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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鄱专栏 | 钟松胜 | 山那边,是天堂

 香落尘外 2020-03-14

文:钟松胜 & 图源:堆糖

  从我家翻过两座山,就是双坑迳。从双坑迳再过翻一座山,就是白水寨。从白水寨顺着淙淙流水的溪涧,走不到五里路,就是禾草湖。从禾草湖翻过一座山,就是虎屿竹。再从虎屿竹翻过一座山,就是牛轭潭。

我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跋山涉水的旅程,那是在二十一年前的冬天。那天早上,姐夫说带我出去玩两天。于是,他背着一个行囊,里面有一些中药,一副银针,我们就上路了。

我们在禾草湖吃过午饭,稍作休息继续行走。我生在白水寨,和禾草湖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说起我的父亲,他们都亲切地说:“哎呀!细阿哥都长这么大了,都娶亲了吧?”我笑道:“还没呢,这不,我来看看能不能遇到合适的妹子,你们帮我介绍人家?我喜欢定南的妹子,声音细,软,就是骂人都好听。”他们笑了起来。

到了牛轭潭,太阳已经偏西,落日余晖洒在大山里,连绵不绝的竹林染上一片淡淡的金黄色。没有风,阳光很暖。山里人大多数还过着传统的农耕生活,正是砍竹子的季节,路边堆放的一堆堆的竹子等待装车。

我们原计划就在牛轭潭投宿。主人是我姐夫的姐夫的姐夫,这关系得几杆子才打得着。他家住在一个低矮的山坡上,主人还没有回来。我们从他家背后绕过去,顺着小溪采药,直到傍晚才回去,看见主人家的灶房已经炊烟袅袅。

虽然我们是不速之客,但男女主人都非常热情,山里人都这样。我没有打听他家还有没有其他的家庭成员,只看见他两个女儿。路上姐夫交代我,这两个妹子都到了放嫁的年纪,看我能不能对上眼,他可以问问。我笑而不语。那天,我难得的不怕羞,主人家的小女儿烧火做饭,我就陪着大女儿提水,与她一副非常熟稔的样子,好像认识很多年一样。

她们长年累月在山里干农活,被重担压得腿粗腰粗的,脸也晒得黑黝黝的,灶膛里的火焰把她们的脸映得黑里透红。我一边帮她们切菜,添柴,一边描述着广东的繁华,偷偷看她们,我发现她们眼里散发着光芒,那是青春的希冀的光芒。突然,她们幽忧地说:“我们没读什么书,没文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我听了,顿时感觉一种羞赧,羞赧的是自己也许不应该说那么多。我自己就是一个山里人,我应该和她们一样,外面的世界本来就从来不属于自己。而我说这些,她们想到底是我和她们不同一个世界吧?还是以为我要带她们出去看看外面?

其实都不是。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没有一丝的邪念,对她们没有喜欢与不喜欢。那种潜意识来得非常奇怪。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下楼就看见她。她赶紧给我倒水洗漱。山里一层薄薄的雾霭笼罩着,初升的太阳下隐约可见远处一条山道。我问她:“那里是哪里呢?

她说:“山那边,是天堂。

“那里就是天堂?”我想去看看。我洗漱完了,撒腿就跑。背后听见她喊:“要快点回来,吃早饭呢!

天堂是一个地名。这个地名在去年走进我心里。父亲一次偶遇一个天堂的妇女,她的娘家在坳上,她说希望她女儿嫁回这边来,父亲就希望我能够攀上这门亲事。他们谈得蛮妥的,于是叫我回去和姑娘见面。我回去之前,写了一封信和一张照片寄回家转交她,但我回去后,姑娘家并没有收我的信照,并委婉拒绝了。我不知道缘由,也没有问,想想凡事随缘,也就罢了。但天堂这个地方,却烙在心里了。

我跑到山顶已经气喘吁吁的,望着远处的村庄,宁静,祥和,也许,那个我不知道她名字,样貌的姑娘就在做着早饭,和刚才给我打水洗漱的姑娘一样,她们的生活像一张洁白的纸。也许,多年以后,她们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我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只是,她们一个见过,一个却从未见过。

人生本来就是带着很多遗憾,所以无需喟叹,但作为一种回忆,未尝不是美好。也充满无数的变数,如果那天她不说“山那边,是天堂”,我无法猜测会怎样。

吃过早饭,我和姐夫与他们一家道别。从牛轭潭的一条山路翻过几道山,就是社子山。在半山腰回首张望,我突然感觉自己丢了什么。但,没有回头。

作者简介

钟松胜,江西安远人。家住美丽的赣南脐橙之乡,东江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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