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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不敢回家过年，因为去年向爸妈保证过今年春节一定带个女友回家，眼看还有两天就是春节了，女友却不知躲在哪个丈母娘的娘胎里。并不是已经27岁的他不懂男女情，也不是他对女人没兴趣，实在是现在的女孩太现实，这几年耗子也谈过两次恋爱，可人家一听说他家住农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种田人，女孩就有意疏远他。强扭的瓜不甜，耗子看懂女孩的心事，他只有在心里苦笑几声，下班就窝在宿舍里对着夜空继续唱他的单身情歌。
其实凭耗子的个人形象也不是找不到女朋友，他虽然算不得高大帅气，但起码也是个阳刚青年，要怪就怪他自己，家底不好却偏偏是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普通一点的女孩他不追，眼睛光盯着那些长得好看的女孩，因此27岁了还是单身。
这不一转眼又到新年，几天前家里就来电话问他几时回家，说村里在外打工的人都回家了。想起村里那些光屁股一起玩大的哥们，一个个胳膊弯都挽着不算很好看但起码个个都是鲜嫩嫩的姑娘，其中一哥们还每年换一个女朋友，那种很屌很拽的样子简直就让耗子觉得自己很丢脸。耗子心想今年若再不带个女友回去，不但自己没脸面，连爸妈脸上也无光，他早就听说婚介所有租男女朋友回家过年的业务，决定去租一个好看的带回家。
耗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婚介所，站在门口犹豫了分把钟，双手插进衣兜里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进去。里面的工作人员看似一对小两口，灯光下他们脸上的笑容和善解人意的表情很快就缓解了他的尴尬心理。
“你好，请问你是来登记的吗？”年轻女子温和而直接地问，一边对他察言观色。
他发现她长得很好看，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探寻着直逼他的内心，被一个刚见面的漂亮女人面对面盯着看，他突然有点窘迫起来，慌乱中低声说了句：“我，想来租一个女友回家过年。”
“哦，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来登记的女孩这两天都被人领走了，我看明天也不会有人来登记了，大家都在赶最后一天时间回家过年呢。”她看着他歉意地笑了笑。
“一个都没有了？你能不能再看看有没有漏下的？”他开始还指望挑一个好看的带回家，没想到都被领走了，他显然着急了，指着她面前的电脑问。
“一个也没有了，一般来登记的女孩少，男孩多，所以女孩是稀奇货，一有人来登记就会被领走，你去别的婚介所看看吧。”旁边的男子一口蹩脚的广东普通话，口气里有送客的味道。
他站着没动，一双眼睛求救似的看着女子。女子对他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我还特意提前买好了两张票，以为来这里可以租到女友，明天就可以一起回家。”他从钱包里抽出两张车票递给她看，她看了看车票，又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吱声。
看样子今年是不能回家过年了。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冲女子微微点了点头，落寞地朝门口走去。
“你等等。”她叫住了他。他马上转身，期望被告知还有一位漏下的女孩没有被领走。
她手上拿着一张表格对他扬了扬：“你带身份证了吗？来登记一下吧。”
他转忧为喜：“还有登记的女孩吗？”一伸手接过表格。
她笑了笑：“我看出来了，你今天若没有租到女友，恐怕就不敢回家过年吧？要不你先说说想租个什么样的女友？“
他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能挑剔？有个女友做个样子陪着回家就行。“
“你是江西进贤人？”她瞄了一眼他手上的车票，又抬眼看了他一眼。
“是，我是江西进贤前坊镇人。那个女孩是哪里人，她今天会来吗？”他低头填表格，顺口问了一句。
“她已经来了，就站在你面前。”她笑笑说。
他左右看看，并不见女孩，只有她笑笑地看着他。他一时回过神来：“你？”同时惊讶发声的还有身旁的男子。
“对，我。先说明一下，原本租五天时间只需要交租金2999元，现在你需要多交一千元，加你一天时间，等于3999元租六天，若超过时间另加租金，你同不同意，同意了现在就交租金。”她一脸生意人的精明。
“同意，我这就交租金。”明知道人家是有夫之妇，可看着她那张好看的脸，鬼使神差地他还是这样说。
“不行。阿红，我们可是说好了明天我陪你回家过年的。”男子不高兴了。
