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红浅红，落谁家  文：一场烟花而已 版式设计：花黎  （一） 从前，小区主路的一边是绿化带，无奈花树和青草常被车碾人踏，绿意凋零。 不知何时，楼底下的绿植彻底荒芜，只剩光秃秃的花砖，干巴巴地无趣。 又不知何时，把边儿那家儿一楼的老太太便常出来。翻土，栽种，砖缝儿里，墙角边儿，这儿一丛，那儿一簇，不多日，竟有深红浅红的花儿，妖娆地笑在路边了。 一楼这家儿，住着老两口儿，我并不熟识，却印象深刻。因为每每从那儿路过，总能看见他们的阳台上，一水儿的鲜花开得珠光宝气。 我常常痴缠地流连在这后天修整的花园边。 春天的连翘，东一串，西一穗，随性地裸出心胸，挑逗爱花的人。 夏天的月季，规矩守时而场面宏大。颜色，随便你想，都有。粉嫩嫩，红灼灼，黄艳艳，紫莹莹，加上白，靛，橙，裹着半抹杏色，哪一朵都颇有姿色。 秋来，小花圃就热闹啦。蜀葵，爱美，个高，贱兮兮挺着胸脯，招摇。大丽花，喇叭一样，开得心事袒露，毫无心机。节节高也有，板着脸孔，单瓣的，复式的，直挺挺，一本正经的模样。向日葵花也有，转着圈围着太阳媚媚地笑，是个不结实生娃的孤女人。几朵菊，躲在一角，开得黄灿灿，明明是自己的主场，却丝毫不张扬。 好多次，我就站在这里，呆呆地望上一会儿。不闻其香，只为这满眼的赤橙红绿像七彩的河流一般，从我心上静静流过。也有人，带着小娃，指点着这一朵，那一瓣，把姹紫嫣红的美植入孩子的眼。 那种花的老太太，每日顶着老式斗笠，在春寒和烈日里，除虫，清草，剪枝，摘叶，不辍劳作。 每每此时，总会瞥见她老头儿就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木讷地，一动不动地望着花开。 我觉得异样，一日，便忍不住问。 老太太看出了我的不解，仿佛自言自语道： 他年轻时爱花儿。 我们那屋子里啊，漂亮着呐。 我年轻时候工作忙，总是把家交给他。又不知天高地厚地嫌他没本事，争争吵吵，也不知打碎了多少养花的瓶，给他心疼的哟。 哎，多少年熬过来，孩子大了，终于剩下我们俩作伴，以为可以跟过去和解了，谁知他却病了。 他摔东西，不认得人，有时候也不认得我，可是，我一把他推到阳台上，说：“我去给你种花儿。”他必定安安静静地，瞅着我，往日的暴脾气也没啦。 说着话儿，老太太朝阳台上笑笑，亲昵地说：“老头子，好好儿看着啊，我只给你种花儿呢。” 我愣愣地站在花丛边，竟不知怎么接话儿，只反复地品味着那句：只为你种花。人到暮年，这是不是世间最别致的情话？ 你若安好，岁月无恙。 有一种深情，就是一直到老，还有人，愿把旧日磕磕绊绊的结种成眼前热热闹闹的花，只开给那一个人看。  （二） 我见过最自然也最绚烂的花，开在夏天婺源的小镇。 乘去婺源篁岭的索道，一路并不寂寞。 你尽管低头看吧，山腰层层的梯田上，被各色花朵主宰，一道儿翠绿，一片紫红，一绺淡白，一条儿鹅黄，像五彩的飘带，把静默不语的山峦变得雀跃活泼。 眼眸意犹未尽，身已入小镇巷口。 白墙黛瓦的篁岭，任性地，猝不及防地把满怀的颜色骨碌碌全都抛给了我。我悄然惊叹一声，如入幻境！ 青石板路旁有花，店门口的石槽里有花，窗台的笸箩里有花，废旧水车的木板上有花，檐廊垂掉下来的小竹篮有花。摔坏的瓷碗，丢弃的车胎，不用的盆，无水的瓶，随便你不要了的，独具匠心的小镇人，装点修饰，总能让花开得别具一格。 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后座，是三色堇；一把破吉他里，住着凤尾花；一节儿裂纹的竹筒，爬着牵牛；一个深褐色陶罐，亭亭玉立着一枝三角梅；流水淙淙的古桥栏杆上，垂着爬山虎；木楼的篱笆边，伸展绿叶白底的兰。 移步换景，还是那样的花，还是那些石栏旧物，却总有不一样的感觉。 我呆呆地立住，在这满布花香的小巷里深深地呼吸，深情地凝望，静静地感受这无法言说的美。 心思巧妙的篁岭人，不甘固守深山，便穷尽智慧，把僻静的小镇种成花海，引八方宾朋，让这人稀客罕的角落美得名扬四海。我不由在心底大大赞叹。 信步游览。我看见了靠墙坐着的阿婆，用门前流水浣衣的女人，扛着农具从山里归来的男子，屋檐下嬉笑追逐的孩童，仿佛对这香气缭绕的仙境早习以为常。他们在喧嚣的游人中，继续转最古老的水车，喝大山赐予的清泉，酿自己的米酒，用脚步丈量未来的路。 慢慢生活，并不着急。 一个在店门口敲手鼓的时尚女子，对我说。 听着这哲理的句子，我也把匆匆的脚步放慢，重新打量这个世外花园。准备晒秋的阿公，把大大的笸箩摆在满头花开的木槿树下，摆在落了几瓣的三角梅树下，清扫，修整，准备迎秋，准备过冬。采茶，播种，农耕，收获。谁来谁往，日子如常，与他无关。 我默默地想，也许，镇子的男男女女并不是在种花给路人。他们固守这高山一隅，他们安逸富足淡泊沉静，索性就在闲情里，种一片花给自己，游人来前，日出看，游人走后，日落看。 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也许，深红浅红的花儿最懂，不争不屑，不浓不淡，才是好生活。  作者简介 一场烟花而已，此生，我只想做个将军。让每个字，都做我的小卒。任凭，我排兵布阵，沦陷你的城池。可我，就是个烟火里的女子，只好一手把柴，一手写诗。 香落尘外书斋——香落尘外平台团队 总编：湛蓝 执行总编：风剪云 总编助理：无兮 特邀顾问：乔延凤 顾问:刘向东\蒋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张建华 策划部： 总策划：崔加荣 策划：白晓辉 主编：烟花 编辑：莲之爱 朱爱华 美编：无兮 ETA Effi 编辑部： 总监：徐和生 主编：清欢 编辑：铜豌豆 风碎倒影 连云雷 夏梓言 播音部： 部长：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开 过往云烟 眉如远山 叶儿 西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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