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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清香】 夏梓言丨四月,光阴素描

 香落尘外 2020-03-14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专栏作家:夏梓言

    版式设计:湛蓝

四月,

光阴素描

四月.光阴素描

光阴素描。多么美的一个词。

一刹那想到它,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动。这四个字,组合起来却饱含了一种深刻的意蕴和难言的深情。

年少的情怀、质朴的诗行、温暖的眼泪、不舍的别离,就那样无声地在脑海里翻飞呈现,犹如流泻到床边的淡淡月光,记忆在月光里游动,永远无法触摸的棱角,但却是真实的存在。

四月。春深了。

在洋澜读散文集《山河仍是旧山河》的样稿。我轻轻抚摸着这一篇篇熟悉的散文,忽然觉得有一种光阴素描的美。

是的,光阴素描。

散文与我而言,就像是我手中的一支画笔,我一笔又一笔地描绘着时光的素白,尘世的温柔,凡俗的烟火,日子里的诗意和岁月的百味香。我静静地用散文,用这一支画笔,一笔笔、一针针缝补着岁月的衣裳。

喜欢上散文的最初,要追溯到六年前,那时,我在罗州古城念书,每晚都要读一篇散文才能入睡,读得最多的是冰心、沈从文、朱自清、汪曾祺的散文,还有我的老师刘彩燕的散文,正是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散文的熏陶,赋予了我写散文不可或缺、但却极难捕捉的灵气。

还记得那年四月,金色阳光洒满四壁,和风煦煦地吹,我被大学提前录取,我即将离开学校。我在宿舍里整理旧物的时候,翻出一堆旧照片、信件甚至纸条,我轻轻抚摸着它们,指尖有阵阵的温暖,似故人重逢。

在那一刻,我百感交集,像被一颗子弹击中,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光阴素描”这四个字没来由地闯进脑海里。

时光本是一个淡漠的词。永远留给人一种距离感。但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只因为某一个人、某一个片断、某一个飞扬的裙角、某一个淡淡的微笑,就赋予了时光某种特定的含义,传递给时光某种特殊的深情,用心去雕刻,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瞬间,都有可能渗透到你心灵深处细密的纹路中去,像无法愈合和平复的印痕,用一辈子的时光去蔓延、回忆、想念。

四月给我最深刻的印象,有两个关键词,是文学与时光。这个四月,想起许多有关四月,有关文学的记忆。

2018年四月。鄂城。夜。大雨。

2018年四月。鄂城。夜。大雨。

薄如蝉翼的睡眠。

时不时惊醒。却记得在梦里依稀回过北京。回过那个熟悉的小院子。在院子里,在冰心先生雕像前掩面落泪,诉说心事。

为什么在我最脆弱的时候,让我心灵安静、想得最多的总是鲁院,总是冰心先生? 

想起曹永的小说《我们的生命薄如蝉翼》。

想起守了我二十一年的外祖父,想起那只从丽丽家带回来的,在我家里生活了一年零五个月的小狗狗,还有学院后面忽然不见了的拾荒阿婆。 

原来,薄如蝉翼的除了睡眠。还有生命。

读赵玫。“无助。负重。但是我坚持着。”让人敬重让人心酸的坚持。 

读萧红。炮火中的颠沛流离。呕心沥血的成长。屡次怀着身孕的飘零。前赴后继的被放逐。1942年的病魔,是生命中最后的那把盐吧,重重燃烧起所有的伤口。她却咬紧牙关,坚持着,在烽火连天的病榻上完成了《呼兰河传》的最后一个字。

又一个雨夜。读书。

读迟子建获茅奖的作品《额尔古纳河右岸》。想起遥远的北极村。想起那个与外婆一起长大的、笑容甜美的女孩。 

读孙频的小说《一万种黎明》。真正一篇好小说。 

“站了整整一夜,她的双腿已经僵硬。黎明又快到了。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车窗外。庄严地等着又一个黎明到来。在所有的旅途中,她最渴望的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稍纵即逝的黎明。当每一个白天历尽艰辛地从黑暗中孵出来的瞬间里。她忽然便感到了活着的强大。还有活着的无耻。她便想,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活法都是正确的,没有所谓高贵也没有所谓卑贱,所有的生命形式都是正确的。这么多年里她虽然不止一次地有过只求速死的欲望,可她终究还是渴望活着。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窗外已经是又一个黎明了。一个新鲜的世界正从那黑暗的最下面一点一点地挣扎出来,先是最微小的试探,像虫子的触角一般。再往后那团奶白色的透明越长越大越长越浩瀚,它正飞快地长成一个饱满的白天。” 