“我是个开店做生意的人，生意人哪有放着生意不做的道理？你明天先回你自己家吧，去我家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她对男子说。
男子还想说什么，她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她走过来说：“说妥了，我明天陪你回家过年，按照规矩我们签个协议吧。”
他点头同意，她将一份备拟的协议填好租金数字后递给他，协议很简单，大致内容是：两人本着自愿的原则签订租女友协议，协议条款一，男方出资3999元租女方为女友六天，协议期间女方以男方女友身份随男方回家过年；条款二，女方需为男方保密，不得在男方亲友面前泄露两人的租借关系，协议期间女方有义务配合男方，在亲友面前给足男方面子；条款三，协议期间未经女方同意，男方不得侵犯女方身体，否则女方将以强奸罪将男方诉讼法院；条款四，六天期满，男方若需继续租借，则以每日为单位按原价加租金，女方有权利视情况而定决定是否续租；条款五，协议期满，男方若不再续租，男女双方自动解除租借关系。
两人各自签字，协议就算生效，并约好次日清晨出发一起回男方老家。
耗子今年带了个漂亮的外地女孩回家。他们刚回村子，小村庄一下就传开了，耗子的爸妈见儿子今年果真带了个女友回家，而且一看就是个讨人喜欢的乖巧女孩，高兴得人前人后咧着嘴笑，若不是碍着乡下的传统，说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女在娘家过不得年，不然老两口早就把他姐姐叫回家来，让她们看看弟弟带回来的媳妇。老两口喜上眉梢忙进忙出，一家人高高兴兴围在一起吃年夜饭，又一起看春节晚会。由于心疼孩子路途疲累，耗子妈拿出新被子铺好床，催促他们早点回房休息，耗子和红偷偷对视了一眼，顺从了老人的意思，牵着手进入耗子的卧室。一进入房间，两人就像同时被黄蜂蛰了一下几乎同时放开了手，两人的空间突然变小，二十来平米的房间里，眼前是一张大床，一床被子两个枕头，两人都只好尴尬地站着。站了分把钟，耗子忍不住偷眼看红，见原本大大方方的她此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那里扭捏不安，倒像个未出嫁的羞涩少女，他心里不免一动，但想了想还是出门去对他妈说红怕冷，让给加床被子。他抱着被子进来放到单人沙发上，对红说他就在沙发上裹着被子坐一夜，让她安心在床上睡。一大清早就坐车颠簸赶了一天的路，红确实感觉累，便点头关了灯和衣而卧，耗子也累了，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瞌睡了一夜。
次日两人又很恩爱的样子出现在耗子爸妈面前，刚吃过早饭，耗子的那些哥们听说耗子带了女友回家，都相邀过来看个新鲜，兄弟们一年没见，刚见面就你捶我一下我捶你一下，一个说耗子真行啊，要不就不带女友，要带就带个最好看的回来，啧啧，还是个广州货。一个说耗子怎么这样命好，你们看他带个这样好看的，让我们兄弟们可怎么活？一个故意啧啧了两声，说耗子今年真是走桃花运了，你们看一朵好好的鲜花就这样插在牛粪上，实在好可惜。一个说耗子你是不是昨晚一晚上都没睡，看把人家这朵花压得花容都憔悴了，让人看着都心疼。哥几个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尽拿耗子和女友打趣。耗子拿眼看红，见她一头雾水看着他们微微笑着，便对哥们说你们有点出息好不好？幸亏人家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不然人家还以为进了我们村就像进了狼窝呢，哥几个哪里肯依，欺红听不懂进贤话，尽拿男女之间的床上事开刷耗子，耗子拿他们没办法，看看身旁不知所云但确实让他感觉有面子的红，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晚上耗子又准备在沙发上瞌睡一夜，红把床让出了一半，让他抱被子到床上躺着睡，说这样方便说说话，身旁躺着和衣而卧的红，从未这样近距离接触女性的耗子哪里睡得着？便转移注意力对她聊起了家庭、往事以及打工生涯，直至两人都精力疲劳沉沉睡去。
初二，两个姐姐领着丈夫孩子回娘家，说是给父母拜年，其实更想回来看看弟媳妇长得什么样，红自然让俩姐姐都感觉十分满意，大姐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红的爸妈是什么意见？我看正月就选个日子让双方父母见面把结婚的日子定一定吧，爸妈年纪这么大了，也该抱孙子了。二姐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有没有情况？反正做爸妈都是早晚的事，你们都是大龄青年了，女人最好别超过三十岁生孩子，现在正好赶上国家放宽二胎政策，今年若怀上了，后年又可以生一个，有两个孩子最好了。耗子看了红一眼，说你们就别说了，幸亏人家听不懂，这话要是让人家听懂了会多不好意思，好像人家是来为我们家生孩子的。二姐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谈婚论嫁的男女生孩子是很正常的事嘛，难道你们还没打算要孩子？我来给她说。耗子忙阻止二姐，说还是我自己回屋里给她说吧。见弟弟老大不小了还这样害臊，两个姐姐都觉得好笑，再看看红，她虽然听不懂，但一直微笑着听他们说话。姐姐们临走时各塞了一个红包给红，说是见面礼，红推辞不要，她们硬要塞给她，耗子想暗示姐姐别给红包，但一抬眼看到红，鬼使神差地，他又把话忍了回去。
