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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蓝 海 神 韵（H） 文：积健为雄 版式设计：Effi Lu 图源：网络 在提笔写《我爱湛蓝大海》系列的时候，一幕幕往事历历在目，几十年过去了，有的事显然模糊，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失联，有的在历史的进程中只相遇一瞬间，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但是，一旦进入回忆的隧道，所提及的人物却依然鲜活清晰，出于尊重隐私都不提真实姓名和亲近的称谓。 部队机关负责招生的干事所讲的一番话碎了我的军校梦。 那天夜里，台风依然在盘旋转悠，营房有山挡着，感觉不到它的威力。我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进入了一扇大山门，两边都是高山峻岭，山路弯弯曲曲通向深处无尽头。忽而路变成了海，海水汹涌而下，把我冲向无边的海洋。我走啊走，满身疲惫，就是找不到回头的路。当我醒来的时候，已到了早操的时间，随着号声起来，正要入列，通信员小浦东冲进来对我说，你不用出操了，赶紧洗漱先吃早饭，然后骑上自行车，指导员让你到部里去一下。小浦东把车钥匙递给我就转身跟着部队出操去了。有时候部队就是这样，简单一句话，就是一道指令，又容不得你多问，非得让你琢磨半天。 台风已过，一路上净是残枝败叶，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来到部里，说明来意，已当了部领导文书的同年兵小孟把我引到干部处。处长热情接待。直录对话一段。 处长：“恭喜您啊！亲自来取通知。” 我：“嗯，我们通讯员说指导员叫我来一下，不知什么意思。” 处长：“这个老林，跟您玩一个哑谜。他电话里跟我说要给您一个惊喜。” 我：“哦，怎么回事？” 处长：是这样的，昨天我派乔干事去找您，是因为基地政治部来电说今年的招生工作已经结束了，您是考得全基地最高的，但一直没收到正式录取通知书。部领导也很重视，指示我们一定要关心好参加考试的战士，特别要做好落榜生的思想工作，落榜不落志，来年再考，还可以在普通的岗位上立功成才。可到傍晚的时候我们却收到了您的录取通知书，大概受台风影响吧，也过了报到的期限。已经和校方联系过了，您得抓紧时间启程，到时学校所在地的火车站会有人来接您的。 我惊喜于迟来的军校录取通知书，更惊讶于海军考进了陆军学校，似乎谁也说不清。 来不及道别，收拾好本来就简单的行装，在仓库官兵和职工的祝福声中，我第二次登上了开往上海的轮船，仿佛从梦境中走出来一般，凝望着生活了近两年的海岛城市，渐渐变小变远，最后消失在视野里，一张张熟悉的脸浮现在眼前…… 湛蓝的天，湛蓝的海， 青春梦圆的摇篮。 挥挥手，泪满眶， 何时再能回港湾？ 船到达上海后改乘列车，一路北上直抵泉城济南。在火车站，精干帅气的区队长举着接人牌子早已等候多时。 区队长说，你是最后一个报到的，全队人员总算都到齐了。你们海军分布广，岛上遇到台风还出不来。一口山东口音的普通话也很动听。 我和区队长攀谈起来。你们陆军学校为何要收我们海军学员啊？区队长哈哈笑答，不光有海军学员，还有空军学员哦，肯定是部队需要咯，我们也是第一次招收。我以最简要的语言汇报了自己当兵的经历，坦言陆军学校训练相当艰苦，身体受不了怎么办？区队长爽朗地说，是啊，训练肯定辛苦，既来之，则安之。一开始就打消了我打退堂课的念头。 巴士从济南火车站穿过市区开往西郊，渐渐进入山区，山不高却蔓延横亘，突兀的石头间偶然看到一些绿枝小树。车绕过几道道山弯，来到了学校大门口，几排整齐的大楼矗立在山脚的一片平地上，中间是一块足有六个足球场大的操场。哇，看来要在这里炼成金啦。 这就是腊山脚下的济南陆军学校。当我们穿着海军学员服出现在校园的时候，众多的眼球一下子从几个零星的空军学员和陆军女学员身上转移到我们身上。据说在该校历史上，陆海空学员齐全是绝无仅有的。然而，训练场上是一视同仁的，不管你是什么军种，穿什么军装，练为战，战能赢，这是训练的唯一标准。 教官浑厚洪亮的声音不用任何扩音设备，就响彻在那超大的训练场上。 “两年的军校生活不但要学习战术、学习军政理论，还要训练作战技术和技能，更重要的要学会基层军事指挥，磨练你们的心智。 