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湛蓝 & 图/友人、湛蓝 & 主播/ 自在花开 在灾难面前，人把生命成本降到最低。人与人之间自然而然建立起一种亲切的关系。 ——题记 小区里开进一辆车，就停在露台下。下车的是医护人员。 每一个群里，总会有一两个小灵通。几秒钟后，这照片就出现在业主群。群里顿时炸开了锅。“这好像是三栋的露台！”“怎么有医护人员进这栋楼了？”……气氛须臾紧张起来，整个三栋的人脸上都感觉热辣辣的。这时，一位女士发话了：我们刚回来，因为出发地名比较特殊，所以社区安排了人来我们家测体温！ 我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这地名一定跟湖北搭界！ 每个群里也一定会有一两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果然：“啥子地方呢？“ “通报一下嘛，非常时期，大家都有知情权！” 群里滴滴哒哒，每弹出一条消息，就像古钟摆的声音，制造出让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麻城！”对方禁不住大家的疑问，姗姗打出两个字，“我们回来之前，先打电话征求过社区的意见，他们同意了，我们才回来的。我们1月21日开车回的麻城，一回去就被隔离了十四天，然后今天开车回成都，又要隔离14天！” 听到这里，啼笑皆非，心里莫名生出恻隐。 不一会儿，小区的保安队长戴着口罩，提着菜和日用品进了三栋五单元的门。那家住户离开家半个月，想必家里是什么吃的也没有了，社区安排了人手帮他们采买生活用品。 之后的日子，我翻着台历，只觉得翻得甚是缓慢。每天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纹丝不动的车上落满了尘埃。小区里每天两个环卫工人打扫卫生，一个人消毒。仰望，目光像一株向阳的植物，最远的到达是建筑、树梢切割出的一小片有限的天空。小鸟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不胜自在。蓉城春花始盛开，灼灼芳华待君来。依旧是良辰，然人面杳杳。偶尔听到一两声公鸡的鸣叫，竟有些意外，以此为证，它尚且活着。当然，我也注意到，每间隔一两天，保安队长就戴着口罩提着菜送去三栋五单元，尽职尽责。  在这个资讯高度发达的时代，资讯的分享没有障碍的话，尽管身在家里，坐拥天下已经不是难事。常常在同学群里看见同学走在抗疫最基层的田埂上，他们跟社区保安队长一样，甚至比保安队长更辛苦。在春寒料峭的风里，枯坐在一个个行政区划的边界上，用血肉之躯伫立成一堵堵墙，阻断疫情蔓延。文明程度再高的地方，也难免会有一两个走在文明边缘的拧人，视频中偶有镜头出现，一个老太太不做任何防护走出来，执法人员再三劝阻，老太太死活不受这个约束，情急之下捡了石头与执法人员相向，执法人员阻止这种伤害，老太太又在他们的手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在这场无硝烟的阻击战中，体现出来的精神面貌是很振奋人心的。即便是最基层的国家公职人员，都是肩挑责任，心系民众防疫工作，着实让人感慨万千。虽然疫情还没得到有效的遏制，国家启动一级响应，以举国之力抗疫。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怆之情席卷了我。那种感觉，如同一位母亲不惜倾尽万贯家财抢救自己的孩子。这巨大的悲恸一时难以抑制。国家有这样的姿态，忧心忡忡之余，也不禁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在这场阻击战中，不论是奔赴前线或是坚守后方的人，总被一种气场鼓舞着，后方的防线与前线正面战场的将士一样，拥有一颗温热的跳动的心。  那天，一位湖北籍的作者发一张照片，口罩严严实实捂着他的脸，浓眉下，黑框眼镜后露出一双黝黑的瞳孔。身旁的蔬菜、水果和日用百货堆砌在白色大塑料筐里，物品堆码已高出了塑料筐。看样子不像是一家人吃的，疫情当前，也不可能请客聚餐，想必是为大家服务。于是说：勤快！ 他语气显得有些悲壮。回复：我加入了采购大军，负责村民必须物资的登记、分拣和采购。如果有幸不被感染，有生之年我一定去探望总编姐姐你。 不知是被最后一句话感动，还是被那层透明的忧伤所感染，我说不出话来。抬头望向窗户，白色的纱帘外，日光正倾城。我突然想了解他的想法，缓缓问：你是怎么考虑的？ 他接着说：我8号开始去做外勤采买，村子里，村民种的菜已经不够吃了，小婴孩每天要尿不湿，村民要米要油要煤气，大家顶不住了。村子里现在就书记的车有防疫通行证，可以去镇上和县里。我在家也忧心忡忡，不知道北京的工作还能不能保得住，所以觉得与其焦虑着，不如做一件很热血的事情…… 我很肯定地宽慰他：你的工作不会有事，疫情是不可抗力因素，他们不敢因为这个理由辞退员工！ 他说：是吧。我还是那种心里有光，活得坦荡的员工。只是小孩子着急用尿不湿，封村封路，大家不能去超市……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开始的时候，我爸妈不让去，感觉接触的人太多太杂，不安全。但我还是去了。  彼时，感动喷薄而出。芦山地震时，我曾写过：“在灾难面前，人类对生命充满悲悯，充满无限的同情和热爱；而安宁和平的日子，人类又有着残酷的仇恨和厮杀。在灾难面前，人类对同类的要求降低到没有底线，救助不惜一切；而平和的日子，却又严苛到不近人情。”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在生命遭受严峻的考验时，会在无形中建立起一种不隔离、相关心的连接，这应该是一种高尚的情怀所致。我在很多人的身上，都看到这样一束光。 于是欣慰地对他说：未来某天，当你的孩子问起你——爸爸，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蔓延时，你在做什么。你把手心放在心脏上，感受到那个温热的跳动就是活着！你便能挺直脊背，理直气壮告诉孩子，你不是在看电视，浏览网页。对了，出门时，你记得做好防护，口罩还有吗？ 他说：口罩还有，政府给村里配了N95的口罩。 这句话，让我动容。在灾难面前，哪怕其他地方物资紧缺，国家也首先保障疫情最严重的地方的供给。虽然灾情严峻的地方早期的工作不尽如人意，但在生命面前，其他的事都得让道，这便是大义。 寻常日子，良辰好景熟视无睹，也极少真切地体验到自在呼吸是一件重要的事。在一切设限的前提下，竟时常感觉到心脏通通通的清晰跳动，别样的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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