相处了两天，耗子和红话多了起来，这一夜说着说着耗子动了心思，他看着红，眼睛里闪动着火：“红，我可以亲你一口吗？，就亲一口，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红看他一眼又别过头去：”不行，我们只是租借关系，又不是真男女朋友。“
"假戏可以真演嘛，就一次吧，又没有谁知道。”他身子往红靠过去。
“协议上没有女方要陪男方假戏真演这一条。”红往一边躲。
“什么鬼协议，男女睡在一张床上不做点什么谁会相信啊？我们没做也是做了，为什么不做呢？”他垂涎着脸。
“不行，你这是在毁约，我不会给你退毁约租金的。”她说。
“我不要你退毁约金，就只要亲你一口行不行？”他眼里的火越烧越旺，脸向她逼过去，她急得伸手从包里拿出协议书：“我们可是签了协议的，你自己看看协议第三条吧，你再这样我就让你妈给我换一个房间。”
她要是真去对妈说换房间不就什么都露陷了吗？耗子猛然醒过来，只好说你别这样，我不亲你就是了。心想要是早晓得有这么煎熬人就不租她回家了，睡在身边连亲一口都不行，3999元真是白花了，又在心里骂一声，好歹我还是个处男呢，你不愿意我还不愿意为你破身呢。他侧过身暗暗把欲火压了回去，瞪着墙壁半夜没睡着，他知道红也半夜没睡着，她大概不敢睡着，耗子心想我才不干那蠢事，让你抓住把柄告我呢。
这样熬到初五，协议期间的最后一晚，想到与红一起生活了六天，同在一张床上睡了五夜，明天就各奔东西形同陌路人，耗子心里又突然觉得很不舍，他默默看着红，眼神复杂。红坐在床上第一次目光正视他，两双眼神在无声交流，慢慢碰撞出一些火花，耗子忍不住伸手去握她的手，她轻轻往回抽，他握紧不放：“明天就要分开了，今晚就让我握握你的手好吗？”
她不吱声，但停止了抽手的动作。他又说：“我喜欢上你了，可惜你已经有丈夫了。唉，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见你这样的女孩。”
她有些心动，但没有说话。他看着她：“以后我还可以去看你吗？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你，不会给你的家庭添麻烦。”
她没有回应，他猜想她大概是想与他保持距离，不由得有点沮丧：“这次见了你，只怕以后我眼里再也看不见其她女孩了。”之后是一阵沉默。
似乎是被他感动了，又似乎不忍看见他低落，她说：“我认识一个女孩，好像也是你们进贤人，或许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她说过她从十七岁出去打工，吃过很多苦，一直想凭自己的努力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因为一直没有遇见喜欢的人，到后来成了村里的老姑娘，因为父母逼亲这两年都不敢回家过年，她也是在一个城市开了一家婚介所，倒是给别人介绍过很多对象，自己却没有找到一个理想的人，你如果愿意认识她，回去后我就与她联系介绍你们认识。”
“真有这样的女孩？”他觉得有点意思。
“有。因为她开婚介所各式各样的男女见得多，所以看人的眼光就与其她女孩不一样。”她说。
“开婚介所的自己找不到男友，她是不是自己有问题？肯定没有你漂亮。”他开了个玩笑。
“这个说不准，漂亮又不能用尺子去量，你只说想不想认识她。”她问。
“当然想，起码可以借机会多看你一次。”他俏皮起来。
“那好，等我回去就联系你们见面。”她说。两人就另一个女孩聊到深夜，不知不觉才睡去。
第二天红要回家，耗子爸妈让儿子陪红回丈母娘家拜年，耗子假装应诺，送红去车站。到了县城北门口，耗子要带红去进贤南站坐车，红却好像认识路一样往北站走。他叫住她：“走错了，那是北站，是去进贤其它乡镇的站台，你应该往南站走。”
红从包里拿出三个红包塞进耗子手里：”没有走错，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家见爸妈了，今年一定要回去看看他们，这是你爸妈和姐姐给的红包，还给你，再见，我回家了。“一口标准的进贤南台话，说完转身而去。
耗子愣在那里，愣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拿着红包快步追了过去，边追边说：”红，我陪你回家，陪你一辈子，不收你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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