这一万种黎明。

看得我无限荒凉。无限悲怆。

在洋澜湖畔行走,眼前一片繁花,是春意浓如酒了。四年前,北京的那个春天也是如此。

2015年四月。

朝阳。鲁迅文学院。中国90后作家创作会。

感慨很深。

忽然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个脆弱的孩子,总是控制不住情绪。卑微。无助。荒凉。迷茫。宿命。救赎。这样的字眼常常出现在脑海里。

文学理论里有一个词叫:移情说。意思是指人的感情外射,原本人的感情外射或融入到物的身上,使之亦有,我就是物,物就是我。

而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把自己的感情通过文字的形式进行表达,在文字世界里我是一个强大的人,但现实中我又是一个多么脆弱的人。人活着,固然是各人选择各人的活路,但依旧需要坚强和坚持。

青创会和中国作协鲁迅文学院第17届少数民族作家培训班开班典礼同时举行。

她说,这是一个有特别含义的会议,一位位鹤发老人,一张张青春笑脸,因为有源源不断的年轻作家的参与,让中国文学青春年少,欣欣向荣。

她说,中国作协首届青创会是在三十多年前,当时她和迟子建是最年轻的参会者,只有二十多岁。当时作协主席巴金先生发言讲,他为什么写作,因为有一天他看到一位美丽的女孩向他走来,他就回去写诗了。如今,老先生已不在,但正是无数位老一辈作家给了鲁院,给青创会根基和营养,才让六十多岁的文学院青春壮美。

忽然想起鲁院,想起朝阳。

忽然想起首届90后作家高研班。

忽然想起那个在文学路上奔跑的夏梓言。

忽然想起我的老师刘彩燕。

我再一次思绪万千。

想起白描院长说,“我不管你们,谁管你们?”

想起李敬泽主席说,“未来的日子里,你们要自渡彼岸,以文学,以光阴为楫。”

在那个阳光甚好的四月天,我突然感到这句话的玄机。仿佛猛然落下一把潮湿的雾,让人的心湿得能拧出水来。

张抗抗老师说,“文学不会放弃任何人,你们也不会轻易冷落她,是吗?”

我泪流满面,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爱文学。爱文学照亮现实的那部分。爱那一小团光。

文学的路,尽管苦。尽管累。尽管伤心和疼。但我依旧为爱执著,我衣带渐宽终不言悔。

2015年。散文。一苇以航。

2015年。散文。一苇以航。

在北师大文学院念书时,经常去鲁院,还有东城区交道口张自忠路北侧从东往西数的那第一条胡同,那是中剪子巷33号,是冰心先生的故居。

中剪子巷33号,旧时的门牌叫中剪子巷14号,在胡同西侧一条凹进去的夹道内,院门面南,是一个很简陋的“小门楼”。

舒乙先生告诉我说:“小院实际上是三合院,没有南屋。进门东边有个旁院,当时住着一家旗人,姓祁。在大门口,谢先生加了一座影壁,上面有电灯,旁边可放花盆。邻居们称这里为谢家大院。”

而现在,中剪子巷33号大致格局未变,但是它衰老了;大门口的影壁已不见了,可院墙外有一棵香椿树枝繁叶茂。

1913年,冰心先生从福州迁居北京,在这个院子里住了整整十年。这十年,冰心先生开始了文学创作,就连“冰心”的名字也诞生在当时的中剪子巷14号。

《〈冰心全集〉自序》写道:“我醖釀了些时,写了一篇小说《两个家庭》,很羞怯地交给表兄,用冰心为笔名。一来是冰心两字,笔画简单好写,而且是莹字的含义,二来是我太胆小,怕人家笑话批评;冰心这两个字,是新的,人家看到的时候,不会想到这两个字和谢婉莹有什么关系。”

对于这个院子,舒乙先生说:“这里是冰心先生第一批作品的诞生地。它是一位伟大的中国现代女作家的‘摇篮’。这是它的骄傲。”

