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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猩是最接近人类的动物，如果把人类的宝宝和黑猩猩的幼崽放到一起，对他们同样的照料，喂同样的食物，用同样的玩具衣服，结果会发生什么呢？ 人类首次发现有黑猩猩这一物种的存在，还要追溯到十六世纪初。当时欧洲的探险家登上非洲大陆时，发现了这片大陆上竟然还有如此类似人类的动物存在。黑猩猩的发现引起了科学家们极大的兴趣，人类对黑猩猩的研究自发现这个物种伊始就保持有极大的热情。 一九二六年的伦敦，伦敦动物园的工作人员给园内的黑猩猩穿上人的衣服，给他们准备了茶杯，刀叉，甜点，举办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黑猩猩茶话会”。当年被这噱头吸引的英国民众，大批大批的涌入动物园观看黑猩猩是怎么端着茶杯喝茶的，竟在英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随着19世纪末期，人类对黑猩猩的研究热兴起，另一个现象也引起了科学家的注意，那就是狼孩的出现。科学家们发现，狼孩多是被人遗弃的婴儿，再被狼救起之后和狼的幼崽养到了一起，直到成年之时，狼孩们的行为完全像狼一样，四只脚走路，有人靠近会低声嘶吼，甚至还会在夜晚狼嚎。 科学家们发现狼孩出生时智力是正常的，只是后来出于后天环境的改变，使他们学会了狼的习性，从而错过了人类智力发育的最佳阶段，以至于即使接受后天的教育，他们也无法像正常人类一样生活了。 人类宝宝和狼崽生活在一起，会变得和狼一样，丢失人性，智力低下。那么换做猩猩会是怎样呢？ 科学家们对这类试验做过好多次，在失败案例中，实验动物和参与人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心理创伤。 挑三个有名的： 1. 古娅试验 美国印第安纳大学的心理学家凯洛格（Winthrop Niles Kellogg）于1931年6月26日，将一只七个半月大的雌性黑猩猩幼崽古娅（Gua）带到家中，由凯洛格的妻子按照人类抚养幼儿的方式，和凯洛格一岁的亲儿子唐纳德一起进行养育。 当年对古娅的报道 凯洛格想通过这个实验来反向考察一下，人类在成长过程中环境因素能起多大作用，并尝试教古娅说话。 参与抚养试验的幼年黑猩猩，以及他的人类“养母”，看似岁月静好 实验最初进行得还行，夫妻俩通过实验拿到了很多有意义的数据，并出了一本书：《猿猴与儿童》。 《猿猴与儿童》著作封面 而后，事态逐步开始向奇怪的方向发展，古娅没学会说话也就算了，她竟然还反而开始影响人类小孩唐纳德。由于黑猩猩达到成熟期比人类提前，所以古娅早于唐纳德学会了用勺子吃饭，用杯子喝水，甚至学会了开门。而人类婴儿唐纳德完全不会用勺子，他用手抓食物吃，甚至于无法自主喝水。而对待其他小动物的态度上，古娅对其他动物更为粗鲁，她看到家里的猫会直接拖着尾巴拽起来玩耍，而唐纳德则会像人类一样低身轻拂。在游戏上，这对小孩像两个人类一样做着同龄孩子们玩的各种游戏。由于相互模仿的原因，俩夫妻的儿子唐纳德的行为越来越像一只猩猩，甚至开始用猩猩特有的喘息声来祈求饼干…… 自己的儿子会不会最终变成一个“人形猩猩”？细思极恐的凯洛格赶紧终止了进行9个月的实验，把古娅送回了灵长类动物研究中心。 可是，由于古娅之前的认知大量依赖于人类家庭环境构建，已经不会和黑猩猩交流，所以她被研究中心的其它猩猩所孤立。 终日在研究中心里盼望回家的古娅，情绪非常低落，年仅三岁就因为肺炎死去（正常饲养的黑猩猩能活到60岁。） 唐纳德长大后，想不起这段往事和那个曾经相伴九个月的“姐妹”，看似顺利长大，后来还成了一名医生。 但是，凯洛格和妻子因病相继去世后，已经42岁的唐纳德因重度抑郁症自杀身亡。 古娅和唐纳德的合影 2. 尼姆计划 七十年代，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学教授赫布（Herb Terrace）为了研究语言是否为人类所特有，从美国俄克拉荷马州灵长类动物研究中心挑选出一只刚出生几天的雄性黑猩猩，交给他曾经的学生史蒂芬妮（Stephanie LarFarge）一家，以人类小孩的方式抚养。 他给这个黑猩猩取名尼姆（NIM）。 尼姆被领养时的照片 当时科学界已有共识，黑猩猩不具备人类发音的生理结构。于是，赫布教授让史蒂芬妮按照科学方法教尼姆手语并详细记录数据。 然而，史蒂芬妮是个嬉皮士。她确实拿尼姆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但她并没认真进行手语教学，也不进行实验记录，不过是享受猩猩幼儿给她带来的家庭快乐。不仅如此，由于溺爱，她还让尼姆染上了抽大麻的爱好。 赫布教授无法忍受史蒂芬妮漫不经心的教育方式，于是让他的另一个学生劳拉（Laura Ann Petitto）逐步接手了对尼姆的照顾和教育。 此后，尼姆算是得到了比较好的教育和健康、科学的照顾，并学会了用稳定的形容词和名词结构来进行手语句子表达。 然而，劳拉因为工作中人际关系出现问题而最终离开。 尼姆呢，依然是赫布教授研究课题中的被试动物。