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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 | 高烧病人的吟忆(2)

 香落尘外 2020-03-14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成都专栏】

文、版式设计:湛蓝

图源:堆糖

于你之前

世界寂静

未曾寂寞

在你之后

天地喧闹

举世荒芜

——致你(夏纪年)

时间,在我的记忆里划着清晰的纹理。她离开京城去法国的时候,是春天。

她和夏纪年分别住在大洋两岸,两个人的内心对彼此的向往,如同春天的万物,在春阳里萌动、滋长。

夏纪年一直都觉得等待不会太久,再有半年,她就回国了。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灵准到无法解释的程度。本来,夏纪年与她的feel已然昭示,她心里却莫名觉得空洞。无限接近的时候竟有种即将永远失去的恐慌。在春季的末梢,她终究没能熬过半年,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抑或是心里的小鬼差着她马不停蹄回到京城。

在春天即将收梢的时候,她与他赶着一场春事,没有任何先兆,却像世界末日前一样尽情珍视着相对的时光。

人,或许都是贱皮子。只有在垂危之际才懂得生命的可贵,在意识到即将彻底失去的时候,才有勇气打碎自己固守着的城池。情势诚如她预感中一样不安,在夏纪年的世界里,除了她以外,另一些事措手不及地降临,像季节的分水岭,把两个人隔在春末与夏初。

还没来得及开始,又不得不戛然而止。汪峰的《春天里》,唱着春天的离歌:如果有一天  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  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  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  这春天里……

如果可以,她宁愿没来过这个春天。可没来过这个春天,她又去与谁相遇、抵死纠缠。

转瞬,入夏。

人生八苦之一二即是求不得与爱别离,明知道两情相悦,但不能相爱。夏纪年,外表刚毅冷冽,内心柔软温暖。对世间女子,百般不忍,但又极度克制,他眼里的忧郁便是这样深入潭底。

夏纪年的手,天生为黑白键而生。这个初夏,他说:六月不在现场,音乐死了。爱而不可,欲罢不能,备受煎熬

世间女子的小心思大抵相近,能触动与自己相悦的男人痛处的,就是让自己变坏。他若喜欢,就会心疼;他若不顾,别说堕落,死都是错。她冰雪聪明,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那夜,她发信息给夏纪年:在酒吧里买醉。给他发完信息就关了电话。相处这么久,夏纪年对她行踪的了解自然轻车熟路。他可以克制对她的感情,但没法对她的买醉和沉沦置若罔闻。他联系不上她,有些焦灼,于是拿了车钥匙直奔车库。

在曾一同前往过的酒吧,一个打扮得再妖冶也掩饰不住一脸纯情的女子,迷离的灯光下哀怨又绝色。这种状态,这种环境,身陷欲望的险境,她不是不知。她的身边不断有人靠近,她大声喧哗着……

夏纪年找了个不惹眼的角落坐下,冷冷地旁观,不露声色,心里却起了褶子。他只能放任她以自虐的方式缓解心底的痛楚,痛到无药可救便饮鸩止渴,以毒攻毒。可惜,谁都炼就不了百毒不侵之身。水亦醉人何须酒,夏纪年一杯接一杯地喝水,似要与卿同醉。

大概是女性的第六感作祟,抑或是她料定夏纪年不会不管她,总感觉有一双眼默默注视着自己。她醉意朦胧中看见角落里有一个男人,一杯又一杯喝着开水。她摇晃着脑袋,朝他走去。口齿不清地挑衅他:“我要睡你!“那神情让人不胜怜悯又啼笑皆非,落进爱惜她的人眼里,是心酸。

夏纪年视她如空气,低着头,沉默不语。

夏纪年的漠然显然激怒了她,她拍着桌子怒怼他。

他开口,语气比死还冷:“我从来不要送上门来的女人。”

她听后,笑了,脸颊有泪悄然滑落。却还是强撑着说话,她是多么想用余生与他就这样纠缠不休,她手指着夏纪年说道:“给我一个不睡的理由!”

人生最庆幸的事莫过于棋逢对手,他想,轻易就范我又怎样与她继续纠缠。他幽幽地看了她许久、许久,对她说:“给我一个要睡你的理由……”

两个人就这样唇枪舌战纠缠着。她一直哭,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缠着夏纪年不停地问自己哪里不好了,因伤心过度,哭到打嗝。他几次舔舔嘴唇欲说些什么,但最终三缄其口。他能说什么呢,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他承认,她好,是真的。眼看着一个从大洋彼岸追过来的女孩子,为了一段才开始就已经半死不活的感情而痛苦着,他的心揪得很紧、很紧......这些年,眼巴巴看着一个个爱上他的女子,最后都痛不欲生,他只能狠心拒绝,哪怕一点点温存都会让她们爱得奋不顾身,万劫不复。

她哭累了,扑在夏纪年的怀里,喃喃地说着:“要了我吧!要了我吧!“他的心一次揪得紧似一次。最后,理性占了上风,狠狠心,夏纪年推开她,起身离去。夏纪年的冷漠让她感觉无助,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眼看着他即将走到门口,她感觉世界快要坍塌了,突然飞奔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结实而清瘦的腰,怀紧贴背,她渴望这就是永恒,时间停顿,再不要松手。抱着他,她心里堆积的委屈瞬间找到了出口,号啕大哭,孩子般求他不要走……

他实在不忍把她独自扔在那鱼龙混杂的地方,虽然他不能要她,但也不想她在外面出事。他是男人,他感觉得出有多少双充满欲望的眼睛像追寻猎物一样在她的身上脸上逡巡。他带着她离开,到了附近的酒店,希望她可以在那里睡上一觉。

酒店房间里,她的痛楚愈加鲜明。他感觉得到,她是以身心在爱他。女人,爱一个男人,恨不能倾尽自己的全世界,包括自己多年守身如玉的身子。人前的她,刁蛮、骄傲、高贵,明知道爱里容不得一点狼狈,然陷入爱情泥淖的人,低到尘埃亦是甘愿,进退完全不能自如。

夏纪年对她不是没有feel,他是喜欢她的。在这私人空间里,他的冷漠开始慢慢褪去,眼圈发红。她一次又一次靠近他,哀伤一寸一寸深沉。即便是郎心如铁,也是有熔点的。他的恻隐之心如同弱水轻轻荡漾,他终于勾下脖子,亲吻她,安抚她的痛苦。但他是个君子,清醒着,他的温暖只会让她更加欲罢不能,在情感漩涡里越陷越深……

他深知不能久留,夏纪年放开她,拿了车钥匙离开。胃的空洞可以用食物填充,心的缺失却无法补给。她打着赤脚追上去,像一只迷途的羔羊。男人和女人之间,情到最深处是任灵与肉相互缠绕、攀爬到至高点,彼此无休止地索取......

她追上去的那一幕,一眼千年,以至于夏纪年的眼圈再次发红,但他的脚步没有停顿,不胜决绝……

/闲来,与你一起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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