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闲云谷主原创 老家门口有棵大树,一棵古老的核桃树。 爷爷说是他爷爷种的,本来有两棵,民国八年因为遮田砍了一棵。 苍老而孤独,犹如一本发黄的史书,树皮跟想象的年代一样黝黑褶皱。 爷爷走后,我去看望爷爷远嫁的妹子,我的姑奶。 九十多岁的姑奶已经认不出我,却记得家门口有棵大核桃树,就是这棵。 老枝横垂,仿佛一首无尽的乡愁。 爷爷的父亲生前最后的时光,就时常坐在这棵树下。 看老树春来花开,回忆一场场儿女佳期如歌;看中秋落果跳跃,如老树儿孙绕膝嬉闹。 老树的旁边是一条出村的大路,爷爷的小弟从这里走出去,参加了龙云的滇军。 顺着大路是源自大山的河水,汇集了后山的所有支流,奔向大江。 解放时,爷爷就是在这棵树下宣誓,成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员。 这棵老树高大耸立,枝繁叶茂。 活活一本家谱,记载了繁衍生息的脉络。 历代的大雪,重压的断枝口,刻印着古老的沧桑岁月。 遥想当年的艰难岁月,不知多少双饥饿的眼睛,等不得核桃脱青。 一年一度准时成熟的硕果,延续了流淌在我血管里的传承。 我想,我的基因里恐怕早已有了核桃的元素。 有一次,我站在老树下跟我哥说“这核桃树如果冬天不落叶多好” 我哥说“落叶树好,发芽、开花、结果、落叶,才有鲜明的四季” “看冬季落叶的树,那叫赏骨” 从那以后,每到冬季,我就爱走到老树下,仰视这一树的傲骨。 凛冽的寒风吹来,那浑厚的歌声,是祖先的战歌。 鹅毛般的大雪里,那一树不屈的刚劲,羞得诗词里的翠竹都低下了头。 春天来了,老树也开花了。 花是淡绿色的,没有夸张的鲜艳,宛如军中迷彩巾帼,不是用来哗众取宠的。 老树一直屹立在那里,早已成了村子的象征。 放学的儿童,牧归的老人,回乡的游子,只要远远看到了它心里就踏实。 劳累一天的相邻,总爱坐在树下唠嗑。 他们说,“以前其它村子里这样的树还是多的。 只是这些年村民富裕了都新建房屋,养小车,所以建房修路砍伐完了”。 听着,心里就莫名的堵。 老树是一个村子的记忆,是祖先留下的活遗产。 那是沧桑的史书,是游子的乡愁,是落叶归根的坐标。 有人说“一个村的文化沉淀,看有几棵古树就明白了” 我赞成这种说法,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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