我每天没事儿,就会骑自行车来这里,来看冰心先生住过的那个幽深的小院子,来走先生走过的那条安静、迂回的青石板小径。

清晨,日暮,我常常推着自行车沐浴着金色的朝阳,或晚霞,坐在那棵高大的香樟树下,读散文、写散文,就在那个幽深的小院,我写下了洋洋洒洒十一万字的长篇散文《十年的深情与孤独》。对于我的出出进进似乎常常惊扰了先生的宁静。但先生似乎也不介意,我看着天空,看到她依然那么默默浅笑着,给予我某种来自神灵的、关于文学的启示。

什么是散文,什么是写作,什么是文学?在这个纷繁复杂的社会,散文写作应该处于怎样的位置,应该有着怎样的社会功能?这是我在先生的院子里常常思考的问题。

师大文学院杜教授说,文学界近些年来,比较注重小说和诗歌创作,每年都有新人亮相。他们宛如一匹匹黑马,横空出世。成为新的关注焦点。如斯,文学界又被注入了几股新鲜血液。

然而散文呢?或许是散文这种文体的特殊性吧,即使有那么多才华横溢,笔力不凡的年轻人不断加入到创作队伍中来,却较少受到文学界的关注。

我明白杜教授的意思,他是想让我多写诗歌与小说。因为散文在目前文坛的处境比较边缘,在大众的眼中,似乎什么人都可以写散文,写出来的都叫散文,所以写散文是不被重视的。

是的。写散文的人确实不被重视,但即使如此,我们依然不问因果,默默深耕。

在第八届中国90后作家全国代表大会上,我代表散文代表团发言。发言时,我用了一个词——敬重。

我极少用“敬重”这个词。因为,在这个时代,值得人敬重的东西越来越少。但是,在这个文学“众生喧哗”的年代,我要义正辞严地说:我敬重那些与散文一起突围的人。

他们明知道写散文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孤独的事,不容易博得鲜花和掌声,荣耀和桂冠的事,却仍像春蚕吐丝般默默耕耘。他们安静持守,独思孤行;高洁自尊,又和光同尘。他们从不在乎别人的品评和议论,小觑和冷嘲;他们只把心魂交给散文,交给读者和人民,把思想和审美奉献给散文艺术。

这是一种勇士的行为。

我们需要这样人格独立、意志坚定,把探索散文写作当做一项大美境界来追求的作家。他们一直在背叛散文艺术,却从未背叛散文精神。我敬重这些珍惜与散文缘分的人。

作为这群人的同行,在通往散文写作的朝圣路上,我时常看见有些把一生都献给散文的人,大多都有一颗真诚和干净的灵魂,比如冰心先生。有些人写了一辈子散文,也还是散文的门外汉。他们披着散文的外衣,举着散文的旗帜,却尽干些有辱散文名声的事。

散文只赐福于让散文获得尊严的人。

突然想起,那一篇在冰心先生院子里完成的十一万字的长篇散文《十年的深情与孤独》。那篇散文,多年后在北京,得到了冰心文学奖的垂怜。冥冥之中觉得,这何尝不是散文对我赐福?

❁2018年四月。麦田里的王安忆。

想起黄彩萍教授讲到“五四”过后,一代又一代的女性作家时,内心充满了喜悦,满脸笑容的样子。她说因为她自己是女性,所以她格外的重视女性作家。

她以著名海派作家王安忆老师为例。“继张爱玲之后,海派又涌现出一位代表性人物,那个人就是王安忆。”她说。

是的,我赞同黄彩萍教授说的。中国当代文坛,海派的王安忆老师绝对是最高产、高质量的作家之一。

她的勤奋几乎无人可及。她每天都在写作,在家里写,在会议期间写,在几万米的高空,照样写。对于王安忆老师的勤奋,诺奖得主莫言老师曾笑言:“你们要是有机会握握她的手,就知道她有多勤奋了,手特别的硬,就像是毛毯厂的女工。”这是我2015年在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首届90后作家高级研修班进修时,莫言老师说的一段话。

莫言老师的话让我想起了另一位女性:作家刘震云老师的祖母。刘震云老师的祖母年轻时是位割麦子高手,几里长的一垄麦子,她割完了,回头一看,男人们连一半都没割完,祖母的“秘诀”是:“下地之前,我就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一直割到底,割的时候,中间不要直起腰来。”

在谈到自己的写作时,王安忆老师的一段话恰好印证了这种“割麦子成功学”:“写小说就是这样……拿起笔,在空白的笔记本上写下一行一行字,然后第二天,第三天,再接着上一日所写的,继续一行一行写下去,日以继日。要是有一点动摇和犹疑,一切将不复存在。”