你们的训练目标是，首先要当好一个兵，做好每一个动作。队列动作锻炼军姿和毅力，必须按照阅兵式的标准和要求训练；单兵作战技术和技能是战场上生存的基本要素，也是赢得战争胜利的必要条件。各种轻武器射击，卧、跪、立、行进与夜间等全姿式全天候。军体、体能训练是基础。每一个科目都要进行考核，不合格者将被淘汰。 当年黄埔军校的所有课程只需要培训三个月，我们用整整两年的时间，将让大家学到更多的知识，培养适合现代战争的军事指挥员。因此，单兵训练完成了，就要学习指挥。你们毕业以后就是基层军官，要学会组织训练，要学会指挥打仗。” 教官的动员吹响了开训的号角，人生最艰苦的磨砺就此开启。 [ I ] 时间：1983年9月——1985年7月 地点：济南市西郊腊山脚下 背景：济南陆军学院首次招录海、空军学员 人物：陆海空混合学员队，其中陆军15名，海军104名，空军8名。 泉城济南，境内拥有七十二泉因此而得名。趵突泉位居济南七十二名泉之首，被誉为“天下第一泉”。大明湖是一天然湖泊，其水来源于珍珠、濯缨、芙蓉诸泉，有众泉汇流之说，恒雨不涨，久旱不涸，且具蛇不见、蛙不鸣之生态之谜。隋开皇年间，位于济南市中心地带的历山，依山势镌佛像多尊，并建“千佛寺”，始称千佛山。一泉、一湖、一山构成济南千年三大名胜。 从军事战略位置看，济南位于山东的中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以扼守山东的交通十字路口在海上。辽东半岛拱卫渤海，竖起一道防卫京师的屏障；在陆上，山东远离陆上边境，北达京师，南抵江南，实属交通要冲和屯兵之所。 尽管济南有名的景点很多，但我们到来的八十年代初，因为军校情况特殊，也无心游山玩水。那时还没有实行双休日制度，每周只有星期天可以轮流请假外出，两三个月轮到一次已算幸运。学校到市区交通不便，要步行很长一段山路，走上主要交通主干线才有公交车，下午必须在规定的时间返回。因此，后来游玩三大名胜也是积攒了多次的外出机会，也就来一个走马观花。 而我对于学校驻地的腊山，却情有独钟。那蔓延几十里的战术训练场，属于丘陵地带，表层以光秃秃的石头为主，少泥土，难见大树。但春夏也会绿草覆盖，坚强挺拔；待到深冬大雪过后满眼银色晶莹，那洁白美丽的世界足够让你心醉。不是风景胜似风景。更因为我们在这里摸爬滚打，流汗流血，不知谁的双肘双膝还保存了完好的皮肤…… 我以进行曲速度来描述这两年的重要经历。 我们没有来得及为考上军校而欢庆，也来不及细想毕业后就是一名年轻军官。我是迟到者，先报到的同学都已把班里的一切收拾停当。有当兵的基础，眼风手势井然于胸，一到就融入已经开始的学习和训练模式。用队领导的话来说，你们是一批最年轻的学员，将接受最严格的训练，随时准备奔赴祖国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去。 陆军学校，室外训练比坐在教室里学习要多得多。每个科目基本上在教室上半天课，接下来就是实作。有的科目干脆直接到操场、训练场实地授课、操练。在我的记忆中，真的想不起教室在哪里，脑海里几乎都是学校操场和野外训练场。而且室外训练课从来都是风雨无阻、冰雪不变，遇到恶劣天气，也不允许调整更改科目，确保全天候训练。 除了入伍训练的单兵动作，持枪（步枪、冲锋枪、40火箭筒），连排队形变换和指挥，军体拳、擒拿格斗、单杠至360度大回环、双杠直臂倒立、摆体上下杠、障碍练习跨桩、壕沟、矮墙、高板跳台、云梯、独木桥、高墙、低桩网、山间索道等，每个科目都是硬功夫，都需要体力支撑，需要灵活协调，做到粗中有细。每天清早，队长带着全队学员出操跑步，绕过校园顺着山里的公路登上山头放声高喊口令，指挥员必须口令清楚、准确、洪亮，阵阵口令唤醒了沉睡的群山，空谷传声，几只可怜的山雀惊飞四散。为了增加体力，每天晚饭后在盘山公路跑步十公里。为了熟练掌握训练动作，还要结伴去训练场“开小灶”。有一次我从单杠上飞落在沙坑里，细细的沙子实实在在地给我做了一次“磨脸”美容。幸运的是各科考核我都能顺利通过。 实弹射击课不知消耗了多少子弹。手枪、步枪、冲锋枪、轻机枪、重机枪等武器各种姿势练习，每种枪支的分解结合、擦拭。动态射击和夜间射击困难更多，必须沉着冷静，全神贯注。每次射击考试总担心脱靶，却每次都能鬼使神差地命中目标，打出水平，即使是最难打的五四式手枪，或者是危险系数高的40火箭筒，射击后的耳鸣总是被优异的成绩所淡化。 干涸的黄河古道，满是大小鹅卵石，可以想象曾经的古黄河也是波澜壮阔。