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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窗櫺發出“啪啦啪啦”的響。 尋聲,我才注意到窗外,那株高高的柳樹,柳絲下垂,那雨,那風,是的,是風挾裹著雨,吹著柳絲,像跳舞,那“啪啦”“啪啦”的聲響算是伴奏吧。 宅居在家,該是兩個多月了吧。 一個人在書房,得書滿架,或正襟默讀,或偃仰嘯歌,從沒有享受過的一種靜水流深的滋味,感受到有一種詩意的棲息。 三五夜來,目力倦了,推開窗櫺,那明月照應半牆,漏下斑駁,風移影動,那是很少靜觀到的景致。 躲進陋室,很少在意外面的風雨,日復一日,竟冬春已易節。 是的,陽春三月了。 也許是昨夜的一場細雨,將低垂的柳絛,綴滿了點點嫩綠。 可太陽出來了,雨珠掉下了,柳絲又精神起來,漏出明媚的春光來。 我下意識地走出陋室,棲息在漏泄春光的是柳絲中,“哢嚓”一下,留下一個倩影。 果能詩意地棲息,柳是最有情的了。 一根柳條,冬日裏,插在地上,只要有水、陽光和泥土,春日,便會成活,活得健美如舞女。 那是感恩水、陽光和泥土之舞,那是向“插柳不讓春知道的人”禮拜之舞! 是的,不獨是人,世界萬物都不會忘記養育它們的恩情,而柳是寄情物之最。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頭上奏起幾聲鶯歌。是的,頭上,柳枝間,有幾只歡快的黃鶯,我一下子很難傳出它們的歌唱,印象中是那樣婉轉而悠長。 奇怪,似乎不在意我,這時才猛然想起南朝·梁·丘遲《與陳伯之書》的詞來:“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這個“亂”字用得多好! 也許是〞柳鶯有語羨春風,曲河雨柔四季紅〞吧,詩中的“柳鶯有語”,透出女子之性,書卷之氣,至情之真,再現了那“人去,影留”的況味。 而我與窗櫺下的柳共影,想應勝似徜徉“煙柳畫橋,風簾翠幕”的西子湖畔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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