铺展在面前的稿纸,就是王安忆老师的麦田,她手中的笔就是镰刀。这位“69届初中生”弯下腰,挥着镰刀,从“小鲍庄”一路割来,不管是烈日当空,还是“雨,沙沙沙”,她都从未停歇,一直割到“月色撩人”的夜晚。

时光如“流水三十章”般“流逝”,不知不觉,她已走进了生命中最大的一块麦田——上海!她知道,在这“众声喧哗”的地方,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才能避免自己堕入这蚀骨的“海上繁华梦”,从而让自己的人生成为一曲“长恨歌”。

她直起腰,擦擦汗水,打量走过的路,连自己都不禁感到吃惊:我怎么割了这么多麦子?她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她的骄傲不是自我陶醉,在中国文坛,她的小说早已得到了一致的赞誉,用莫言的话说:“王安忆得诺贝尔文学奖,争议肯定比我小。”

那年初夏,北师大国际创作中心内,文学名家聚集,铁凝、王安忆、莫言、刘震云、余华、王朔、刘庆邦。几位大家纷纷跟王安忆老师开玩笑,王朔老师说:“安忆,我们就不明白,你的小说为什么一直写得那么好呢?你把大家甩得太远了,连个比翼齐飞的都没有,你不觉得孤单吗?”王安忆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她说不不不。不知怎么又说到冰心先生,说冰心在文坛有不少干儿子。刘震云老师对王安忆老师说:“安忆,等你成了安忆老人的时候,你的干儿子比谢老师还要多。”王安忆更不好意思了,她笑着说:“你们不要乱说,不要跟我开玩笑。”

我写到这一段的时候,笑了。

如果可以,我想代王安忆老师回答一下王朔老师问的问题。

“不孤单。”是的。王安忆老师是不会孤单的,因为她望着一望无际的麦田,深吸一口气,重新弯下了腰,又抬起头。她看到前面隐约出现了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她想知道哪个身影是谁?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后来她终于看清了那个身影:哦,原来是海派著名作家张爱玲。她们相视一笑,一阵风吹来,麦浪翻涌,清香四溢。她闭上眼,惬意地享受着这沁人心脾的“天香”。

 ❁2016年四月。朝阳。写作里的农妇。

女性文学。写作里的农妇。

这个四月天,在写论文,研究女性文学。写作的过程中,回想在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念书时的所见所闻。

文学作品中的女性。

因为我的文学导师是女性,所以我对我文字中出现的每一位女性,都充满了尊敬。来鲁院之前的文字里,我统称我笔下的女性形象为“女子”,女子有一种冰清玉洁的超凡与纯净。我笔下的女子永远都是那样安静娇嗔地活着、心无杂念地活着、公主般华丽地活着。

然而,我在北京,却看到了一群与我笔下的“女子”截然不同的女性,她们来自大山褶皱里的乡村,是一群农民工的妻子。

那是一个盛夏的午后,不是刻意地探寻,在马路边高大的梧桐树荫下,这群女人,和她们的男人们一样,躺在树荫里铺着的凉席上,短暂的休憩。我仔细打量着她们,她们有着厚实的背胛,黝黑的面庞,壮实的腰身,她们侧卧时喉咙里发出甜美的鼾声,她们躬身劳动时有着男人般的卖力和坚韧,她们吆喝时有着大丈夫般的豪爽和霸气,这是中国的劳动女性啊,她们有着土地般厚实的腰身和臂膀,她们跟随着丈夫奔波的脚步,告别了乡村的泥土庄稼,来到钢筋水泥的大都市;她们做饭时烟熏火燎,她们搅拌混凝土时像男人们一样使尽浑身力气;她们没有柔软的腰肢、白皙的皮肤,她们却用最纯朴的心灵拥抱山水、用最丰沛的奶水养育孩子;她们心底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挣钱攒钱,把日子过好,让儿女们走出大山,让儿女们实现自己未尽的梦想。

静静的深夜,在朝阳区鲁迅先生安静的院子里,我沿着青石板小路一圈一圈地走,夜色里,我想起午后看到的那样一群来自乡村的女人,那样一群被田野和炊烟养大的女人,想起她们健硕的身体,黝黑的面庞,我总是忍不住感动。她们从小住在大山褶子里的村庄里,对比公主般的“女子”,她们褪掉了耀眼的华服,更具源自生命本真的的冲击力和震撼力,更具源自生命本真的厚度和力度。

夜色里,我凝视鲁迅先生的雕像,想到那一群黑红着脸膛的乡村女人,我一次次感觉到文学的广博和浩渺,感觉到文学的责任和使命,什么是文学,什么是写作,文学和写作最大的社会功能是什么?是在欲望发酵、没有耐心、急吼吼的时代,是在人的精神流离失所的地方,帮人找回精神的家园,帮人洗涤内心的污渍,帮人固守心灵的纯净,帮人回归灵魂的故乡!

