够符合彼此的自然,这就是大。还有一种说法是,有以同其所不同,使归大同,是大无所不包也;行不崖异之谓宽,万物自容,和光同尘,混俗扬波,树德立行不异与人,如此才算宽容;任庶物之不同,顺苍生之为异,群性咸得,各适其性命之情,如此才算富;如此能执德才算掌群物之纲纪,德行成而立功济物谓之立,顺道而行,周行万物谓之备,不因为外在的毁誉荣辱,其德才能谓之完。“君子明于此十者,则韬乎其事心之大也。”能做到这十种,与事务就能无不采取包容的心态,心性宽大,事无不容。成玄英发挥到,心性宽闲,德泽滂沛,故为群生之所归往也。

通过讨论啮缺不可以配天(为天子),庄子表达了对做万乘之主的一些看法。啮缺之为人也,聪明睿知,给数以敏,其性过人,而又乃以人受天。彼审乎禁过,而不知过之所由生。与之配天乎?彼且乘人而无天。啮缺聪敏过人,内怀圣智,外眩聪明,词锋捷辩,计数宏达,过人之处很多,但是其迹既彰,必然引起祸患,将危乎天下。这种人明乎禁止各种过错,但是对于过错的发生却往往表现得很无知。(《合参》:过生于聪明,而又役知以禁之,而不知过即由用知而生。)让其训御群生可以,但是谈不上顺乎天理。过于通过尊重智慧任用贤人,只能使群生奔竞而火驰,惶惶不可终日,如此将兴后世事役之端。虽然,他们可以为“众父”而不可以为“众父父”。庄子因此总结到,“治,乱之率也,北面之祸也,南面之贼也。”同篇“今子赏罚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后世之乱自此始矣”,可以作为“治,乱之率也”的注脚。

华封人见了尧,“咦,圣人!”,很激动,祝圣人“寿”、“富”、“多男子”,都被尧一一拒绝了。尧解释到,“多男子则多惧,富则多事,寿则多辱。是三者,非所以养德也,故辞。”三者未足以养无为之德,适足以益有为之累。但封人对此的评论很有意思,原来我看走眼了,您顶多就是位君子,不足以言圣人。“多男子而授之职,何惧之有?富而使人分之,则何事之有?夫圣人,鹑居而鷇食,鸟行而无彰(鸟行虚空,过而无迹);天下有道,则与物皆昌;天下无道,则修德就闲;千岁厌世,去而上迁;乘彼白云,至于帝乡;三患莫至,身常无殃;则何辱之有!”说白了,你心中还是被条条框框拘束着,不足以言自然。尧方悟其非,继而请问,封人曰:“退已(bye bye)!”很有些子路遇丈人,听了一通高论,回来向孔子汇报,孔子反身回去,“至,则行矣”,有种怅然若失的味道。

 《天地篇》内容很丰富,有意思的地方也很多。“百年之木,破为牺尊。青黄而文之,其断在沟中。比牺尊于沟中之断,则美恶有间矣,其于失性一也。”就百年之木的本然而言,一加文饰,一加污浊,均为枯木耳。只不过所得到世俗的评价不一,但它们同样违背了树木勃勃生长的自然,无生机可言。另外借一丈人之口,对孔子有辛辣的讽刺。认为“子非夫博学以拟圣,於于以盖众,独弦哀歌以卖名声于天下者乎?而身之不能治,而何暇治天下乎!”认为离坚白者是“胥易技系、劳形怵心也”,要“忘乎物,忘乎天,其名为忘己。忘己之人。”(《笔乘》:所谓尽无者,非动止、死生、废起皆与人异也。人动亦动,人止亦止,人死生亦死生,人废起亦废起,而卒不得命之曰:“有”,则能忘之故也。既忘乎物,又忘乎天。天者,物之所从出,并忘,则忘之至亦,如此谓之“忘己”。)对于鲁君“服恭俭,拔公忠而无阿私”,庄子认为“犹螳螂之怒臂以当车轶,则必不胜任矣!”庄子理想中的全德之人是:“非其志不之,非其心不为。虽以天下誉之,得其所谓,謷然不顾;以天下非之,失其所谓,傥然不受。天下之非誉,无益损焉。”庄子所向往的治世是:“大圣之治天下也,摇荡民心,使之成教易俗,举灭其贼心而皆进其独志。若性之自为,而民不知其所由然。”王夫之认为,此篇畅言无为之旨,有与《应帝王篇》相发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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