所以劳拉离职后，对他的照顾也就移交给了其他人。此后，先后有37人担任过尼姆的代父母。 赫布教授收集了足够的实验数据之后认为，尼姆虽然学会了128个单词的手语，但却对并不明白如何表达，只是在单纯模仿他的老师。 例如，“狗咬人”这句话。尼姆能够准确做出“狗”、“咬”和“人”三个单词的手语，但却理解不了这句话的完整意思。 由此他推翻了自己原先的设想，认为人类语言只能是人类所特有。 课题结束了，但尼姆的故事并没结束。 他被送回到俄克拉荷马州灵长类动物研究院，重新做回一只黑猩猩。 后来，灵长类动物研究院将尼姆在内的一批黑猩猩，卖给了纽约大学一家灵长类药物试验室。在这里，尼姆被关进铁笼，惊恐地等待成为乙肝疫苗被试动物。 赫布教授知道这件事后很震惊，利用威望发动媒体将尼姆救了出来。后来，一名百万富翁将尼姆收容在自己的动物避难所，给了他一间大铁笼居住。 然而，早已习惯了人类居所的尼姆，非常不适应后来的这一系列铁笼生活。 尼姆的第一任母亲史蒂芬妮，始终从心底把尼姆视为自己的孩子，因此和尼姆的分离让她难以释怀。 她去探望过尼姆。 当时已经九岁的尼姆愤怒地将这个“母亲”如同洋娃娃一样腾空抛起！ 所幸，本性善良的尼姆并没有伤害到史蒂芬妮的身体。不过这种被黑猩猩腾空抛起的感受，确实把史蒂芬妮吓坏了。 这也许就是尼姆想要的：对自己这个人类妈妈表达他曾经历的恐惧和痛苦。 管理人员再也不敢让尼姆直接接触任何人类，铁笼成了他最后孤独的归宿。 尼姆最终于26岁死于心肌梗塞，而普通饲养大猩猩能活到60岁。 尼姆的故事被拍成纪录片《尼姆计划》，在第26届圣丹尼斯电影节上放映。 3. 夏特克计划 这个案例里的主角，是唯一一只上过人类大学的猩猩：雄性红毛猩猩夏特克（Chantek）。 夏特克出生于1977年，并由美国田纳西大学人类学家琳恩（Lyn Mails）从灵长类动物研究院领养，以人类幼儿的方式进行抚养。当时琳恩的课题，是考察人类行为究竟是先天遗传还是后天习得。 琳恩和幼年的夏特克 琳恩非常专业，夏特克也的确聪明。这只红毛猩猩不但学会了教给他的单词手语，甚至还能利用学会的手语自己组合起来表达未知事物。 例如，他还没学过“番茄酱”这个词的时候，就会用手语词“番茄”和“牙膏”加起来代替。 这说明夏特克能够像人一样进行联想思维！ 不仅如此，夏特克还跟着琳恩经常在田纳西大学出入，与学生们进行频繁互动，深得大家的喜爱。 琳恩的研究获得了成功：从对夏特克的研究她得以证明，人类行为的形成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后天的环境所影响。而夏特克，也成了田纳西大学的明星动物。 在舆论的引导下，也可能还有噱头成分，田纳西大学承认了夏特克的大学生身份。通过一系列专为他设立的考试项目后，夏特克还大学毕业了！ 夏特克大学毕业照 此后，琳恩又继续培养这只红毛猩猩在人类社会中的生存能力：通过劳动获得报酬。 给夏特克发报酬专用的代币：金属垫片 试验非常成功，夏特克不但懂得了劳动换报酬、报酬换冰淇淋和玩具的游戏规则。更神奇的是，夏特克还懂得存钱！他用攒起来的钱向琳恩换取了一辆心仪已久的自行车！ 这说明，夏特克具有预见能力。而这个能力以前普遍被认为是人类所特有。 不过，夏特克命运的转折点很快出现了。 9岁的夏特克有天在学校门口的垃圾桶旁边玩耍时，被一个女学生推了一把。夏特克很生气，于是做了一个吓人的动作表达愤怒。 结果，他被校方以袭击学生为由抓捕，并被送回了灵长类动物研究院狭小的牢笼中。 从此，这只已经完全习惯了人类生活的红毛猩猩被关了11年。 一开始，每当琳恩获得批准去看望他，夏特克都会用手语告诉琳恩：他想回家。然而琳恩很难通过夏特克知道的有限手语把事情解释清楚，只能看着夏特克一次次从希望变得失望，再到绝望…… 再后来，亚特兰大动物园收养了已经19岁的夏特克。 但夏特克此时已经患上了重度抑郁症，手语知识大部分已经荒废。由于抑郁症导致暴饮暴食、缺乏运动，他还患上了心脏病。 亚特兰大动物园对这只明星红毛猩猩非常重视，一直给他注射大量药物进行治疗，得以让夏特克延续自己的生命。 临终前最后一次见面时，精神萎靡的夏特克颤巍巍地递给琳恩一个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金属垫圈，并做了一个喝的动作：他想拿这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片，再跟“妈妈”换一次冰淇淋吃。 2017年8月7日，夏特克离世，终年39岁。 作为世界上首只能够用手语与人类交流的红毛猩猩，Chantek的讣告被诸如BBC这样的大媒体争相报道过 得益于实验动物福利观念崛起，我们现在不会再让动物参与这种深度侵入人类文明的试验，希望以后也不会再有。 感谢医学检测学、脑科学和语言科学的进步，我们通过更人道的技术手段已经有了更深入的认知：人类语言，是随人类演化而逐步产生的。它不仅用来交流，更主要的作用是作为人类在大脑中构建环境认知的一种工具。其他动物由于演化方向、脑结构异于人类，是无法通过学习来“继承”人类语言或文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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