我越来越感觉到,在广阔的文学世界里,这样一群勤劳的乡村女人更值得去书写,去记录,去表达,更值得用心去体会,去触摸,去阐述。我感谢她们,是她们,让我笔下的女性世界更加饱满和丰盈。

忽然又想起另一位来自农村的妇女。

莫言老师在上课的时候,曾这样评论过她:“能通过打赌双双改变人生,真是了不起的娘儿俩。他们‘赌’出了中国人不向苦难生活和卑微命运低头的骨气。”

这位农妇叫做王秀云,她已经发表出版文学作品200多万字,并且凭借其朴实的写作成为了山东省作协中的一员。从文盲农妇到出色的作家,她的传奇故事无不令人惊讶。

“如果你小子能考上清华,我就能放下锄头去当作家!”这个就是莫言老师说的那个赌约,打赌的两个人一个是王秀云,另一个是她的儿子刘桦楠。

因为儿子经常逃课、去河里洗澡、偷人家地里的红薯甚至还打架斗殴,她恨铁不成钢。实在没有办法就说了这个赌约。

对于这个赌约,她并不是只是给儿子做做样子,她要身体力行,做儿子的榜样。然而话容易说,事情却难做,她每天要照顾家里的几亩薄田来维持家庭的生机,还要照顾尚且并不懂事的小儿子,稍微有点文化的丈夫又因为二胎的原因失去了工作。面对这样的家庭环境,已到中年的她真的能履行诺言成为作家吗?

此后,每天农忙到腰酸腿痛,她也要坚持读书学习,从学拼音、查字典开始一直到最后的写文章,发表文章,成为了一名“用真实打动读者”的作家。

听到这些,我心里莫名地感动。

我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扉页,写下了这个故事,作为对自己写作的鞭策和激励。这个故事很平凡,却有着丰富的内涵,坦诚朴素得让人心悦诚服。

文学。写作。农妇。

想想,如果写作是片田野,我们的写作是否更应该以一种农妇的姿态去写作,做一个勤勉的、坚韧的,追求真实写作的写作者?是否应该以这种厚实的写作精神,去写泥土,写庄稼,写炊烟,写与生命息息相关的东西?

那么多个四月。那么多关于文学的记忆。

想起在北师大与鲁院的日子里,特别是四月天,我干得最多的事情是“喝茶和发呆”。

喝茶是在饭桌上与一些大家们赤诚相见地交流;发呆,就是反思自己三年来文学创作的思想高度与情怀观点。我对自己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颠覆。

文学作品最基本的元素是思考,而作家的责任是提升,在生活中提升一点点足够引起人类思考的东西。

之前,我也有着自己的写作理念,有一套自己的拳路。一年能够写出320多万字,但到了鲁院后,我静下心来,对文学有了一种重新认识。我觉得文学应该给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世界就是一个幽闭的陶罐,作为写作者,我们应该给它注入一点亮光。当你沉下去沉下去再也看不到希望时,会有那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推你一把,让你觉得,因为那一点念想,活着依然值得。”

多年后,我再也没有过一年几百万字的高产,我不敢再轻易动笔,我需要暂时停一停手中的笔。 就像照片拍的那样,我也许在发呆,也许在思考。

作者简介

夏梓言。90教师、作家、编辑。蕲春人。

中国90后作协副主席、全国高校文联创作中心主任、导师,甘肃省作协《当下月刊》杂志社副社长,曾获2015年度作家奖散文奖、冰心文学奖、青年鲁迅文学奖、蒲松龄文学奖、澳门文学大奖等国内外文学奖项180余次。2016年荣获中国90后新锐实力派作家称号。被誉为“中国大学生散文领军”。

著有散文集《城春草木深》《素白时光,草木清香》《蕲南草木记》《在蕲南,山河仍是旧山河》,长篇小说《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凤凰路77号》,中篇小说《木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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