我们就在这古道上学习汽车驾驶，开的是军用大卡车。发一页口诀，直接上车练习。冰冷的天，也必须通过摇杆发动。有同学还能清楚地记得口诀的部分内容，相聚时酒后忽而叨唠： 起步——左脚踏，右手挂，鸣喇叭，松手刹，左脚慢抬，右脚稳加； 增档——增档之前把车冲，车速达到油门松，一踏离合摘空档，再踏离合把档增，紧跟油门要适中； 减档——车身发抖机声变，迅速减档莫误工，一踏离合摘空档，抬起离合把油轰，再踏离合推低档，抬踏加油莫放松； 驾驶——左手为主修方向，转动吋机要适当，遇到转弯车速减，避免翻车与横滑； 停车——一抬双踏，停稳拉刹，放入空档，双脚离踏。 我们班十个同学从北海、东海、南海三大舰队相聚到一起，分别来自辽宁、山东、河南、安徽、江苏、浙江、湖南等地，年龄相当，性格各异，为了共同的目标，互相鼓励，团结协作。野营拉练是综合素质的集中检验。全副武装足有几十斤重，有背包、四枚手榴弹、冲锋枪、工兵锹、夜视镜、手电筒、指北针，另加两发40火箭弹。步行到几十里的野外，教官设置了各种情况，我们以班为单位成为一个战斗小组，急行军赶速度，遇到“敌情”果断处置；对抗演练抢占高地，累到极限硬爬到山峰；到宿营地，分工搭帐篷，野炊烧饭，发现“敌机”迅速扑灭炊烟，有时手抓一把夹生的饭吞咽裹腹，投入战斗；晚上一个班睡在帐篷里，还必须轮流站岗，防止偷袭。每次途经山村，革命老区的长者手捧着粗糙的大瓷碗，端着满满的清泉等在山路口：“同志，喝口水吧！”战争年代军民鱼水情再现在眼前，让我们倍感精神，苦与累何足挂齿。 夜间行进是单兵在夜间全副武装独自行进40多里路，获取指定路线的各种情报，完成预设的战斗任务，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目的地。教官故意挑选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组织实施这一科目。在那个漆黑的夜晚，山里一片死寂，看不到一盏灯火。从出发地受领任务，穿过一个小山坡，按图判明路线前进。没走多远，从路旁的山坡上冲下四条野狗对我“汪汪”吠叫，那绿莹莹的狗眼直盯着我，令人毛骨悚然。我一边退避一边蹲下来捡拾石块投向野狗。慌忙中摔了好几个跟斗，缠磨了好半天，才把它们驱散开，却发现手电筒不亮了，迷失了前进的方向。为夺回浪费的时间，我急中生智，凭着受领任务时的依稀记忆，依靠天上微弱的北斗星，大概判定方位，在荒野中直线行进，战战兢兢寻找目的地。又过了一个时辰，前面遇到一条50多米宽的河，沿着河岸走了近半个小时，却没有发现有桥。山风孤凄，河水阴森。又往回寻找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桥的影子。一定是方向偏离得太多，或许就根本没有桥。我这样想着，就不顾一切跳入河中，试图游过河去。谁知负重在身，深不触底，拼足全身气力，花了近二十分钟才游到对岸。爬上岸，全身湿漉，见一片粮田，就沿着田埂高一脚低一脚踉踉跄跄前行。一路上不时看到小土包，偶然还有飞闪的磷火，不敢多想也没时间去想，依北斗星的指引，连蹦带跑整整六个多小时，滤尽了河水又被汗水湿透，总算提前到达目的地。据说也有人走错了方向到第二天下午才被搜寻人员找回来。 陆军学校的生活很苦很累，但我的身体属于最强壮阶段，也是成熟进步最快的时期。当年，南疆战火硝烟弥漫，面对生与死的抉择，等待我们的还有很长一段心路历程……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积健为雄，又名云石翁。喜爱文学、旅游、摄影，独爱湛蓝大海，偶尔写诗弄文。 香落尘外书斋——香落尘外平台团队 总编：湛蓝 执行总编：风剪云 总编助理：无兮 特邀顾问：乔延凤 顾问:刘向东\蒋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张建华 策划部： 总策划：崔加荣 策划：白晓辉 主编：烟花 编辑：莲之爱 朱爱华 美编：无兮 ETA 婉静 编辑部： 总监：徐和生 主编：清欢 编辑：铜豌豆 风碎倒影 连云雷 播音部： 部长：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开 过往云烟 眉如远山 叶儿 西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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