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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求生:那些永远留在唐朝的波斯遗民与后裔

 听雪楼75iz4v14 2020-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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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话题丨你怎么看这些在异乡繁衍求生的波斯人?

早在唐朝建立之前,就有不少来自波斯与中亚的旅客抵达东土。其中的不少人选择留下,为任何看中其技能的统治者贡献才华。他们的后裔会在日后看到更多新人,从先祖的家园出发,为躲避时局变迁而被迫东进。由此在唐朝中后期,东土形成了很有影响力的波斯遗民群体。

公元6世纪 中原墓葬壁画上的波斯人形象

在中原人的记载中,波斯来客的主要身份是经商的商贾,那也是他们的主要职业。这些人的东进线路,包括最传统的陆上丝绸之路,也有乘船自波斯湾和俾路支等地漂流而来。部分人在最终抵达前,已经在印度或南洋地区繁衍数代。然后经广州登陆新世界,翻过梅岭前往江西的洪州。随后就可以沿长江水系扩散,向东抵达富庶的苏州和扬州。最终,他们可以通过大运河,与从西北进入长安和洛阳的同胞相遇。

丝绸之路是波斯流亡者东进的必然路线

所以,在当时的广州、洪州、扬州、洛阳及长安,都有数目庞大的波斯社区。至于分布在其他方向的中小聚居点,同样数量非常可观。这些外商的选择也并不统一。有的随船或押运货物,在贸易完后又随船返回原籍。另一些则长期留在中土,依靠开店起家为生。例如都城长安的西市里就有波斯邸,不仅出售珠宝香药、饮食、酒馆,而且兼营贷款业务。

波斯裔被唐朝视为优秀的商业群体

靠着善于经营,让波斯人在唐朝文献中留下了精明形象。比如在《酉阳杂记》中,有僧人手持宝骨去波斯店铺换钱。僧人觉得价值100钱0,但波斯人却估值更高,最后以千万钱的价格买走。类似桥段也在《卢李二生》中出现。卢二舅让李生去波斯店铺中取2万钱,而取钱的凭证就是帽子上的徽记。可见波斯商人的信誉度在唐朝境内非常受认可。但根据朝廷颁布的《关市令》,金银铁等金属和珠宝不能被带出边关。所以在唐诗和各类传奇中,波斯人甚至会把皮肉割开,将珠宝或者舍利缝合在皮肉里带出国境。

唐朝时期的波斯/粟特商人形象

此外,波斯人的另一个标签是僧侣。当时传入东方的三大夷教,都与波斯有着千丝万缕关系。首先便是被萨珊王朝奉为最高精神指导的祆教,但其影响力仅限于粟特或波斯社区内部,以及出生类似的的后裔群体。

波斯人首先将祆教带入中原

属于基督教分支的景教,因地位弱势而选择走本土化程度较高路线。尤其但发现胡僧对教义的翻译不符合方块字习惯,就让当地信徒帮忙翻译,对已经波斯化的理论进行二次归化。比如用《道德经》概念去对照类似词汇,还会用过去从印度和希腊传入的菩萨和飞天等形象,描绘基督教中所必须的耶稣、使徒或天使,因此获得了更多唐人的信仰和拥护。

非常东方化的景教圣象

兼容祆教与基督教思维的摩尼教,传播范围和影响力也略大一些。尤其在唐朝和五代之间,正是摩尼教徒将历法等西域文化传入中原。一直到宋朝时,七曜名都采用了波斯语译音,余下的则是粟特语名词。可见这种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历法,完全是靠那些波斯文化背景的人启蒙。

曾在东亚有广泛分布的摩尼教

东迁的波斯人还有可能直接成为武官。从唐朝初期的李世民时代,到中期的李隆基当政,就不断有波斯本土或受其文化影响的外邦,不断派使节抵达长安。由于吐蕃与阿拉伯两大帝国的扩张,许多人因家乡沦陷而滞留,并不断有王室成员或其他阶层加入进来。对滞留中原的外国精英,唐朝一般是提供衣食,并由鸿胪寺或者地方州县负责接待。对于已经在中原安家落户者,则会编入十六卫大将军下属。按照能力和地位,分授果毅都尉、折冲都尉、中郎将、诸卫将军等官职。比如波斯人阿罗罕,最后就被授予了右屯卫将军,还作为佛菻国诸番招慰大使,替唐朝到西域执行外交任务。对于最后漂回中原的末代波斯王子,唐朝也是授予右武卫将军的职位加以安抚。

有尚武传统的波斯贵族 很容易在唐朝重操旧业

除了武职,后来降生土生的波斯人,也会在中原深受汉文化浸泡。有的汉文修养甚至不逊于顶级士大夫,却因特殊家世而更多一些世界视野。比如萨珊王朝的后裔,就被被赐予唐朝的国姓--李。公元8世纪时,就有信奉景教的萨珊皇族李素。他继承了经阿拉伯和叙利亚地区传来的希腊文化,并善长于历法天文,最后被召入司天台工作。

一些波斯王室后裔 也继续在唐朝为官

唐朝末年的李珣,更是因家族世袭而被而被俗称为“李波斯”。在黄巢起义军杀入关中后,他的祖父就在公元880年追随唐僖宗入蜀,并被授予东宫侍卫官职。他所创作的《琼瑶集》,是中国历史上较早的文人词集,也在文学史上有一席之地。凭借很高的汉文化素养,成为少数取得永久留居权的外人后裔。其家族也世代从事香料和药材生意,所以总结出一部名叫《海药草本》的著作,介绍当时的进口药材。甚至于本人还参与过炼制金丹活动。

完成于公元874年的 《苏谅妻马氏墓志》

李珣的情况在当时并不罕见。这些在异国他乡扎根的波斯人,大都以贸易安家、组建社群,并在家族内传承文化和信仰。比如一块名为《苏谅妻马氏墓志》的碑刻,于1955年在西安出土。这块制作于874年的方形墓志上,赫然写着两种文字。下半部是的汉字,上半部是曾经流行于萨珊王朝的巴列维文。说明直到唐末,这些萨珊后裔还保持着波斯袄教信仰。

许多波斯女性也随家族抵达东土

苏谅与马氏看似非常汉化,实则是对Suren和Msi这些波斯名字的翻译,中文和波斯文墓志铭的微妙差异,甚至暗示夫妻二人来自同一个家族。这就是在用文字游戏,巧妙了掩盖血亲通婚现实,保护祆教信仰者的根深蒂固传统。

随着时间的变迁,所有萨珊后裔必然会丢掉自己的先祖本色。由于文化故地的迅速变迁,让支撑小群体认同的外部源头消失。中原的动荡不安和新兴士大夫阶层的敌视态度,也逼迫后来人必须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等到深层自卑感浓郁的北宋来临,绝大部分波斯后裔也就彻底被现实磨去了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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