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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谁都更革命,重看基里科的转身之谜

 泊木沐 2020-03-12

基里开始构建他的形而上绘画世界。通过画面展现一种全新的感知,来超越我们被感知能力所限制的现实世界。

谈及20世纪现代艺术,他是给我们现代性打下印记的形式大震荡的开创者。当时的艺术家曾把他奉为宗师,却又严重敌视他,甚至望其窒死。现在的我们不是遗忘了他,就是只聚焦在他的早期作品之上。这位在艺术史上褒贬不一的大师就是——

乔治·德·基里科(Giorgio de Chirico)

1888.7.10- 1978.11.19

1910年起,基里科开始构建他的形而上绘画世界。通过画面展现一种全新的感知,来超越我们被感知能力所限制的现实世界。他的形而上学绘画影响并启迪了后来的超现实主义,他们选择将基里科作为他们艺术运动的理论之父,但基里科轻蔑地拒绝被标为“超现实主义画家”。

然而在1919年,基里科重拾起一种新的古典主义的价值观,他向世界宣告他的座右铭“我是一位古典画家”,表明他已准备好“回归技艺”,回归古典主义的典范与人体,这也意味着他站到了所有先锋派艺术的对立面,不仅是意大利的未来主义,还有法国的立体主义。由此,基里科被超现实主义者们斥为“叛徒”,尽管基里科从一开始就不愿与他们为伍。

基里科《古代石膏像与橡胶手套》1914年(左图)

基里科《特萨列海岸》1926年(右图)

在基里科成为一代画派开山宗师,受着圈内追捧顶礼膜拜之时,他却突然一个转身去追寻古典技法。围绕基里科的争论至今仍在继续,超现实主义大师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曾于1926年如此写道:

“大概在1926年,基里科放弃了他的‘形而上学’观念,转变为不太规矩的笔触。他的崇拜者们拒绝跟从,并认为这第二个基里科丧失了第一个基里科的犀利。但后世可能别有评判。”

基里科的转身之谜,事出何因

是江河日下,还是挥戈返日?

今天让我们来重新正视基里科

时代背景

在研究基里科转身之谜前,我们需要先留意几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随着意大利的参展,基里科兄弟二人应征入伍被分配到费拉拉。直到1918年一战结束后,基里科离开费拉拉后,来到了意大利并开始对十七世纪的古典主义进行探索,由此开始准备他的“大转型”。

首先,从时间上可以明确,基里科的“古典转型”是发生在工业革命爆发、一战战后时期。在文化历史的角度上,纵观西方艺术史我们会发现,每一次的“复古潮”都发生在动荡的社会大背景下:文艺复兴是在欧洲黑死病为导火索而激发的资产阶级反封建的新文化运动;新古典主义美术运动与法国大革命及其政府变革、社会变革紧密相关。

一战结束后,欧洲社会动荡、经济萧条,艺术界掀起了“回归秩序”的风潮,其核心时期发生在1919年至1925年之间。基里科此举并非个案,他是领先于时代的,其后从毕加索到德兰(Derain),当时其他的出色艺术家也回归古典世界,形式与神奇的自然主义出现复苏。

毕加索《欧嘉的肖像》 1917年

基里科《斜卧的阿里阿德涅》(下文中有基里科早期画阿里阿德涅的图像,可以对比着看很有趣)

希腊文化的诱因

基里科的双亲都是意大利人,他于1888年出生于希腊的沃尔斯。他的出生年代正好是考古大发现的时候,伟大的考古学家海因里希·施莱曼(Heinrich Schliemann)使得荷马史诗中长期被认为是文艺虚构的国度:特洛伊、迈锡尼和梯林斯重见天日。1890年海因里希去世,但是他所引发的希腊考古热潮却愈演愈烈。

特洛伊城遗迹

从1890年到1905年,基里科家族主要生活在雅典。这一时期的雅典不仅有着丰富的古典遗迹,也是日耳曼文化制度,出自巴伐利亚建筑师之手的新古典主义纪念碑处处可见。可以说,在那时希腊文化就成为一颗种子深埋在了年轻的基里科的心中。

从他一直以来的作品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无论是形而上时期还是古典时期,他的画作中一直都存在着希腊文化的象征意味。

早期形而上时期中,在意大利广场上横卧的阿里阿德涅

大后退更是一场大革命

从上面两段分析中,我们可以推出纷乱复杂的世界格局下,“在等待战争结束,但战争一旦开始就没有尽头”的基里科,童年的记忆总是美好的,“回归古典”也可以看作是基里科回归母体文化、回归艺术本源的一种追随。

但基里科的转身绝非如此简单。

从基里科20世纪20年代的处境来看,他已凭借形而上学将意大利带上了国际舞台,他的身边竟是他的拥护者,如果他是个“聪明”的投机分子的话,应该继续走这条路。

基里科《慰藉》1958

在以古典为师的文化运动中,那些被基里科视为楷模的画家们,是在追寻遥远过去世界的不可思议性和神秘性,而基里科却与之相反,他最伟大的业绩之一便是将其置换为工业化世界的现代都市。基里科的“复古”不是临摹、更不是倒退,相反的这是一次以退为进的新的革命。基里科中晚期的作品不同于前期作品,更影响了许多后现代派的艺术家,尤其是意大利的艺术3C(桑德罗.齐亚、恩佐.库齐、F.克雷门特)等。

Sandro Chia,The legend of the blue dog

Enzo Cucchi,Bersaglio

Francesco Clemente, Name

“形而上”的概念从未消失,只是当“形而上”绘画成为一种固定画派的时候,用固定的技法、固定的逻辑思维来诠释“形而上”的时候,这已经沦为了“形而下”。“形而上”绘画是基里科建立起来的思维世界,当后起者涌入的时候,他果断离开,他离开的是“形而上”画派,而他建立的“形而上”世界是又一次的革新和更代,这一次,世界只有他。

帕诺夫斯基在《作为象征形式的透视》一文中这样写道:“当某些问题的深入到了再继续从同样的前提出发便进入死胡同的程度时,往往会发生一些大反动,或更确切地说,一些大后退。”

基里科不仅在“形而上”绘画时期而且在其一生任何时候,都超前了时代的趣味。

最后让我引用一段,艺仓美术馆艺术总监张熹老师的话作为收尾。这段话让我尤为感动:

“中国当代艺术也经历了令人膛目的快速变化,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大部分艺术从业者常态性地处在焦虑状态,惮于落后与保守,在追求当代、新形态、新主义等等前沿名词中,如西西弗斯一般的挣扎。反观基里科与莫兰迪,抛却他们身上为外界归类的标签,其共同点就是,从不为当下所谓的「时代潮流」所撼动,笃定自己认定的,对艺术本源价值的追求方向,虽然,这个方向会不断变化,调整,但是源自艺术家自我认知的改变、深化或转移。

言及于此,艺仓美术馆举办的「基里科与莫兰迪 – 意大利现代艺术的光芒」,其探讨的意义也许并不在能否平息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焦虑症」,而是为每一位参与其中的观者,提供了一个思考的机会,那就是人生的价值思考,可能和艺术的价值相类,不在于是否常在前沿浪尖,而在于你个人,能否选择并努力坚持在适合你自己的方向上。”

上海艺仓美术馆正在举办“基里科&莫兰迪展”,共计展出140件(套)原作真迹展品,有趣的是这次展览聚焦在基里科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后的作品,展品类型也涵盖了基里科的油画、插画、石版画、雕塑、舞台设计等,通过解读基里科的多元主题,让我们完整地跟着展览走一遍他的艺术历程。

基里科《一条街的神秘与忧郁,推铁环的小女孩》196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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